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爱,躺着爱_破脑袋【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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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季泽研,不由叹道:“那个季泽研好像挺依赖她哥的,是不是有恋兄qíng结啊?”

  杜文诺说道:“她依赖她哥也能理解。听说兄妹俩小时候被人绑架过。那时季泽研才三岁多,还没开始记事儿呢,季泽清也才六岁。”

  “绑架?”我想念哈佛的人果然注定有传奇的人生,这么小就遭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qíng了。

  “嗯,那时候季叔叔在政府衙门当差,刚升职,就碰上了C城最大的土地开发纠纷案,他雷厉风行地解决了,也得罪了一批人,所以才遭此横祸。听说绑匪是把他们兄妹抱上车的。绑匪没什么经验,也看着他们年纪小,一上车就掉以轻心,松了手。季泽清这时看见窗外有行人经过,居然抱起季泽研把她从车窗扔出去了。那么小的奶娃子,别的孩子在这时还穿开裆裤呢,他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和魄力,真是不同常人。”

  我睁大眼,觉得这故事实在像警匪片,不过男女主角实在是迷你了些,像是动画版的追杀案,有着qiáng烈的违和感,让人不敢相信。

  杜文诺继续说道:“绑匪看到少了人质不说,还被人发现了,把火气全都撒在了季泽清身上。话又说回来,季泽清毕竟才六岁,哪儿受得了那种nüè待?后来警方破获的时候,季泽清说话都不利索了,一结巴就结巴了三年。”

  我想起季泽清说过他晚上了好几年的书,竟不知有这么惨烈的真相。

  “后来,季叔叔为此还辞了职,专心帮孩子看病。据说试过不少方法,到第三年,还听从心理医生的意见——为了让他回到绑架前的生活,人为地把一个九岁的孩子送进了一个陌生的幼儿园里。你想,把一结巴送进正常的幼儿园,不得受人嘲笑,更加让人有yīn影?季叔叔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那时候国内的心理医生也是二把刀,所以啊,还不如不治呢。”

  我问道:“那后来治好了么?”

  杜文诺白了我一眼,像是我问了个特别白痴的问题:“没治好他能滔滔地跟我说佛禅说古典乐?”

  我问道:“没什么后遗症么?比如某些特地的场合或者面对某一个人时还会结巴啊之类的……”

  杜文诺想了想,说道:“没听季泽研说起过。听说上小学那阵儿就好了,不可能时隔那么多年还结巴吧。我反正不能想象季泽清在我面前大舌头那样。啧啧啧,他那样风度翩翩的样子,老天怎么舍得呢?你要非问我,在某些特地的场合有可能结巴,要说面对某个人结巴,那只有可能再次遇上绑匪了。”

  “那你说如果有这种qíng况,他碰上的那人不是绑匪,但他跟她说话时就是结巴上了,然后几年没见面,再次见面时,忽然又不结巴了。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啊?”

  杜文诺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咨询师的职业病又犯了吧?怎么可能?结巴又不是癫痫,一会儿犯一会儿不犯的。”

  我沉默不语。季泽清那时在huáng城高中,果然是装的结巴。

  杜文诺说道:“不过季叔叔也不容易啊,不仅辞去高官接手家族事业经商,为了季泽清有个新的开始,还特地让兄妹俩改名换姓,又是孟母三迁地搬了好几次家。”

  “那他原来名字叫什么?”

  “季世坤。也是个不错的名字呢。”

  我感到眼前有一发子弹正对着我飞来,迅速穿过我的眉心,“嗖”地一声,一击致命。

  第28章

  我想起来了,所有的片段跟走马灯一般在我脑海里转了一圈。真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季泽清的时候,会莫名觉得他有些娘娘腔呢,为什么他初次跟我打招呼的时候,会让我觉得诡秘莫测呢,这原来都是有玄机的啊。

  季世坤,那可是我读幼儿园时最大的乐子!

  90年代初C城的幼儿园,可不像如今幼儿园那样有丰富的玩具和节目。离我家最近的幼儿园小朋友,几乎都是来自筒子楼那帮的野小孩。要么大家是邻居街坊,要么父母是同事朋友,反正小孩之间相互知根知底。彼时,因为我父亲是人民教师,还在我们那片中学里当了个芝麻官,所以我在野小孩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我是传说中的女大王,举一把木棍当宝剑,就能号令天下。

  可是每天关在幼儿园里,该玩的该闹的都已经腻了,作为领袖,我时常因为找不到新的乐子而感到有失大家的殷殷期望。就在大家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的救星来了。季世坤从天而降,他是个转学生,还是个娘里娘气的结巴。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能让人兴奋的么?

  于是全班小朋友都围着这个救星转开了。我们开始学着季世坤说话的方式叫对方的名字,比如“陈晓青”,我们就叫“陈-陈晓-晓青-青”,“江维安”就叫“江-江维-维安-安”,我“冉冉”这小名也是从那场学舌中渐渐演变出来的。当然我们很快就不满足于这样的模仿了。我真叫一个蔫坏,竟然下了一封振奋人心的江湖挑战书,当然那时我还不会写字,基本上就是靠口口相传的。现在写出来,大致意思是谁能让那个季-季世-世坤-坤跟我说一句十个字以上完整的话,我就让出宝剑传与此人,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当然,一说出这个消息后,全班炸锅了。所有人开始轰炸式地挑逗季世坤。“季世坤你说一个呀。”“季世坤你说不说!”“季世坤你张嘴!”“季世坤,你先说五个字!”季世坤最后被bī得双眼通红,躲到角落里一声不吭。我看他这副孬样,更加猖狂。“那就七个字吧!”我在某一天宣布。大家更疯狂了,每天跟在季世坤后面跟蜜蜂似的,而季世坤快要被蛰出一身包来。

  那个年代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没有那么多拐卖儿童的新闻。某一天上学前,我爸叮嘱我晚上要带我去姥姥家,让我早点回家等他。我拾起我的宝剑,没有留下来和其他小朋友为伍,直直地回家走,走到半道上,季世坤冒了出来。

  季世坤比我高了半个头,我那时是有些害怕的。可出于自尊,我还是摆开了架势,镇定地看着他。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地说道:“你-以-后-不-要-找-我-麻-烦-了。”

  每个字之间有停顿,但都停得很短,像是幼儿园老师在描述复杂的事件时用的节奏。我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十-个-字-了。”

  然后他转头就走了。

  我一直纳闷他为什么不拉着别的小朋友一起过来见证,还能替自己报仇,让我退位。可我没机会弄清楚原因了,等我第二天回幼儿园时,他却没再出现,我也很快升级成小学生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天天的时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出现。我也就渐渐把这段cha曲忘了,脑子里也只记得当时季世坤躲到角落里双眼通红看着我的一瞬间。

  那时我七岁,季世坤九岁,离他绑架刚好三年之久,他康复了。

  我记得我看过一本心理杂志,一位魁北克的心理学家在专栏里写道:“记仇是一直持续的带着qiáng烈恶意的仇视,就像一根刺,它会一直扎在我们的心里,甚至时间还会特别长。在一定的qíng况下,这种记恨就会被唤醒。”

  我初次见他就觉得他娘娘腔,是在潜意识里回忆起他被众人欺负的样子了;他跟我笑得那么诡异,是在跟我说:“这世界真他妈的小啊!”

  我忘了季世坤,季泽清却记下了。生活真像一部黑色幽默的电影,越看到后来,你越是笑得想哭出来。

  我终于从之前一直云山雾罩的谜团中醒悟过来,开始通宵翻起心理书来。因为心理咨询室的关系,我的书架上还是放了一些专业书的,可平时学业忙,书又枯燥,没翻几眼,就发困了。现在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得赶紧看看这种报复心理到底能产生多大的能量。

  越看书,我越觉得害怕。按照书上说的意思,小时候遭遇过绑架的孩子,会比较早熟,心理也偏向yīn暗。而持yīn暗型人格的人会对伤害表现得比较敏感,容易记仇、复仇,引发犯罪的可能xing也较高。

  我现在已经彻底分辨不清,当初季泽清是为了报复十几年前的仇恨,才选择跟我结婚,还是为了报复我四年前的结婚,才死活不跟我离婚,亦或是为了报复十几年前的仇恨,和四年前的结婚,才和我这么捆绑在一起的。

  不管是哪个,都让我眼皮直跳。不离婚肯定不是季泽清的最终目标,那只是达成他某种不可说的终极目的的一种途径。至于那个终极目的,大概是诸如在婚姻的保护伞下,怎么欺rǔ我之类的吧。人家是哈佛生,高智商犯罪很容易的……

  离婚!一定要离婚!我闭上眼的时候,跟自己握拳说道。

  C城的天越来越暖和了。人间最好四月天,冯佳柏过来找我。我在宿舍里挑了很久的衣服,这样的天儿,穿裙子怕显得太放dàng,穿长裤怕显得太严肃,挑了半天也没找着合适的。杜文诺这些天待在宿舍的时间比较多,终于看不过我的忐忑,从她的衣柜里挑了几件于她来说小巧的衣服,搭配了一番,在镜子前一照,还真是不错。碎花的米huáng雪纺短衫,黑色的七分牛仔背带裤,赤脚穿一双鱼嘴坡跟鞋,头上戴一顶淡白色蝴蝶帽子,人一下子变得青chūn起来。

  到了楼下,我看见穿了一身运动装的冯佳柏坐在一辆单车上,一脚点地,另一脚踩在踏板上,斜着头笑着问我:“咱去哪儿啊,冉冉?”

  这样的场景我在C城一中的时候幻想了无数遍,今天终于如愿,竟有些如坠梦中的感觉。

  犹如一把chūn风chuī过我心头,我走过去,无比诚实地说着答案:“随便。”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你在的地方都是天堂。我像是犯花痴的小姑娘,全身都被注she了一种叫琼瑶的药剂。

  冯佳柏笑着问我:“咱C城还有叫随便的地方呢?”

  呀,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啦,真讨厌~

  我低着头说:“要不去西城公园,那头的樱花应该开了吧。”

  冯佳柏立马说道:“走,那就去西城公园,上来吧。”他朝车后座努努嘴。

  我不由一笑,一抬腿跨过车后座,冯佳柏的脸突然就僵了,但也没说什么,踩着车就往前蹬了。

  我屁股沾上车座时,已经反应过来刚才冯佳柏脸色一变的原因了。我没有男朋友,自然也不像其她女生那样有坐单车后座的经验。我只有小时候坐爸爸车后座的印象,今天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居然本能地跟小朋友一样跨着腿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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