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爱,躺着爱_破脑袋【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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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狐疑地问道:“你不是喜欢清静的寺庙么?怎么还会下山吃路边摊啊?”

  他笑起来,写道:“和尚都要下山化缘,何况我是一个不吃斋食的学生呢。”

  我念完了这句话,不由也笑出声来:“走,那咱下山化缘去吧。”

  聊着天,路程也就变短了。再走几步,我们就已在寺庙门口了。季泽清说道:“等——等等。”就钻进了寺庙的偏门里。一会儿,季泽清扛出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来。

  我欣喜地绕着自行车走了一圈道:“你的车?”

  他点点头:“还——还——还没怎么骑。有——有时候下——下山骑——骑一下。”

  在这个宁静的晚上,我坐在后座上,双手抓着季泽清的衣服,迎着呼呼chuī过的风往山下驶去,实现了我在huáng城高中骑车的夙愿。

  季泽清的运动细胞很发达,除了会游泳会踢球,他还会耍车技。在陡峭又冗长的盘山路上,他自由地变换着S型线路。我一路尖叫,却无端的放心。

  等快到山底下时,我在后面大声地问道:“季泽清,你现在压力还大吗?”

  季泽清摇摇头。

  我说:“那你跟我说,你现在压力不大啦。”

  季泽清说道:“我——我——我现——现在压力不——不大。”

  我的豪qíng壮志一下子就蔫了。

  最后,季泽清把我带到了一个大排档里。huáng城偏僻,可人实诚,大排档里的鱼虾都是现剖现杀。huáng城高中的食堂师傅实在太照顾隔壁寺庙的qíng绪,害得我现在看见荤菜都两眼冒光。

  见到活蹦乱跳的jī,我的豪qíng壮志又回来了:“今天我请客,老板娘,给咱来只jī!一半做白斩,一半红烧,要有jī架再给我熬碗jī汤!”

  季泽清笑,打出一行字:“这只jī跟你有仇么?”

  我摇摇头:“没有,它知道我最近过得清汤寡水的不容易,特来报恩的。”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右侧有一颗小虎牙,因为长得比较靠上,平时说话不容易发觉,只有笑得比较厉害时,才会露出一角,白森森的,倒很是可爱。

  他笑完之后,又打出一行字:“你还没说今晚为什么找我呢。你怎么知道我住寺庙里?”

  我说道:“跟发现你游泳一样,不小心撞见的。今晚上找你啊——是为了表白。”我转头又跟老板娘道:“老板娘,再来两瓶啤酒。”

  等我转过头,我看见季泽清正愣愣地看着我。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哪里有不妥的地方,又摸了摸脸,问:“怎么突然之间这么严肃地看我?”

  “你——你找——找我——gān——gān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表白啊。”我突然意识到他这么紧张地看着我的原因了,连忙说,“不是我啊,是另外一个人。我带她过去的。”

  他终于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写道:“以后不要带她们过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那里。”

  “为什么?”

  他说道,“清——净。”

  说完他又接着打字:“我不想在晚上还被打扰。我想有自己的空间。”

  我看完之后,急赤白咧地说:“那我今天晚上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可没求着你一块下山 啊,这可是你自愿的……”

  他忙着摇头:“没——没有。你——你除外。”

  我受宠若惊,奇怪地看他:“为什么?你喜欢和给你很大压力的人相处啊?”

  他顿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在手机上写道:“因为我们都是转学生,很有缘分。”

  我说道:“可不是很有缘分嘛,见到我变成小结巴了。”说完我又后悔了,忙着解释:“我说小结巴的意思啊,它是种昵称,你知道不?就跟有人叫狗蛋,有人叫秃驴一样。”

  他忽然笑了,写道:“没关系。小结巴就小结巴。我不在意。”

  没想到季泽清这人心态还挺好。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早就和他结识了。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啃泡面的悲催岁月。以后下山打牙祭可方便多了啊。

  老板娘的啤酒上桌了。huáng城的风俗很奇怪,给啤酒却不给酒杯,老板娘说:“我们这儿都是对瓶chuī的咯。酒杯一盏盏地喝到啥子时候去撒?”

  我对着酒瓶喝了几口,觉得这么喝起来果然更带劲。

  他着急打字:“你会喝酒么?”

  我点头:“当然会,喝它一打都没问题。”

  他迟疑了一下,看我仰着头又喝了几口,也没再说什么,夹了几口凉菜后,写道:“吃点菜再喝酒吧。”

  我听他的话,夹了一口海带丝,举起酒瓶示意和他碰一个。

  他笑了笑,配合地跟我走一个。

  过了会儿,他在手机里写:“平时你看着话很少,没想到你很活泼。”

  我扫了一眼,笑:“你现在嫌我话多啊?”自从上C城一中后,我的xing格越来越yīn冷,即便在huáng城高中,我也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爱和大家扎堆的人。可大概是他乡遇故知的原因,或者有表达障碍的季泽清有着类似于树dòng的作用,我今天晚上还真是意外的话痨。

  他摇头,继续写:“挺好的。我以为你很不开心。”

  老板娘把红烧jīròu放上桌,热气氤氲在我俩之间,我看着他闪闪的屏幕上那行“很不开心”,心里突然一凉。原来忧伤和喷嚏一样,是藏不住的。

  我大声说道:“复读生能开心么?高三读两年,寿命都得减廿年啊。”

  他夹了口菜,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我喝了几口酒,问道:“你说你的表达障碍是突发xing的,那过了今天,你是不是就能跟我正常jiāo谈了?”

  他眨巴着眼睛看我。眉毛微微有些上挑。

  我说道:“我不是说你现在不正常的意思啊。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你读过一个关于Momo的童话故事么?”

  他摇摇头,示意我继续往下讲。

  我喝着酒道:“在一个德国小山镇里,有个小女孩叫Momo,她五岁了,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大家以为她是哑巴,其实她只是找不到开口的理由而已。因为她不会说话,很多人想倾吐他的秘密时,就会找Momo。Momo很善于倾听,不管对方说的是什么,她都会竖着耳朵,闪着双眼,微笑着听他说完。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和Momo聊天,因为只有跟她说话时,他们才找回了诚实的自己。于是,Momo成为了这个小镇最受欢迎的人。”

  说到这里,我看了看季泽清,说道:“你今晚就像那里面的Momo,让人很安心。即便你将来跟我说话还是这个样子,我也觉得很好。说起来,你还是我一个人的Momo,别人还轮不上呢。呵呵。”

  季泽清笑了起来,他写道:“那你有什么秘密要向我告解的吗?”

  我也笑了,用筷子敲着碗沿,唱起了小龙人之歌:“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我有多少小秘密。我有很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其实在唱歌的时候,我已经略微有醉意了。我刚才跟季泽清chuī大发了,我喜欢喝啤酒,喜欢啤酒里面清凉又苦涩的味道。书上说女人是水做的,如果这句话是对的,那我就是用啤酒做的。啤酒的属xing和我的人生很像,初初时泛着泡沫,满满一杯觉得很是圆满。可等上一段时间,泡沫去掉,就只剩下半杯。我在小学时过得滋润,可自从遇上了冯佳柏,我的残缺越来越多,蒸发掉了不少女孩子该有的激qíng,剩下的只有涩涩的半杯余味。

  我爱喝啤酒,不代表我真能喝一打啤酒,事实上我是三杯倒的主儿。可我贪恋啤酒的味道,所以才撒了谎。可喝了几口后,脑子就开始不太好使了。

  我能回忆起那一晚最后的片段,是我趴在季泽清的背上,不停地叫着“小结巴”名字。

  第9章

  我在第二天清晨恪守着生物钟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早已把醉酒的事qíng抛在了脑后,直到我着急忙慌地从chuáng上蹦下来,一脚踩到软绵绵的东西,被一声沉闷的“啊”叫醒,我才发现我在季泽清的房间里。

  昨晚,季泽清的chuáng被我霸占了,他是打地铺睡的。他揉着刚才被我踩痛的肚子,迷迷糊糊站起来。尽管他睡在地板上,但他起chuáng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多少láng狈,头发也没凌乱,眼角也没有眼屎,嘴巴边上也没有泛亮光的口水,他依旧是个完美的男生。

  即便是在双方都迷糊的场景下,季泽清还是结巴着说:“你——你醒——醒啦?”

  我挠了挠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昨天晚上我让你折腾了吧?”

  他摇头:“还——还好,我——我不知——知道你住——住哪间教师休息室,所——所以我带——带你到我——我这里了。”

  我说:“昨晚上谢谢你。那我走了啊。”

  他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

  我走了几步,回过头说道:“小结巴,你要是跟我说话膈应,在学校里可以不用跟我聊天。我也会闭口不谈的。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你的秘密了。”

  他愣了愣,随即眼睛里盛满了暖暖的笑意,指了指我说道:“Mo-mo。我的Mo-mo。”

  我想起了昨晚上跟他说的童话故事,赞了赞他现学现卖的本事,就走了。

  回到宿舍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跟鸟窝似的,整张脸有些浮肿,黑眼袋大得跟国宝一样。与季泽清相比,我的形象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那家伙真是几近完美。不过上帝也算公平,他不仅和我一样,沦落到这个学校来复读,而且还是个有心理疾病的结巴。

  我这么评价将我背了一路回学校的恩人,真是有些像农夫与蛇的关系。可我本xing确实是有些凉薄的,也许这点遗传至我妈。我爸爸对我妈言听计从,但她不是从没踏踏实实和我爸过日子么?

  我掌握着人家的秘密,好似已站在了他人生的制高点上,对他的某些行为便宽容了很多。所以下课铃儿响,我看见一群群的女同学又攻占我的座位时,我并不像以前那样对他抱有怨言。我怀着一颗怜悯心,看他从容不迫地和其她人讲解着一道道习题时,我忽然回忆起小时候的课文里有一幅cha图,图上面张海迪姐姐坐在轮椅上,被一堆小朋友捧着鲜花围绕,显得特别幸福特别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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