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培英忍无可忍的怒吼,怔住了喋喋不休的陆圣晖。
“我也想写些青chūn可爱的校园故事啊!每天把爱啊爱的挂在嘴边,体育课的时候抢着当值日生,只为了能躲在器材室里偷偷接吻;在学校的糙坪做打扫工作,然后把花瓣洒在不小
心睡着的恋人头上,再傻笑着将gān掉的花瓣收藏在书本里。”
“小英先生?”
陆圣晖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纯qíng的剧qíng,错愕的出声唤他,但已经歇斯底里的人似乎没听到。
“考完段考后,跑去电影院里看些得奖却不卖座的电影,为的只是在黑漆漆的戏院手牵手,电影一点也没看进去,因为全都在偷瞄恋人的侧脸……最后电影散场,再躲进空无一人
的厕所,大做特做一番。”
“这……”一开始陆圣晖还讶异于纪培英的纯真想法,最后一个场景却让这种心qíng瞬间消散无踪,他终于明白,“大做特做”才是这个色qíng游戏脚本师的真正意图。
“再不然就去坐摩天轮,在那种密闭空间,想要接吻、拥抱……就算要倒立、吃冰淇淋也行。”
“那个……倒立就不用了,而且我记得坐摩天轮禁止携带饮料食物……”
“废话!我当然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要做些平常不能做的事qíng,反正无论做什么,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对方都只属于你一个人,不会被任何人抢走、不会为了任何理由离开你。”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后,纪培英就像机器突然断电,失去作用似的,变得沉默不语。
陆圣晖这才发现,或许这些才是对方的真心话,也不禁开始揣测对方最后是如何获得如此悲伤的领悟。
过了好半晌,再度开口的纪培英,语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自嘲,“很平凡又很幼稚的想法吧?所以这无法成为色qíng游戏的卖点,你懂吗?”
陆圣晖没有回答他懂了,心中莫名的感伤,让他的回答卡在喉咙里。
“因此,不管喜不喜欢,不管qíng感上能不能接受,这一切都只是“工作”而已。”
再一次,纪培英qiáng调了“工作”两个字,但那两个字犹如沉重的枷锁,紧紧压在陆圣晖的心头,让他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连找你来帮忙也是,请拿出你的专业,闭上嘴做事就好,不要再把个人的qíng感投注在我的作品上。”
“抱歉……”只能道歉的陆圣晖默默低下头,看着身上的衣物。
这原本是属于纪培英的前男友、也是自己委托人的,他只是借来穿穿而已。
他们之间,就是工作的关系,除此之外,自己还想怎样?
大概是这阵子入戏太深了吧!他已经分不清这些悸动的心qíng究竟是配合演出,还是发自内心为这个时而高傲、时而落寞的男人感到心疼。
他知道男人是很容易被下半身欺骗的动物,这或许只是在演出中被生理反应引起的错觉,只是一闪而逝的激qíng,只要能压抑住就没事了。
纪培英叹了口气,冷淡地说:“今天就算了,我会再找你。”
于是,陆圣晖不发一语的起身换衣服,打算沉默的离开。毕竟,“工作”是对方容许他待在身边的唯一理由。
只不过,真的要踏出房门时,双脚却迟迟踏不出去,只要瞥见纪培英独自坐在chuáng沿的孤单身影,意识到他们之间变得尴尬的气氛,他的胸口就阵阵绞痛。
好几次,他前脚才踏出卧房,就又缩了回来;下定决心走出去,却又转身折回原地,好确认有没有人改变心意,呼唤他回去。
直到听见对方怒吼着“还不快走”,他才垂头丧气的走出卧房。
这一刻,他逐渐抓到自己感觉失落的原因了,他放不下这个人,更不想离开他,只可惜,他得到的依旧只有“滚出去”三个字。
第五章
有一串旋律,不断在纪培英脑海中萦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像那缩着背脊的高大身躯,占据了心中的一隅,就算嫌烦,还是无法抛诸脑后的状况。
明明是在极度厌烦之下把对方撵出去,但那委屈的背影,又害他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这是什么歌?”不经意哼出盘据心头的音符,他偏着头,思忖着究竟出自哪首歌。明知自己一定听过,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真令人焦躁。
“还哼歌呢,看来你最近心qíng不错哟!”
调侃他的轻笑声传来,纪培英瞪了吕薇薇一眼,指指自己的太阳xué。
“哪里不错?有首歌一直在这里绕啊绕,快烦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恋爱而烦恼呢!怎么样,最近应该有新恋qíng吧?”
看她贼兮兮的打算探听八卦的模样,纪培英赏了她一记白眼。
“还敢说!你这个出卖我的家伙,为什么告诉别人我喜欢吃什么早餐,还叫他送来我家?”
“我可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那天你不是享用了一顿大餐吗?还是说……你连那个可口的小猛男也吞下肚了?”
“是啊!我甚至把他带来的外星生物也一并享用,真是满足得快升天了。”说着不着边际的歪话,纪培英揉揉之前曾被陆圣晖撞击的额头,总觉得还有点痛。
那时的他,对于这点痛楚就能够换来源源不绝的灵感很满意,于是抱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拐走的决心,抛下自尊直接杀去万事达。
结果人是成功绑走了,但事qíng却进行得出乎他的意料。
起初只是游戏的剧qíng讨论,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偏离了原来的主题。
我要是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不能忍受和别人分享,光想就觉得受不了。
这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光是听在耳里,就像在提醒他身为第三者的罪恶感。
翩然降临的外星王子,有时还真像只爱刨庭院的笨狗,胡乱挖出他极力想掩埋的痛楚。
而给他最后一击的,正是两人对于面临事业和爱qíng的抉择分歧。
那就是他爱得不够深。
陆圣晖所说的每一个字,等于宣告他这十年来的付出,如同一个大笑话。
如果能够割舍给另外一个人,就不会是真正的爱qíng……
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和事业相比,被轻易牺牲掉的自己,在前男友心目中的地位或许根本微不足道。
工作可以再找,但彼此心意相通的人,错过了,可能就很难再找到下一个。
为什么没有人对自己说这种话呢?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愿意舍弃一切选择他?
……这是现实生活,不可能有这种事,他不该当一个爱作梦的同xing恋。
心头已经一团乱,而不时传进耳朵里的各种音乐,更令他抓狂。
“喂!你是被父母冷落的小鬼吗?别吵了啦!”
“谁叫你都不理人家。”吕薇薇故作可怜的鼓起腮,持续切换手机铃声,“明明是你找我出来的,自己却在那边上演“中年维特的烦恼”,我只好想办法吸引你的注意啊!”
“等等!刚才那首,再放一次!”一直在脑海里旋转的曲子突然从好友的手机里传来,他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就是这首!薇薇,这是什么歌?”
“萧邦的小狗圆舞曲啊!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广告用的,我就知道你根本都没看。”
无视于好友的不甘心,纪培英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复苏了。
“对了,就是小狗圆舞曲!真是太像了。”
取代了刚才的烦恼,如今在纪培英脑袋中活跃着的,是陆圣晖在门口徘徊,想走又不敢走、想回又不敢回的犹豫模样。
没错,简直就像在主人脚边急得团团转,却忠心耿耿的巨犬,只差没可怜兮兮的“嗷呜”几声。
“哈——”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抑制快忍不住的笑声。
先不论那家伙天真的爱qíng观,纯qíng得有如来自外星的陆圣晖,随便逗弄个两、三下,就会害羞得脸红脖子粗,分明想要的不得了,却仍效法柳下惠拼命拒绝他,尽管不到坐怀不乱
的地步,不过奋力杜绝失控的决绝,倒是令他印象深刻的有趣。
“还末日火山咧!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
突然想到那家伙大吼的什么末日火山正是熔化魔戒这个yù望象征的地方,纪培英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就算吕薇薇频频追问他究竟在笑什么,他也只是摇摇手,以“没什么”敷衍
过去。
“听不懂你的胡言乱语……等等,难道小狗圆舞曲就是你说会在脑袋里绕来绕去的歌吗?哎呀!这样你分明就是在想快递小哥嘛!嘿嘿,我嗅到新恋qíng的味道喽!”
“哪来的新恋qíng?那家伙充其量只是好玩的宠物而已。”即使嘴上这么说,纪培英脸上仍是堆着满满的笑意。
他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纯真,却又意志坚qiáng的男人。
尽管有的时候,这种纯真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残酷,但至少忠犬是永远不会欺骗主人的。
那天他们虽然不欢而散,但他的脚本写作工作却进行得意外顺利,忙于工作的他,也没有再主动和陆圣晖联络。
他的瓶颈已经突破,就不再需要bī迫那个可怜的大个子配合演出,只不过如此一来,他就再也找不到合理的原因要求陆圣晖陪着他了。
突然间,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失落……这种qíng绪的确切名称是什么?对了,就是“寂寞”。
“喂!别再恍神了啦!”纤细的指头在他面前摇晃,吕薇薇没好气的提醒纪培英,“你的手机响了喔!”
“嗯?是吗?”他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听惯的铃声旋律快要结束,看来已经响了好一阵子。
萤幕上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但一按下接听键,从手机冲出的宏亮嗓音,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喂!是小英先生吗?你人在哪里?”
“天呐!你会读心术吗……”
“啊?什么树?”
一听到陆圣晖的白痴提问,纪培英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尽管如此,心中的失落感仍是瞬间被惊喜冲散。才刚想着的人,竟然真的打电话过来,连电影qíng节都没有这么巧。
转身躲过吕薇薇追问的眼光,纪培英先念了他一句,“你讲话小声点啦!”才低声回道:“我人在外面,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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