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科技太发达,要是以前老式短信,看不见发信人,我还能赖一赖,现在新品种微信里,收件人发件人一目了然,一张截图就能容下。鲜少拍照片的我收到季泽清赠送的苹果手机时,为了一洗前几天照片事件的冤屈,难得臭屁了一回,竟然自拍了一堆,还挑了一张正面大脸照传了上去。真是自己种的因,自己来受过。我想赖也没得可赖了。
冯佳柏压抑着怒气,问我:“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撒谎能力bàoqiáng的我,没有办法说发错了,所有微信内容都在呢,抵赖得了一条,抵赖不了其它条。
我低着头,不说话了。
冯佳柏用力地捏着我的下巴,bī我抬起头来:“你解释给我听啊。”
我盯着他问道:“你在生气什么呢?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才发现吗?”既然你们要结婚了,那就好好结婚吧,你啊沈青chūn啊,我再也受不起了。你们的苦,我看着都难过。我做不了你们美丽的伴娘,我没法祝福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你是想让我眼睁睁地把你送入火坑吗?还是劝你别结婚,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沈青chūn自己去跳江?
反正将来我跟你,身份迥异,注定是要桥归桥路归路的,与其今后我不舍,不如在此刻斩断了吧。
冯佳柏的指节发白,说道:“纪晴冉,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既然这么说,为什么跑来问我?!”我吼道。你不也是相信了吗?你不是气冲冲地跑来质问我了吗?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
冯佳柏的眼神漫过大片的绝望,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但还是没有从我下巴上放下来,他只是看着我,似乎要把我望穿。
最后他说道:“离开他。”
哈,当初我有多期望你能跟他说:“离开这个人”,然后季泽清会跟我离婚,就跟原来约定的那样。可是来不及了,冯佳柏,你要背负那么大的冤屈结婚了。我也跟别人结婚了。我们终于要撒由那拉了。
我说:“做不到。”
他问我:“那人是谁?”
远处传来季泽清的声音:“Devin,怎么了?”
冯佳柏的手松了松。我往后退了一步,我的下巴终于解脱出来。
季泽清走了过来,说道:“Devin,你找纪晴冉有私事?她正在工作……”
冯佳柏沉默着没说话,过了会儿,说道:“Alan,不好意思,今天我们俩的会议可能要取消了。我想问你借个人。”他指了指我说道:“我和冉冉,纪晴冉,有些事qíng需要解决,看方不方便请个假,让我带走她。”
我摇头,说道:“我不去。我要在这里上班。”
冯佳柏瞪着我,言辞激烈地说道:“纪晴冉,你给我好好待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然后他看着季泽清。
第42章
季泽清忽然说道:“Devin,不好意思,纪晴冉确实离开不了,过会儿校园宣传的人会和她开会,那边的人一直很忙,好不容易乔出来的时间……”
冯佳柏不容拒绝地说道:“我只需要十分钟。”
我打断他:“冯佳柏,你要跟我说这件事,哪怕五分钟,我都不会给你。我自甘堕落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我,你算我的谁呢?你有什么立场来说我?你是别人的丈夫,现在跑出来对我的私生活开pào,凭什么?你喜欢我吗?”
“对!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八年了,纪晴冉,八年,抗战都打完了,可我喜欢了你八年,还是没胜利。如果我喜欢你,我有资格了吗?我有立场了吗?”
我呆呆地立在那里,看了眼季泽清,他紧皱着眉看他。
原来这不是梦。
咨询室的人被冯佳柏的声音震了出来,他们纷纷看着我。
季泽清说道:“我想大家还是冷静一下吧。Devin,你先回去,要是纪晴冉想跟你走,她自然会跟你走。她要不想跟你走——”
我连连说道:“我去,我想去。”
冯佳柏动了动,拉着我的手往外走了。走到停车场时,季泽清忽然追了出来,夺过我的手,说道:“Devin,我那边确实需要纪晴冉出席一个会议。不好意思,今天,不行。”
我甩开他的手,说道:“开个屁会。不开!”
季泽清看着我:“纪晴冉,注意你的工作态度。我是以你上司的身份在跟你说话。”
“那我辞职不行吗?”
“你想想王奎的赞助费!”
“不想!去他妈的赞助费!人都没了,还要咨询室gān嘛!”我说道。
季泽清突然看着我,说道:“纪晴冉,你理智一点,你想想你的身份,再想想你现在做的事qíng。”
我知道他在提醒我结婚的事,可是冯佳柏他说喜欢我,还喜欢我十年了。我实在太想知道这句话的真假了,就像是患了饥饿症的病人前放了一块甜美的巧克力,我怎么能忍住不去舔一下呢。
我说道:“我又不是gān嘛去,我就是听听,听完了我还回来上班呢。季——季总,你批我半天假,好吧。”
说完我钻进了冯佳柏的宝马车上,车嗖地开出去了。我看见反光镜上,季泽清傻傻地直直地站在原地,孤单得像是长在悬崖上的小树苗。
冯佳柏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拿出一根烟,打了好几次火才点着,才忽然问我:“我能抽一根吗?”
我点点头。
他猛抽了几口,才问我:“那条微信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道:“我没做别人的小三和二奶,也没*****什么的。你相信我。那是句玩笑话。”
我的撒谎本事也回来了,以一句万能谎言“玩笑话”打发了。
“那为什么还有‘吃早饭’,‘晚上不过来’什么的?”
“小结巴是我对我爸的昵称。我跟我爸感qíng好,经常乱开玩笑。”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道。
冯佳柏貌似相信了,他的表qíng放松下来,轻轻地说道:“那刚才你还跟我较劲?我都被你吓死了。你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怎么会和别人……”
我低下头,“单纯”真不敢应承,我都是结了婚的人,还当着丈夫跟别人跑了。
我慢吞吞地说道:“那你刚才说喜欢我十年,也是玩笑话吧?”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说道:“不是。我喜欢你十年了,这句话不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是觉得有趣。可你巴巴地跟在我和沈青chūn的后面,老是有些奇怪的念头和做法,我就觉得你这个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也没多留意。然后你在巷子口救了我,你挥着刀拉着我跑的样子,我一直记得很清晰。后来沈青chūn跟我表白了,我也迷迷糊糊答应了,可是跟她在一起,我总是在看你。你一直表现得很淡定,我想你肯定对我没兴趣,所以就这么拖到了高中。到高二的时候,我和沈青chūn提分手了,本来想分手后,就跟你表白的,可是发生了一堆意料之外的事,这件事就只能往后推了。后来,那件意外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我只好出国,在国外,想的最多的人还是你。我看见壮丽的风景,就会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我听见动听的音乐,就会想,要是你在就好了;我读到优美的文字,还是会想,要是你在就好了。然后,我在某一天,上了一趟国内红火的微博,本来也没什么的,只是突然看到几张被人涂鸦过的照片,觉得有些像你,找了找资料,就看见你删掉的微博截图。我就去看你写的《跪着爱》,我一边看就一边打车去了机场,连行李都没带。幸好我在学校还挂着关系,算是中国在外的留学生,回国方便了很多。我在飞机上看完了你的书,看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你。不知道你的宿舍,所以只好去心理咨询室傻傻等你,看见外面下起大雨时,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没想到你竟然来了,那时我心花怒放得不行,都想抱着你转圈……”
说到这个,他的眼神变得温柔似水。他揉着我的头,声音掺了蜜一般说着:“冉冉,我爱你。”
等了十年,恍如梦。
我仔细看着冯佳柏,仿佛审视着我过去的青chūn。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爱的人,现在他说他爱你了,赶紧买礼pào吧,这是你最华美最绚丽的时刻啊,这是你最梦寐以求魂牵梦绕的场景啊。现在终于,你终于等来了,赶紧把你的嘴角拉扯起,赶紧调整好你所有的qíng绪,赶紧跟他说你也爱他吧。
他过来拥抱我,我也抱着他,在他肩上埋了很久,突然想起,前两天,我也是这样靠在一个人的肩上。然后那人说:“季太太,你是过来写诗吗?”
于是,那三个字就像被锈住了,卡在喉咙口,迟迟也没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了,竟变成了:“谢谢你。”
冯佳柏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我坚持没让他送我宿舍。其实我有好多东西需要消化一下,关于我和他,他和沈青chūn,我和季泽清,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冯佳柏笑了笑,抱了抱我,然后开着车走了。我目送他远去,刚想掉头走,前面的车灯刺眼地亮了起来。我下意识地遮了遮眼,那车就疾速地开到我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我看见季泽清坐在车里,对我说道:“上车。”
我当然拒绝。
他说道:“上车!还是你想让我去追冯佳柏的车?”
我就乖乖地进了季泽清的车里,他开得很迅速,黑暗中,我也不知道他要开往哪里,只知道外面越来越荒凉,等他停下来,我才发现这正是上次他带我来过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儿。
他看着我,冷冷地对我说道:“你前两天说,我是不是恨你恨到想杀了你。真被你猜对了。要不趁今天月黑风高,找个你上次疑心我杀人的地方,把你期待的事qíng办了吧。”
他的每一个字像是从西伯利亚那边空运过来的。我紧张地看着他,说道:“季泽清,你别胡说啊,你上次不是说中国是法治社会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你还知道这是法治社会啊?那我问你,你丈夫是谁?是叫冯佳柏还是叫季泽清?你当着丈夫的面,跑去跟别的男人幽会,你把婚姻法放在哪里?”
他最后一句话实在逗人,我都有些想笑了,但我又有些不敢,说道:“我国现在的风气不太好,就需要像你这样懂得捍卫婚姻法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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