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红梅呢?
在明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的qíng况下,唯一惦记的,是在她离开之后,陆然有没有人陪的问题。
“陆然。”
晏长安低下头望着陆然笑,眼中充满了理解跟宽容。
在生命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跟退让?
“你答应了,说不定gān妈的病好得快一些呢,恩?”
拳头握在一起,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渍。
陆然脑袋涨的生疼,鼻子酸涩的厉害。
闭上眼睛,握住李红梅的手,终于点头,沉默的时间像是有整整一个世纪。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陆然已经彻底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他望着李红梅笑,声音清朗,带着些许微不可察的颤抖,“妈,我会去找一个温柔善良的女朋友。”
“她会像您一样对我好,会陪在我身边,我会跟她结婚,给您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听到陆然说这些,站在他身后的晏长安眼神晃了晃,眸色深邃,看不清楚qíng绪。
终于得到陆然的承诺,李红梅重重的点头,使劲的拍了拍陆然的手背。
“那就好…那就好…那妈就放心了…”
“陆然啊…有你这个承诺…妈就算是死了…也能放心了…”
李红梅虚弱的扬起一个笑脸,抓着陆然的手,眼前像是浮现了以后陆然找到一个女朋友,幸福平安的结婚生子的样子。
“到时候啊…你好好对人家姑娘…千万不要学了你那个不像话的爹…娘这一辈子…这一辈子…”李红梅流着眼泪冲着陆然笑。
“可惜了…妈可能撑不到当奶奶的时候了…”
李红梅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勉qiáng挣扎着冲着陆然笑笑,竟是再度沉睡了过去。
陆然心中一紧,猛地转过头去看生命检测仪,确定了母亲只是睡着了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竟是疲惫的厉害。
他跟李红梅承诺的那些话,明明知道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可是当晏长安在身后站着的时候,陆然就是忍不住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难过。
可是不说,他又如何让李红梅安心?
娶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陆然有些勉qiáng的扯起嘴角笑。
偏偏他在很早很早之前便是决定,要跟身后站着的这个男人一起,纠缠不休,断子绝孙。
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xué,陆然转过身去想跟晏长安解释,刚刚开口就被晏长安抓住胳膊。
拉着陆然,晏长安推开卫生间的门,一把关上门,将他抵在墙上狠狠亲吻。
眸子里像是着了火。
一吻终了,晏长安将额头抵住陆然的额头,鼻尖碰到陆然的鼻尖。
“陆然,你不知道我有多自私。”
“我不会放你去跟谁结婚生子。”
晏长安望着陆然表qíng严肃,眸光灼灼,声音低沉沙哑。
“这辈子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也只有我。”
陆然正想说话,下一秒晏长安就松开陆然,抬起手来揉了揉头发,眼神温醇,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温柔迁就。
“不过下一次在gān妈面前就不要犹豫了。”
“我相信你,同样的也能够理解你。”
“我们一定会找到可以匹配的肾源,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获得她的认可。”
“陆然。”
“不用觉得有哪里对不起我。”
低头在陆然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晏长安勾起嘴角笑容温和,整个人好看的像是一颗gān净挺拔的树。
“我跟你一样希望gān妈好。”
当目光触及晏长安的眼睛,陆然嗓子里像是梗着什么东西似的,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拼命的,将他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他何其有幸,能够遇到这样的男人。
哪怕这辈子真的是断子绝孙,恐怕陆然也不会觉得有任何遗憾。
接下来的两天,李红梅的身体再一次剧烈恶化。
连主治医生看了她的状况都忍不住摇头,陆然也在第二天的傍晚,收到了医生发来的病危通知书。
如果再不换肾,真的是撑不了多久了。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陆然几乎是把头发都薅掉几百根,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平均一半分给李红梅。
只要她能够活的久一点。
再久一点。
与此同时,晏长安也几乎是想尽了办法。
黑市,地下买卖市场,合法的,不合法的,只要是有可能找到匹配肾源的,晏长安几乎是动用了能够动用的所有能量。
一无所获。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红梅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就在两个人一筹莫展,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个万万没有想到的人,将电话打进了晏长安的手机。
☆、 第100章 条件
洛清媛打来电话的时候,晏长安正在医院照顾李红梅。
由于病qíng越发严重的缘故,长时间的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大小便什么的,全部都在chuáng上进行。
因为心疼陆然几乎睡不了觉,日日夜夜的都在医院陪护着,所以这些事qíng,陆然要做的,基本上都被晏长安给接了过来。
很难想象。
向来高傲矜贵的晏长安,居然也会有弯下腰帮别人端屎倒尿,没有丝毫怨言的一天。
去洗手间里洗过手之后,晏长安准备去找医生给李红梅做每日必做的体检。
还没走出病房,就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脚步微顿,转过身去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晏长安的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眸色也变得有些深邃看不分明。
也不过只顿了三秒钟,晏长安便是接起电话。
短短数天不见,洛清媛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原本雍容华贵,似乎无论何时都永远高贵优雅的女人,此时此刻声音从电话里面传出来,几乎是让晏长安忍不住皱了眉头。
沙哑,yīn沉,尖利。
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似的,刺耳的难受。
洛清媛自己倒是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勾了勾唇角,握着电话冷笑一声。
“晏长安,你现在在哪里?”
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起来,看了躺在病chuáng上的李红梅一眼,晏长安推开病房的门走到了阳台上去接电话。
“有什么事么,洛伯母。”
犹豫片刻,晏长安还是叫的洛伯母。
或者说,从上一次在医院门口跟洛清媛见面,已经彻彻底底斩断了晏长安对于这个母亲的所有期望。
那个时候他说,妈,你好好保重。
那是他最后一次叫她妈。
反正从头到尾,洛清媛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她亲生的孩子。
“恩…让我来猜一猜。”电话那头,洛清媛似乎是在指甲敲击手机壳,发出一声一声规律而有节奏的声音,不急不缓,偏偏听得让人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在医院,对吧?”
洛清媛突然有些夸张的笑了起来,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充满了对于晏长安的深切恨意。
“晏长安,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有孝心呢?”
“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乡下女人,是陆然的妈妈,对吧?”
洛清媛眼神冷漠凌厉,握着手机对着话筒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缓缓开口:“替一个乡下女人端屎端尿,都是为了讨好一个男人,对吧?”
“你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儿子呢,恩?”
其实很多时候,伤害一个人,并不需要真正将刀枪捅进他的身体里。
更多时候,杀人不见血的,是恶毒的语言,是可怖的人心。
晏长安听着电话里面洛清媛的讽刺,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xué,连续几天的忙碌,纵然是他,都觉得有些忍不住的疲倦。
抬起头来望向医院楼下那一片碧绿的糙地跟湖泊,晏长安竟是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时间真是一个太奇妙的东西。
他居然是被晏绍跟洛清媛锻炼出了现在这样,听到任何恶毒的诅咒跟讽刺都面不改色的程度。
眼神平静,无意跟洛清媛继续làng费时间下去,晏长安握着手机淡淡开口。
“洛伯母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挂电话了。”
就在晏长安的手指移到电话屏幕挂断键的那一瞬间,洛清媛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你不想救那个乡下女人了么?”
晏长安瞳孔骤然紧缩。
握紧了手机,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微微仰头,声音平静的有些可怕。
“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清媛哈哈大笑。
偌大的晏家别墅,在晏老爷子去世,紧接着晏绍入狱之后,就只剩下洛清媛一个人。
此时此刻女人站在晏绍的房间里,看着儿子的照片,笑容yīn冷,眼神被恨意充斥,jīng致美艳的五官此时此刻都有些难以言喻的扭曲。
她握着话筒哈哈大笑。
似乎是房间太过冷清了。
洛清媛的笑声疯狂,充满了张狂的恨意,听得电话这头的晏长安眉头紧紧蹙起,却因为刚刚那一句话迟迟不能挂断电话。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洛清媛笑声停止。
握着电话,伸出手来抚摸着桌上放着的晏绍的照片,声音缓缓地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如果我说我能救她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长安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握着手机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
洛清媛眯着眼睛,一只手还握着晏绍的照片,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近乎于感慨的开口,“晏长安,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奇妙?”
“你为了陆然亲手害了我最最疼爱的儿子,而现在,我却要去救陆然的母亲。”
洛清媛皱起了黛眉啧啧叹息,“你说是不是永远都这么yīn差阳错,天意弄人,恩?”
晏长安太阳xué那里的青筋突突突的跳,无视了洛清媛的讽刺,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问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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