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阶段,辛健不想说太多。
而他语带保留的回答显然让检察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上下审视了辛健半天,然后带着几分严肃的jiāo代:“辛健,这个案子既然我jiāo给你了,就是让你放手去查。但是你一定要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相信很多事qíng你们处长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心里要有数。”
虽然立案是已经立了,但是能查的多深,谁也不知道。
这种类型的案子会引起上面的关注是必然,现在之所以没有人出面,也是因为时期有些太敏感,又或者,时候还没有到,真到了各方面压力都下来的时候,辛健的日子会很难熬。
检察长看着辛健一脸不为所动的表qíng,最后补了一句:“你是你们处长死谏给我的,不要让我们失望。”
一句死谏,让站在他对面的辛健脸色一变。
然后,他拿过被签了字的卷宗,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我会竭尽全力。”
出了检察长的办公室,他看着上面的签名,心qíng有些复杂。
其实,这个名字,不是人人都有胆量签的。
处长和陈锐无疑是站在台面上充当揭发一切的人,但其实在后面,依然有很多人为此做了很多努力。
从他被调到高检,接到唐大庆的案子,这一路下来,检察长肯定做了不少的工作。
这点,他心知肚明。
抬头看一眼走廊窗户外的炽阳高照,他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总有人说,尽人事听天命,不求结果但求问心无愧。
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无疑不是一个良心所安的过程,他要的,是一个结果,一个对所有人,所有民众有所jiāo代的结果。
拿着卷宗的手稍微用了几分力,辛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这个汇报,进行了差不多一上午。
早上九点开始的,回到办公室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一推开门发觉付志不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已经打好的午饭。
扬了扬眉,他放下卷宗打开饭盒,菜色差不多都是他习惯吃的,旁边还温了一碗汤。
只是个刹那,他觉得刚才在检察长办公室所积累的那份压力慢慢的卸了下去。
坐下慢慢吃着饭,辛健玩味的一直看着门口,过了一会儿才感到有人推门,然后熟悉的人抱着一叠的文件走进来。
接近他旁边,把东西放下,再抬头看他:“报告完了?”
辛健笑了笑,点头:“嗯,完了。”
“检察长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们办案的时候注意方法。”
“哦。”
付志点了一下头,然后把东西整理好放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渴死。”
他拿着卷宗去复印了,结果复印室人还挺多,他赶时间就在那儿gān脆排队等了一会。
辛健一直维持着打量的姿势,看着付志喝完水然后随手擦了一下,眼底的神采一变再变,最后感慨的摇了下头:“我发觉跟你在一个办公室里压力还挺大的。”
喝水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会忍不住想做一些不太适合被人看见的事。”
他这话说的太坦然了,以至于付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接什么,付志只能挑了下眉,索xing不回答。
辛健心qíng倒是很不错,也不在乎他的沉默以对:“以前没发觉,你穿西装其实挺好看的,显得腿长。”
过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不过其实不穿更好看一点。”
一直qiáng迫自己非礼勿听的付志到这句终于有点忍不了了,他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对上辛健调侃揶揄的表qíng,语气里满是无奈:“你是不是被检察长训出毛病了?正常讲话会不会?”
“我说真的。”
辛健一边吃着饭一边qiáng调自己严肃的态度:“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一直想把你压在沙发上算了,可惜每个办公室都有监控。”
庆幸的是有视像但是没有声音,所以他说话说的毫无顾忌。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看不够人的感觉。
明明跟付志相处了这么久,对方的一切也算是了若指掌了,但是这种感觉是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qiáng烈的,有时候光看着付志在家里收拾东西他也想笑,一点根据都没有。
按照李磊的话说,大概就是智商有退化的趋势。
以前哪怕是熬了整夜第二天依然是没任何痕迹的上班gān活,现在半宿不睡就希望有人能往书房送杯茶什么的。
人果然是容易有惰xing的,很多习惯一旦成为了自然,就会融入身体当中,密不可分。
付志看着辛健半天找不到词来回他,到最后只能皱了下眉:“我说你以前真的是直的么?”
半年前这个人还是满口娶老婆结婚生孩子的伟大畅想。
辛健耸了耸肩:“这问题无法追溯了,显然这个无底深渊我爬不上来了。”
“你继续贫,我gān活。”
懒得在这种话题上继续纠缠,付志摇了摇头重新开始工作。
他要把处长那个案子的所有资料整合成书面,然后一些相关的文书证明都要扫描进资料库里。
辛健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满意的下了一个结论:“你在害羞。”
他对面的付志随手把手边的橡皮往对面一丢,懒懒的解释了一句:“手滑。”
——辛健只是笑。
第3章-第4章 …
NO.3
提讯纪兰之前,辛健和付志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
对于现在来说,纪兰的立场明显比处长要敏感多了,即便是符合程序的正常讯问,竟然也是几次才批下来。
她看起来状态还算镇定。
看见辛健和付志的时候,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叹了口气:“问吧。”
她的态度这么合作,辛健也就懒得兜圈子了,开门见山:“当年唐大庆的案子,你们既然发现了疑点,为什么没有在最后的卷宗里进行整理?”
“所谓的疑点说的是什么?”纪兰皱了下眉。
“死者根本就不是郭淮,关于死者的取样违背了鉴定程序,你在审查报告里并没有提及。”
“死者不是郭淮这个推测是没有证据做为依据的,当初唐大庆的案子我拿到的资料跟你们现在所能找到的资料完全一样,相关的鉴定文书很齐全,我是按照正常的程序报审上庭。”
“那关于跟冯玉莲的关系,你有什么解释?”
辛健的态度很沉稳,并没有被纪兰打乱。
对方似乎也早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很随意的笑了笑:“冯玉莲是我侄女介绍给我认识的,她当时想买一套房子,正好选择了冯玉莲的公司,我也是后来接触的过程中才想起冯玉莲跟郭淮的关系。至于那栋房子,产权虽然是写的我的名字,当时的付款人却是我侄女,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查证,我只是挂个产权人的名字。”
纪兰的经济qíng况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点庄一伟之前查过。
但是她口中的这个侄女,却有着很深的背景。
“当年唐大庆的案子结束没有多久,你购买了一套房子,常威则是有一笔无法解释清楚的意外收入,来源全部都是冯玉莲,那你知道常威和冯玉莲的关系么?”
“不知道。”
纪兰的态度很坚决:“常威跟冯玉莲是什么关系我完全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唐大庆的讯问笔录是存在问题的,后来你们来找我,我重新把这个案子调出来才发觉有些问题。”
“就是说,在唐大庆这个案件当中,关于证据的销毁,伪造都与你无关?”
“是。”
“那为什么常威口口声声说,当时是你直接指使他用非法取证的办法拿到了郭淮的DNA样本然后jiāo给鉴定所进行的鉴定,甚至修改了鉴定书上的最终结果,直接影响了判决。”
辛健翻开常威的供词:“根据常威的口供,冯玉莲与你认识在先,是通过你的关系介绍才让他跟冯玉莲有所牵扯,之后冯玉莲暗示他只要唐大庆承认自己杀人,他就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回报’,并且告诉他这个案子当中,是有合作对象的。而当时所谓的合作对象,说的就是你。”
纪兰听到这番话,脸色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抬起头:“常威这么说,只是为了逃避自己的责任,他在得到唐大庆口供上所采取的所有行为我都不知qíng,预审提jiāo给我的口供与唐大庆后来在提讯时候的供词是相符合的,对于我来说,这个案子并无确实的疑点。“你侄女的公司在三年前与蔡路合作办公司,你知道么?”
这次提问的是付志。
纪兰没立刻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拿出一份证明文件亮给纪兰看:“这份是那家公司的营业执照,上面的法人是你的丈夫。你明知道冯玉莲和郭淮的关系,家人继续与之保持这种生意往来你不觉得有问题?”
“我丈夫跟什么人合伙做生意,我是不会过问的,唐大庆的案子已经结了那么多年,不是你们提起,我早就忘了。”
“是么?”辛健笑了一下。
他看着纪兰沉稳的表qíng,笑容里满是冷意:“几年前巫世国的案子在起诉过程中,你曾经去调取过案件的资料,并且在诉讼阶段三次与冯玉莲在一家郊外的俱乐部会面,每一次都是入住在相邻的房间,关于这个,你有什么解释?”
“那家俱乐部是我先生的单位福利招待所,每年都会提供一些招待券,我并不是那段时间才过去那家俱乐部的,事实上每过一段时间我们全家都会去那边休息,冯玉莲为什么也会去,大概只是巧合,她跟我丈夫和侄女的关系都不错,也可能是一起捎带着去玩一玩,但是我跟冯玉莲本身是没有任何jiāo集的,家人跟她的关系也都没有延伸到我这里。”
这番话说的虽然牵qiáng附会,但是滴水不漏。纪兰的态度摆明了不畏惧辛健他们去求证,所有涉及在其中的都与这个案子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利益关系,就算去问,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
这么多年,里面的各个细节肯定是已经考虑周详了。
辛健皱着眉没有再说什么,付志一直在记笔录,期间只是偶尔抬头看两眼纪兰。
纪兰自己是做检控出身的,这套讯问的过程她比谁都清楚,之所以把她立案,是因为常威的口供指出了当年的伪造证据是直接接受的纪兰的指使,但是在证据严重缺失的现在,就算是有常威的口供,纪兰也撇的一gān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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