乔韵颤了一下,忽然回到现实里,视线和秦巍jiāo错,一瞬间忽然回到现实,涌起鲜明的恨意,她不知这qíng绪为何而来,只凭它推着自己往前涌去,“哈哈哈,什么误以为,就是旧qíng难了!”
秦巍的瞳仁微不可见的放大,谢哥也吃惊起来,乔韵左右看看,忽然大笑,她接着说,“——您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我们分手以后他都求了我五百多次想复合了,每天按三餐!时不时还附送个夜点——”
在谢哥捧腹的笑声里,他们的眼神电光火石,撞出炽蓝的火星,没落到地面就被黑暗吞噬。秦巍慢慢地也笑起来,笑容明亮得仿佛没一丝yīn霾,举起手点她,“淘、气。”
乔韵耸耸肩一吐舌头,谢哥忙里偷闲,一边笑一边从眼皮底下看:这么坦dàng,看来是真没什么了?qíng人做完了真的做回朋友?这……是不是有点怪啊?
但话又说回来,圈内比这个更怪的事有得是,以秦巍‘倾国倾城貌’,这似乎又在qíng理之中,他身边的异xing还能少了去?一场就是三个女人,他还有个美女经纪人李竺,同谭玉、周小雅姐弟相称,两个影后都对他另眼相看,这样的男人身上发生的事,似乎真不能用常理来衡量。谢哥最后一搏,发坏,“那我这也采得差不多了,你带我去找官小雪,我也采她几句呗?”
怎么说也传了这么久,真是还有什么,反应不该这么自然,但两个人似乎是真无所谓。
“走就走。”秦巍耸耸肩。
乔韵捂着嘴笑,“快去快去。”
最后一招也不奏效,记者没辙了,只能被秦巍搬走,秦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礼貌xing等谢哥和别人寒暄,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乔韵说,“对了,最后那件衣服——”
“不是,不是。”
乔韵低声说,急促又坚决,她咽了一下,仍维持着和秦巍的对视,下巴慢慢抬起,像在挑战他可能的异议——
但秦巍没动怒,他甚至没有更多的qíng绪,只是愣了一下,便息事宁人地微笑起来。
“你看,又来了——这一次真别多想,没别的意思,你不需要再费心思,”他说,“其实我只是想说,这条裙子真的很好看。”
费心思,费什么心思?别的意思,什么是别的意思?他的笑充满了心知肚明的味道,看穿了她的谎,却不拆穿,大度地周全。他们的目光纠缠着,新生的认识生长:他已经不再会追着向前了,他不再会拆穿她的谎,断言她‘你还爱我’,她也不需要再费心准备另一次为难的拒绝,‘多谢你帮我,但种种原因,我们不适合重修旧好’,他没这个意思,这一次帮她所有的付出也不是为了等到这么又一次的拒绝。他已经走远了,结束了,重启了放下了,如她的愿飞走了——
秦巍退后一步,冲她浅浅一笑,转身带着谢哥走了。乔韵站在当地半天没动,笑还粘在嘴角,半天没退,僵得透着假。
她想喘口气,但哪有能喘气的时间?青哥没喘气,带人去Show Room了,白倩没喘气,招待着上下游厂商,她是老板,她喘什么气?
“谢谢谢谢……”
“其实关于这三个系列,我个人的看法……”
“huáng总!你这么说实在是太过奖了——”
好不容易,客人都应酬得差不多了,剩下自己人,氛围却更热闹——这场秀,是不可能里生生撕出的可能,反响如何大家都看得见,这不是乔韵一个人的成就,灯光、化妆、布台……都分润掌声中的成就感,这派对大家都开得有滋味,之前让她完成工作,现在逐个过来和乔韵庆功——都是她一个个磕下来的大拿,跟着她呕心沥血的gān,这份诚意乔韵怎能翻脸不认?该喝得喝,该笑得笑,记者在角落里穿梭,闪光灯不时亮起,骨ròu皮对明星虎视眈眈,名媛们谈笑风生,整个派对越夜越美丽,灯红酒绿、衣香鬓影,居然渐渐有点大牌晚宴的感觉。
“文文!”
杜文文的出现,再惹来一波高cháo,和乔韵拥抱的她成为注意力的焦点:今晚这场秀,杜文文尽显功力,两件衣服都走出jīng髓,不少人因此看好她此去米兰的前景,推她为亚裔模特第一人。时尚圈跟红顶白比演艺圈更甚,杜文文独具慧眼,宁可得罪某位背景深厚的官二代也要坚持履约,来走乔韵的秀,之前都当她傻,现在效果出来了,所有人都推崇她的艺术眼光,争先恐后来混个眼熟。
“真是太棒了,你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我心里……”
刚才对乔韵说过的话,现在换个主语,原样再说一遍,人群中心的杜文文听得容光焕发,从这个距离看过去,高出所有人一头的她,身边环绕着一圈圈拥趸,就像是在灯海里一层层开出的花,艳光照人、芳华绝世,笑靥亦如花。
乔韵藏在T台下的yīn影里,坐在台阶上半倚半靠,把脸搁在下巴上,笑望这一幕,她陷入某种玄妙的迷离,意识在睡与醒间游走,舍不得睡,像是怕刚到手的成功只是一场梦,转醒就落空,可现在又无法沉醉——她这么渴望这一切,渴望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当它成真的那一刻,她又开始被这浮华后的寂寥笼罩。今晚飞扬的赞美里,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身边扬起的笑脸,又有多少别有目的,多少人有哪怕一丁点真诚?
有个人在她身边咳嗽一声,吸引注意——傅展提着裤脚,小心地在她身边坐下,有点同qíng地说,“其实,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乔韵扯扯唇,她疲倦得想重新蜷起来,把头搁在膝盖上,就这样团着睡过去,只是倔qiáng让她硬挺着脊背不弯,“哦?”
“我认识Sally的家人,和她也还算熟悉。”傅展双手合拢,放在膝盖上,语气就事论事。“——我也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他居然还有点委屈,好像乔韵没开天眼知道内qíng是她的错,乔韵想笑,但运转迟钝的思维缓缓推理出结果:杜文文是他为自己找的,他去了【SHe】的秀,Mandy也和他一起过去,她没法推诿‘我不知道你可能认识Sally’,太多蛛丝马迹,在当时她应该给他一个电话。
“我不喜欢求人。”她疲倦得没有任何套路在手,也不想去猜他的心,双手搓着脸,直言不讳。“——他不是我求的,他是自己来的。”
“那你有没有骂他?”傅展没装不懂,这男人一定又是不知在哪里观察到了全程,也看穿了全部。他的指责无声又委婉,提起前事还有点委屈。
乔韵不惯这脾气,放下手直接说,“傅先生,他帮我以前至少还打电话来问我,你呢?你想帮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打了的话你会怎么回复我?”傅展反问。
远处的笑让此处更安静,他们的眼神在yīn影里碰撞着,坚硬地擦出火花,乔韵有种清醒着溺水的感觉,她能感到事qíng的发展方向,只是却已没了足够的倔qiáng去改变。
“你想要我以后打电话给你?”她问,稍稍软下来。
“我只是想指出,你需要一个人来帮你处理这些事qíng。”傅展的语气依然很客观,他比了派对的方向一下,又补充,“还有另一个层次的事qíng,你也需要一个人来帮你。”
“你觉得你合适?”
“我觉得我对你来说,至少比秦先生更合适。”傅展征求她的意见,“你的看法呢?”
他有关系,且都在圈内,比秦家隔靴搔痒的社会关系当然更合适,他有意愿,想参与到品牌中已非一日两日,他也有作用,Sally的事不会就这样完结,秦家的虎皮不能永远支下去,之前事发突然,没有选择,如今再多用一秒都没脸皮,他现在进场,也可解燃眉之急。
乔韵该怎么否认傅展的观点?‘不是’不可能永远说下去。
“是。”她把声音闷在双手里,“你非常合适。”
傅展安静下来,过了二十多秒才提示,“我在等。”
还有点小委屈。
他是该委屈的,从见面到现在,只有善意,都在帮她,她回应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小脾气,他却仍愿伸手拉她,他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追她而已,这样的殷勤款待很多,但不应因此轻忽这些把心捧低的人格,她过分任xing——但他却总在宽和。
乔韵偏过头看傅展,他的轮廓沐浴在远处辐she来的光晕中,不及秦巍的耀眼,当然,但他也有温润厚沉的魅力——只是她无论如何也兴不起什么歉意,只有步步入局的不舒服,傅展的风度无懈可击,他藏起了赢家的优越感,但藏不起她别无选择的事实。
“你想和我在一起,”她说,像警告又像提醒,“但我不和合作伙伴谈恋爱。”
“我知道。”傅展说,“但这是可以被改变的。”
“我心里有永远忘不了的人。”
“这也是可以被改变的。”傅展还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乔韵失笑,她把脸搁在膝盖上,侧着看他,“是不是什么东西在你心里都是可以被改变的?”
“不是我对自己的能力这么有信心,”傅展温和地说,“如果我们能有更好的开始,那当然是最好,但事实是没有,我可以选择走开,但也可以选择留下来接受事实,相信这一点——有足够的智慧和耐心,什么事都能做得成。”
他的风度是水面的冰峰,秀气晶莹,没有任何威慑感,决心却又像是水下的冰山,看似无害,但靠近了就能感到那庞然的,无可违逆的压迫和窒息,冰活动得缓慢,但雕塑了整个地球,乔韵不知道她能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说什么,如果她是第三者,甚至会觉得傅展的做法很励志:游戏开局时他什么也没有,凭智慧与耐心,现在已经在和她谈合作了。
“你想要什么角色?”她闭上眼做最后的努力,或者毋宁说是宣泄。“我不会给你太多股份。”
傅展忍rǔ负重得可以参与21世纪最佳妇德评选什么的傻bī活动,“我只需要一点点。”
“你和青哥走得太近了,让我很不舒服。”
“以后会逐渐疏远。”
“你想要什么职位?”这问题他没回答,所以乔韵又问了一遍,她已经退化得只有本能,遗忘所有社jiāo礼貌。
“你需要我做什么?”傅展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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