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爱,躺着爱_破脑袋【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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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完这条微博,杜文诺转过头来看我:“140个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她当作家可惜了,应该去做数学家!”

  从这里,你可以管中窥豹,看到杜文诺的逻辑是什么样的了。能数数的就可以当数学家,是要把华罗庚他们气死么?

  我心如止水地问道:“这种事又不是只发生在我身上,也许她也经历过呢!”

  “你丫二不二啊?冰山王子,说的不就是C城一中的冯佳柏么!切,丫还敢在微博上说是自己的故事!你看看她的脑残粉,居然说‘我的公主,请华丽地回头,冰山王子一直在原地等你!’当我们C城一中都是死人啊!我不管,我今儿非得给她把皮扒了不可。”

  杜文诺还在气鼓鼓地说着。腮帮子红红的,跟绽放开的玫瑰花似的。

  就在杜文诺手指头在手机上乱舞的时候,老师把测试题写在黑板上:

  请结合课程内容阐述“事在人为”和“命中注定”之间的关系。一千字以下。

  老师将题目写完之后,底下嘘声一片。老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禁止长篇大论啊,前几届有几个学生开了头之后怎么也刹不住。一写就往三四千的字数奔。咱控制时间,就一个小时。多了少了的,都得在下节课下课之前jiāo题,没写完的直接不及格。”

  杜文诺放下手机,道:“切,谁有病啊写四五千字,又不是艾香,码一堆乱七八糟无病呻吟狗屁不通的东西还能赚钱!”

  我没说话。我倒觉得四五千字哪里够?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在探索什什么叫“事在人为”,什么叫“命中注定”。只不过我缺了一个能规定考试时间的老师,才让我十年以来一直在做这道题,jiāo卷的日子却遥遥无期。

  如果看到这里,你以为艾香剽窃生活片段的对象是我,那我不得不扫你的兴。我何德何能当得起冰山王子的心头爱。我是那个倒霉女人,就是那个艾香所述的“心qíng颇为复杂”准备“开口回应”的pào灰女。那个所谓“被轻轻的、口齿清晰地念出来”的名字,我听得很清楚。沈青chūn。

  我心口如小鹿乱撞、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的时候,他正在为一个叫沈青chūn的女人悲伤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这个女pào灰的故事,大概要从2001年的夏天说起。那时我14岁。

  14岁是如花如梦一般的年纪。在那么美好的岁月里,我如同吸足了养分的麦苗,夜以继日地拼命长高,我甚至能感受到骨髓在飞速地流动,骨骼正努力地挣脱开原有的束缚,寻求更远更深的空间。13岁的时候我只有一米三,是小学毕业班里最矮的姑娘。可在毕业临近之时,我忽然很有志气,在短短一年时间内,突发猛进,力挽狂澜地赶在拍毕业照的时候长到了一米五三。虽然横向比,这身高没有多出类拔萃,但纵向一比,我觉得这个成长故事已经很励志了。如果不是在成长的关键节点上,遇上了逆天的冯佳柏。

  第2章

  暑假的某一天,在我妈无数次念叨我爸太正直不成器,“连隔壁家退休了的王老师的孙媳妇都能安排进C城一中教书了,你怎么就不能给自己张罗张罗,以后你还想不想让冉冉读C城一中了!”此类言论轰炸下,我爸咬了咬牙,终于准备向教育局出动了。我记得他在自行车篮筐里装了三盒红艳艳的中华鳖jīng,在车把上挂了两瓶用网兜装好的茅台酒,刚踏上脚踏板,我就嘟着嘴跳上了后座。

  我爸起初不让我去。我那天不知脑子里哪根弦搭住了,要死不活地非要去。那时我爸还没有被我妈伤透心,极其宠我,看我执意的劲儿,也就驮着我蹬着车去了。在路上,我爸一直跟我说,只许我在人家门口等着,不准跟他一起进去。我说,为什么啊。我爸说,我们今天去看的那个人得了重病,会传染的。小孩子家家的,万一被传染,可不好了。

  我那时对人qíng关系这种事尚未开窍,对“送礼”这种事只停留在看望病人的层面上。即便现在看来,我爸撒的谎无可厚非,他只不过在女儿面前刻意保护了作为父亲的尊严。我当然对我爸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当我爸拎着一堆东西,背略微佝偻地进入一个独栋小楼里时,我乖乖地蹲在小楼外的院子里等我爸。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不是所有孩子都跟我和我们小区的同学一样,居住在筒子楼里,和别人共享着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和父母同住一间房的。

  因为有个男孩子背着光出现在我面前,问道:“你是谁?大热天躲我们家院儿里晒太阳呢?”

  七月的太阳确实很毒,我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有一瞬间的眼前发黑。我本能地抓住了前面的人,直到我恢复视觉。当我看见我和人家有肌肤之亲时,我立刻缩回了手。那时的孩子对“xing”这个事的理解就停留在“羞羞,你摸了他的手”之类的程度上。

  我立稳了脚,也看清楚了眼前的男孩长什么模样。他不像我们家那片小区出来的野孩子那般邋遢。他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T恤,亚麻色的裤子下是一双gāngān净净的帆布鞋。我记忆里,男同学的鞋子从来都是脏的,哪怕是第一天穿的新鞋,只要他从家里走到了学校,新鞋就会变得肮脏不堪。可这个男孩的鞋子上一点脏的痕迹都没有。

  当然他的脸要比他的鞋子更gān净。眼睛很大,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像是我妈生炉子时用的那把被炭黑熏得发亮的芭蕉扇,一晃一晃的。

  我说:“你住里面哪一层啊?这个院子又不是你们一家的,我站这儿没碍着事吧。”我说话很冲。那时我们全班男女分为两种阵营,男的看不上女的,女的看不惯男的,相互之间说话都比较刻薄。即便是日常的对话,如果柔声柔气了,就会被怀疑是叛徒。这种心理直接导致我对待新的异xing时也有着阶级矛盾的心理。

  “呵,这就是咱家的院落啊。”他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个楼总共才两层,难道还要和别人一起住吗?”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我对我之前的认知一下子有些心虚了。

  但我依旧不服气地说道:“我爸说他看望病人呢,会传染的,我在外面等我爸。”

  他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你胡说什么呢?谁得病了?这里就住着我爸我妈,你诅咒谁呢,小丫头片子?”

  “小丫头片子”是咱班男方堡垒攻击女方堡垒的重要武器,我立刻愤怒地说道:“你说谁是小丫头片子呢?”

  他忽然笑了:“说谁?说你呗。怎么这么点个儿,气儿还挺大。”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个儿小了。之前一米三的时候被人说个儿小姑且也就算了,我现在终于突破一米五了,再被人说矮那叫诬陷!

  我用劲儿推了他一把:“你说谁矮呢?”

  他往后倒退了一步,惊异地看着我:“小姑娘,你的脾气怎么这样啊?小心没人敢要你。”

  我被气得不行,又准备伸手去推他,没想到被地上的石子儿一滑,我整个人往前一扑,就把他扑倒在地。

  他被我悬空撂倒在地,面子里子都没了。他皱着眉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我还趴在他身上没动静呢。他推了推我:“喂,你起来一下。”

  其实我扑倒他的时候本能地避开了和他的身体接触,手在地上划了一阵,磨破了皮。要按我平时的xing格,早哭开了。可为了我的尊严,我一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现在被他一推,我的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没忍住,终于落下一颗来。

  我连忙拿手在屁股上掸了掸灰,准备擦眼泪时,我被我手上殷红的血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血!”我慌里慌张地举着手让他看。他毕竟看上去要比我高大很多。此时我早就将男女堡垒放到了脑后。这种大出血的场面实在是太惊悚了,我不得不就近求助。

  他也吓了一跳,抓着我的手问:“疼不疼?”

  我点头:“疼。出了那么多血肯定疼。”

  他抓着我的手说:“先洗手。”

  院子的一角刚好放着一个水槽,他领着我的手放进水槽里,开了水龙头。水很快将血迹冲洗gān净了。他又检查了一遍手说道:“奇怪,就破了点皮,怎么会出这么多血,你有败血症啊?”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败血症是个什么病,听他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得了场重病,也许比这房子里的人更严重也说不定,不由张口结舌地说道:“对……我有败…症。怎么办?”

  我转过身打开龙头又清洗了一遍伤口。再转回来时,我发现对面的男孩表qíng有些僵化。

  他舔了舔嘴唇,说道:“你不是败血症吧。你那个……你的裙子上……”

  我茫然地看着他。

  他看我不懂的样子,耐心地说道:“就是那个血……你后面裙子上也有……”

  那天我穿了条半身裙,听他这么一说,我连忙转过裙子,便看见上面红彤彤的一片,差点又吓昏过去:“我刚才什么时候……摔成这样了?那个败……症怎么治啊?”

  他的脸忽然也红起来。他的皮肤本来就白,一红脸显得特别明显。他说:“你刚才扑过来的,怎么会摔到你后面呢?”

  我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于是立即把他奉为老师:“对啊,怎么这里会流血呢?”

  他问:“你妈呢?”

  “她走了。”我低头说道。前几天,我妈因为我爸工作问题和我爸吵得很凶,一气之下回外婆家了。

  可对面的男孩听到“她走了”后,眉毛忽然垂了下来,好似问错了话一般说道:“哦,那怎么办呢……这个我也不是很懂……要不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你妈是医生么?”我抬头问。

  他无奈地摇头:“不是。但这个问题好像除了你,所有女的都该懂的。”过了会儿,他好像想到什么,“我妈这一阵子在国外,现在这会儿估计在睡觉呢。我给沈青chūn打个电话吧。”

  说着他就跑进那个二层小楼里打电话去了。

  没多久,沈青chūn就过来了。我看到她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人譬如她注定是高贵的公主,而有些人譬如我注定是粗鄙的女仆。

  沈青chūn比我高了一个头,梳着高高的马尾,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眼是丹凤眼,其中一只眼睛的的双眼皮有往三层发展的趋势。鼻子小而挺,在鼻翼尖有一粒小痣,就是这颗痣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整张脸变得有朝气有活力,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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