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会啊,我可想坐好车,住好房,有一大堆人伺候我,一个人给我喂饭,另一个人给我捏脚。谁说不想那是装bī呢。可是,那不是我能受得起的。我平民老百姓,过这种清贫日子,也该知足了。”
简单地吃完早饭,李善军又拉着季泽清说一堆感谢的话,快到中午的时候,季泽清说时间差不多了,雪也停了,趁天晴,他得赶紧走了。
李善军还在热qíng的客气,他摆了摆手,说道:“李善军,好好照顾纪晴冉。你比我幸运很多,要珍惜。要是辜负了她,可不是跪搓衣板那么简单的。”
他又看了看我,脸色一片宁静,他说道:“你额头上的疤快褪gān净了,也是时候让所有的事qíng抹去了。纪晴冉,再见。”
上次我跟他说:“季泽清,再见。”他终于姗姗来迟地回了我:“纪晴冉,再见。”
然后他就出门了。我趴在门框上,看着他黑色的妮子大衣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慢慢变小,心也一点点沉下去。我想,我和季泽清之间隔了两年的省略号,终于在今天划上了句号。心里空dàngdàng的,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真不知道接下去该靠什么生活下去了。
等我抬头时,老板娘回来了,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一袋jī蛋,进来时就喊:“老公,你赶紧过来帮我一把。妈呀累死我了。昨儿晚上回不来,我可着急了,就怕你忘记把顶棚的防水布盖一盖。我家那边雪下得忒大,我妈那里电话线都被压断了,手机也没信号,这倒霉天儿!害我一大早就赶紧回来了。老公,老公,跟你说话呢,你在哪儿啊?”
说着老板娘就进了过道里,我转身准备上楼,眼角忽然扫过一丝黑影,回头一看,季泽清凉凉地站在门口,脸上说不出是愤怒高兴还是其它。
我急忙跑过去说:“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季泽清说道:“忘了你了。”
“瞎说什么呢?怎么回来了,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这天说变就变的,万一再下雪,你就又出不了山了。”
季泽清看着我,说道:“我刚才碰到了一对母子。她们是到这里来了吧?”
“没有啊,哪里有母子?”
季泽清指了指路上的脚印,说道:“喏,我沿着脚印过来的。”
我说道:“那是别的客人的。”
季泽清娓娓地说道:“哦,是吗?其实我本来都走远了,走到一半忽然觉得那个小孩长得好眼熟啊,好似在哪里刚刚见过。我走啊走啊的,我就想起来了。那个小孩不就是小了很多号的李善军吗?我连忙追了过来,老远地就听有人在喊老公、老公,纪晴冉,是你在喊吗?”
“是——是啊,可不就是我在喊。”我胡乱地说着。
季泽清说道:“我就觉得你是在喊我,所以我索xing就进来找你了。你喊我gān嘛?”
我无力地说道:“顶棚的防水布不知道盖没盖……”
季泽清一下子笑了起来,笑容还没完全绽放,他又忽然板着脸大声地教训我:“纪晴冉,你可真有胆子!你是在记者会上编故事还没过瘾,接着又来跟我说故事来了?!看着我被你骗得晕头转向,你心里是不是挺美的?你是真觉得我大老远地是过来办户口来了?昨晚大半夜地,杜文诺跟我说你要跟别人结婚了,只给了我一个地址,什么也没多透露。我连夜紧赶慢赶在大雪封路前到了这里,在路上我还一直不敢相信你真的会跟别人结婚,一看到这个别人是李善军,我还真被你唬过去了。要不是路上碰见李善军的孩子,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活在你的谎言里了。纪晴冉,我真想……真想揍你一顿不可,你这孩子办事怎么这么毛,这么让人不安生呢?!”
我抚着额头,奈奈地看他。
老板娘从过道上走了出来。季泽清撇下我,直接走向她,边掏钱包边说道:“麻烦给我开个房间,要住她隔壁那屋。这是我的证件。”
我跳起来,说道:“老板娘,你别听他的,他今天就走。大过年的,gān嘛让外地人在这住着呢。”
老板娘古怪地看着我,又看着他:“你们倆认识?”
季泽清说道:“老板娘,我和她还有李善军是高中同学。我昨晚上也住在这里,只不过昨晚你不在,纪晴冉和李善军招待的我。纪晴冉对你们的生意很上心,举手投足间都有老板娘的风采——”
没等他说完,我立刻扑过去说:“老板娘,你赶紧给他钥匙,赶紧的。”季泽清这个人渣,昨晚我伪装成老板娘的事不能被老板娘知道,所以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要住我隔壁!
老板娘热qíng地说道:“哟,都是同学啊,那还客气什么,想住哪间就哪间。不过纪晴冉隔壁的那个房间网线有点问题,要不给你换成豪华房吧?”
豪华房可是带有独立卫生间的!老板娘见人下菜碟,同样是李善军的同学,老板娘对他的接待规格要高好多。
季泽清说道:“不用,我去她那儿蹭一蹭就行。对了,不好意思,你们结婚时,我没来参加你们的婚礼。这次出门,我没带多少现金,下回过来,我一定送个大红包。”
老板娘立马满脸堆笑地说道:“你太客气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大家都是同学,没那么多讲究。”
外面的太阳有些偏斜了,阳光懒懒地透过窗户洒进来,季泽清在阳光中笑得灿烂,他说道:“老板娘,等我找到取款机,我一定送到。你和李善军结婚,是我见过那么多场婚姻里,最让我舒心的了。”
季泽清一扫昨晚的yīn郁,整个人好似直接从一部哀伤的默片转成了一部轻喜剧。他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朝气四she,青chūn蓬勃,一点都没有奔三男人的影子。此时,他欢快地和老板娘打着趣儿说着话,老板娘被逗得咯咯直笑。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娘就给他单独开小灶,做了碗牛ròu卤面,吃得季泽清神清气慡。一想到老老实实惟命是从的李善军此时正在补防水,而jian诈狡猾的季泽清只用了几句话就换来这般大爷的礼遇,不由让人感叹世道的不公。出来混,真是靠一张脸和两瓣嘴的……
季泽清的胃口一向很小,可这次居然把老板娘做的一海碗面全都吃完,连口汤都没剩。我看了看他的肚皮,一点起伏的变化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把面吃到哪里去了。他要是跟李善军那样,有个啤酒肚,好歹还能让人觉得世间公平。季泽清清清凉凉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为了某人,我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我先赶紧去泡个澡,再拿出jīng神战斗。”
老板娘听闻,追过来说道:“你先等等,我把热水器打开了。等过个半小时再洗啊。要是时间不够洗到后来就凉了。你要想泡澡啊,去豪华房喽,反正现在也空着,来,把钥匙拿着,上楼左拐第一间房就是。临湖房,可以边泡澡边看湖上雪景。远道而来,累着了吧?慢慢泡……”
季泽清斜着眼看了我一眼,下巴勾了勾,处心积虑地向我炫耀自己在少妇中间的人气。丫真是个小白脸儿,居然接过老板娘的钥匙颠颠地上楼了。走到转角那里,看我还恨恨地看他,得意地用一种恶作剧的口吻跟我说:“你羡慕啊?那一块上来泡吧,我没意见……”
季泽清一旦贱起来,那是可以忽略他骨头的重量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善军看见季泽清又出现了,依旧拉着他的手激动得絮叨了很久。季泽清听得兴致盎然,虽然话不多,但说得颇为积极,说话主题也很是多样,让李善军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更是喋喋不休,直到老板娘一记河东狮吼,才让李善军闭上了嘴。
吃饭气氛一直很融洽。季泽清问他们关于我住这儿的两年时间里发生的趣事,李善军夫妇喝着酒,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争先恐后地踊跃爆料我的糗事,季泽清一直微笑地听着,时不时地瞟我一眼。最后李善军说high了,说道:“哎呀,话又说回来了,纪晴冉虽然做的不靠谱的事让火车拉也拉不完,可是在huáng城她也是个名人啊。毕竟是大城市来的人,还是个作家,长么也长得很好看——至少过得去吧,所以到我们旅馆里说亲的人也不少。还有那些住在我们旅馆的商人,他们是见过大世面的,都夸纪晴冉有气质,是吧,老婆?”
李善军还算上道,知道在太太面前夸别的女人,要征求一下太太的意见。
结了婚的女人,都恨不得身边的女人一夜之间都变成已婚状态。老板娘醉意朦胧地说道:“是,是有气质的。那天那谁,哦,童老板就是这么说的,说我们纪晴冉的眉梢勾人。”
我第一次听说还有用眉梢勾人的,这夸人夸得真有创意……季泽清看着我,似是在看我的眉梢到底有没有勾人的条件,看着看着,他浅浅地笑开了。
老板娘似是要把我所有没谱的□都统统翻出来,她红着脸,挥舞着筷子说道:“我跟童老板说了的,让他卖了糙药之后,赶紧过来提亲,不然过期不候。人家马老板都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打听纪晴冉到底有没有心上人了。我跟他说了,人家有心上人的,她眉梢的气质就是她心上人给弄出来的。都是女人嘛,一看就知道对方有没有故事,心里有没有放不下的人,日子过得开不开心。我看她过得很不如意啊,老一个人跑到湖边坐着,我怕她要跳湖,让老公留点心眼儿。她还算好,每次坐上半个钟头就回来。可每次回来,眼睛都是红红的。唉,说句难听点的,死了丈夫也不过如此了。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样遭罪哦。想跟她聊聊,她又装得很乐呵的样子,打哈哈就过去了,让人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我低着头,想着这两年我过得还算平静,却不知在他人眼里,我仍是这么悲催。我很不喜欢女人顾影自怜,可偏偏我又是这么做的。
季泽清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掌心有我留恋的温暖,我没甩开他,夹了口菜没说话。后来,李善军夫妇喝得一塌糊涂,好在老板娘腰上系着他们主卧钥匙,我可不想大冬天的连续两天睡地板了。
睡到半夜,季泽清急匆匆地来敲我门。他说他需要发一封紧急邮件,可他的手机连不上网,想借一下我的笔记本和网线。我睡得迷迷糊糊,就打开门,输了笔记本开机密码,让他慢慢用,本来想等他用完的,不知不觉又倒头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两更,应某位今天要赶去回娘家,没法看结局的人的要求,今晚结局。
52书库推荐浏览: 破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