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菩提树_唱诗班的小囡醉猫【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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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洋半夜接到电话,“我在嘉诚,房间你知道。”

  不用看号码不用分辨声音,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她就知道是何许人也。电话一放,人也彻底清醒过来。急匆匆的拉了条牛仔裤穿上,洗了个冷水脸,马上冲出去。

  听声音就知道他今天心qíng不太好,而叶大人心qíng不好的时候,耐xing是更加不好的。

  她拿出房卡划开门,三重窗帘拉得密密实实的,漆黑一室。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烟,酒店的空调和抽风向来qiáng劲仍然烟雾蒙蒙的。

  “别开灯。”他的声音太低,低到几不可闻。

  循声望去,窗下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个人,依稀可辨。

  “过来。”她听话地走过去,有些紧张,认识这么久面对他她还是克制不住紧张。

  “近一点。”

  “恩?”她没听清。

  “再近一点,坐过来。”

  她走过去坐在他膝上。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能看到他眼中望见她时那一瞬的惊喜,仿佛有万丈光芒在刹那间燃亮他的脸庞,然而又迅速消失于黑暗中,他颓然阖目,再睁开眼时呆滞的眼神穿过她不知望向哪里去。

  这样坚qiáng的男人竟然这样的脆弱。她被震撼住,微张开嘴,想安慰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手已不自觉地伸过去揽住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胸上。

  高三就象绷紧的弦,轻轻一弹指就会断掉。轻眉班上已经有几个战友受不住压力病倒了,连奶奶也在电话里说要来济城照顾她一年,她连忙婉拒。爷爷已经七十有六,身体倒是还好,但人一老器官也会老化,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让奶奶来照顾她,她不忍也不放心。

  其实她倒是不紧张的,她是文科,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本xing又淡然,反正尽力读书认真上课,真是考不出好成绩,再考就是了。班主任赞她心理素质过关。她暗笑不已。

  相比较下来,何心眉要比她压力大很多。她父母祖辈都是读书人,以同样的标准要求下来,她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轻眉暗忖:换做她在那个家庭估计会崩溃掉。所以看着何心眉她眼光不同以往的温柔,连她的鸹嘈她都颇能忍耐。

  “你说我们考大学为了什么?”何心眉最近处于混沌迷茫状态,经常反思人生。

  “找个好工作啊。”

  “找到好工作了呢?”

  “找个好人家嫁了。”

  “嫁了又怎么样?”

  “生孩子,煮饭,为了孩子的奶粉尿布继续加油工作。”

  “然后呢?”

  “然后孩子大了重复你的人生,你也老了,就再也不用工作了。条件好的话去旅游,不好就在家帮你的孩子带孩子。”

  何心眉趴在桌子上思考自己看不到前路的暗淡人生,接着大声呻吟:“我不活了,我真的不活了。”

  她嘿嘿笑。“其实也不是完全灰色的,你想想啊,这个过程多么让人期待。认识你喜欢的人和他一起过日子。煮饭给他吃,把他养的胖胖的……”忽然就想起她和叔叔在厨房笑闹的qíng景了,一时间悲从中来,哽咽着,话也说不下去。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期待的,让我煮饭除非我死了的那天。”何心眉完全打不起jīng神的样子。

  她qiáng笑一下,“那你再想想将来有孩子,你生他下来还是一团ròu,慢慢的长开了看到是你自己的样子,能不高兴吗?然后他长大,会叫你,会和你玩,闹得你生气又哄得你笑,多有意思啊。”生命也就是这些不堪一提的小事组合在一起,喜、怒、忧、惧、爱、憎、yù……所有的qíng感在岁月里沉淀,化作你自己的一部分。而她的那一部分呢?可望而不可及。

  “不觉得有意思。”何心眉闷哼,“我只知道我活了十几年还没尝过爱qíng是什么味就快死掉了。”

  “你神经了。天天把死挂在嘴上。”

  “我没神经也不远了。”何心眉沉默了一会,轻轻问:“轻眉,你说爱qíng是什么?”

  爱qíng是什么?她心下思量,哪本小说里说的:“爱qíng是你不舍得放弃的痛。”你痛的撕心裂肺,你苦得肝肠寸断,你还是不舍得割裂,因为已经化作你的骨血渗入你的ròu身,你只有痛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大佛寺的梵唱又起,延绵的和声伴着木鱼钟鼓,她望着灰色挑檐的一角,只觉得心中一片荒凉,她的妄念痴想没人知道没人理会没人能化解,她只能揣着兜着小心呵护着,放在不被发现的角落,偶尔拿出来仔细看一眼,在上面落滴泪,然后又悄悄收回去珍藏。她连放肆地疯狂地去想念的资格都没有,只因为,那个人,是她叔叔。

  站在他房门口痴痴看着他空空的房间已经成为习惯。

  他多久没回来过?chuáng罩平整得没一丝褶皱,台椅桌几gān净得没一叶灰尘,月色里阳台上的杜鹃郁郁葱葱,依稀还能闻见米兰的清香。

  久到她都快记不住了。

  每一处都带着回忆,浴室里她和他笑闹过,那时她坐在洗手台上,一定要帮他刮胡子,他抵不住她的纠缠只能乖乖投降;桌边她用他的电脑玩游戏,他手上一堆事qíng还没处理,看她玩连连看也玩得不亦乐乎,他莫可奈何;chuáng边的木地板上她经常坐在那里看小说,挨着他的小腿,看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在自己chuáng上;阳台上他和她远眺上海路的繁华聊着闲天,她手里抓着大串的葡萄,他手上握着她吐出来的葡萄籽佯装生气,可是眼里都是宠溺的笑容;还有还有,生日的那天她睡梦中甦醒,映入眼帘的是他匆匆赶回的疲惫的脸,坚定有力的怀抱中她能听见他qiáng健的心跳。

  这一切都是回忆,这一切回忆终将封存,不复再现。

  她滑坐于地,甜蜜地笑,可是泪水却挂在眼中,泫然yù泣。

  咫尺,天涯

  如果象Vivian所说小五哥还是个孩子,一天一个花样,那么叶慎晖就是真正的yīn晴不定,喜怒无常。

  他高兴的时候会一直陪着她说笑,很有耐xing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即使提出些过分的要求,他一般也都会答应。而他脾气上来的时候,会有好几个星期不出现,再见到也是整个人浸在冰里一般,她说十句话也得不到一个字的回应。

  更多的时候他透过蒙蒙烟雾看她,神qíng恍惚。Vivian笑说:“叶慎晖可真是把你当宝啊,连你和小五唱支歌都要紧盯着。”她唯有苦笑。

  Vivian羡慕她得到的宠爱,她不是当局者又怎么会明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开始时,他伏在她身上激烈地进出,他叫她丫头,无比癫狂,她搂着他脖子感觉与他融为一体的自己是幸运的。后来她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不是表面上那么qiáng壮,他埋在她胸前颤抖时象个受伤的孩子。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即使是身体和她在一起,可是灵魂和心早已剥离开,飘到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可是杨洋只能缄默,他是她的主人她现在的一切来自于他。他也太过霸道,她不能化妆,与他出去时都要穿牛仔裤帆布鞋,甚至连沐浴露都是他指定的某个牌子。

  有几次他接电话,隔着阳台玻璃门,她依稀听到他特别温柔的音调,连凌厉的五官都柔和起来,嘴角噙着一缕笑。那是他的家人,他的世界,她就象被玻璃门隔绝在他身边一样隔绝在他的世界外面。

  她最常提醒自己的就是:你们不是一个星球的人。她上有下岗推早餐车开杂货铺的父母,下有刚上高中的小弟。她有她的责任,所以一贯脚踏实地,不敢起非分的念头。可是在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自己无法控制的。

  她喜欢和他逛街。杨洋不是贪心奢侈的人,她喜欢的是那种感觉,象普通恋人的感觉。

  chūn节将至,难得他心qíng好,竟然答应下来。

  在星汇城一楼的名店街走了一圈,中间他甚至指着一家橱窗说:“这件你穿可能不错。”

  他们买了那件外套出来,趁他心qíng大好,她假装随意地说起chūn节放大假,都不知道去哪里好。

  见他不说话,她心中惶然,有些害怕自己选错了时机。

  他面色不动,过了一会才说:“不如去日本吧。我一直想试下冰天雪地里泡温泉是什么感觉。”

  她不敢笑得太放肆,乖乖地恩了声。心里涨得满满的。

  走到门口,他脚步停下,望着拾级而上的人,身上忽然散发凛寒之气。

  宋公子她是认识的,当下点头招呼。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叶慎晖问宋书愚,眼睛却望着他旁边的小女孩。那女孩子十几岁不到二十的样子,很娇小瘦弱,裹着柠檬绿的羽绒服只露出半张脸,白肤黑瞳。她的手本来是合着宋书愚的手一起放在他的大衣口袋里,现在正缓缓的抽出来。

  “星汇是你家的,不过没说不给我进啊。”宋书愚笑道:“小家伙饿了,带她去六楼吃糖水。”说着把手更加攥紧。那女孩抬眼警告地瞪了他一下,猛地抽出手来。

  宋书愚也没生气,嬉笑地说:“你们两个也来遛弯儿?”

  叶慎晖身上越发森寒了些,也不理他,转头说:“我侄女,小眉。这个是杨姐姐,叫她洋洋也行。”

  原来是他家人。

  那女孩漠然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又垂下。

  杨洋心怀忐忑,那小孩子漠然淡视中竟然有种震慑的力量,挽着叶慎晖的手在扫过来的那一眼中连忙放下。他们叶家的,都这么冷吗。她暗想。

  “我也有点饿了,一起去吧。”叶慎晖说完,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转身就往回走,杨洋只能跑快两步追上。

  听到后面两个跟上来的人在说话:“都说不来了,我想回家了。”

  “回什么?不把你宋哥哥伺候好,下次小考你就摸黑吧。”

  星汇城六楼有个粤式炖品店,秋冬滋补chūn夏清润,也兼做糖水生意,生意极好。

  宋书愚他们常来,知道轻眉喜欢什么,自做主张就叫了西米露和芝麻糊。叶慎晖看了半天牌子,要了个炖品,又点了两客木瓜雪蛤,其中一客放在轻眉面前。她抬眼询问地望着他,他说:“你老是感冒,雪蛤润肺的。”她暗幽幽的眼睛随即垂下,专心吃着面前的西米露汤圆。

  “你还真偏心,我也是经常感冒的人。再来多一份。”宋书愚说着边在轻眉碗里舀了三个汤圆出来。

  叶慎晖放下勺子,看着他的动作,“你自己碗里有。”不自觉的声音带了几分严厉。

  “我的是红豆汤圆,小眉的是芝麻花生的。这样一次吃两种,又不撑胃,多好。”宋书愚不加思索地把自己碗里的拨了两个给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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