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贼就能把川哥放倒?蒙谁呢。”
“老了。yīn沟里翻船。”
宁御点了根烟,看了傅川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要我说,你就该再狠点,gān脆落下残疾,池西西一想,你都为了她变残废了,不得感动得上赶子要为你负责,写保证书承诺一到二十岁就跟你领证去!”
傅川想,这办法好,饭也不用做了,也不用怕她再跑了,池西西这人,对瘸了腿的狗都爱心泛滥,更别说为她瘸了的自己了。
就是吧,她下个月才十八,想领证起码得等两年,残两个月还能忍,两年不太现实。
一抬头看到宁御笑,傅川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在揶揄自己,立刻一脸不耐烦地出声赶人:“你怎么还不走?滚滚滚!”
“我也没吃饭,也饿着呢,等池西西回来咱们仨一起吃点。”
好不容易抓住傅川的短处,不多玩一会儿出口气,怎么对得起这些年被他坑去的那些钱。
傅川瞪向他:“这是医院,想抽烟出去!”
这态度恶劣的,果然借钱的才是爷。
宁御也不恼,含了口烟弹烟灰,待口中的烟雾徐徐吐出后才说:“等下你要去拍片子是吧,我记得轻微骨裂不用住院,打上石膏直接就能回家,我得留在这儿,万一待会儿医生真赶你出院,我得开车先送你回家,再送池西西回学校。哦,特别轻微的那种连石膏都不用打,回家养着,别剧烈活动就行。”
“……”
要真这样,他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踟蹰了片刻,傅川忍着气说:“别啊,宁哥。这医院不是你亲戚开的吗,我都坐轮椅了,哪能不让我住院、把我轰回家自生自灭啊。医者父母心,亲爹妈能让孩子胳膊腿肿着就回家么。”
多少年了,终于等到傅川喊他哥了,宁御心满意足地笑道:“行吧,等下我打个招呼去。”
池西西不知道宁御还没吃饭,只给他带了份香辣蟹当夜宵,给傅川的是清淡的生滚鱼片粥。
宁御看了眼粥里的鱼片,正想说什么,瞥见池西西用勺子喂到傅川嘴边,他只顿了一秒就吃了,默默骂了句“该”,浑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克星了。
宁御最看不得傅川得意,剔着蟹ròu慢条斯理地说:“他肿的是左胳膊,右手好好的,你喂什么,碗放桌上,让他自己吃。”
“……”
为了不出院,傅川忍了。
池西西哪里会不知道傅川在借病装弱,但事qíng是自己惹出来的,他受伤也是自己害的,自然要让着他一点。
片子出来后,傅川骨裂了的小腿被打上了石膏,好在胳膊只是肿,骨头没伤。
傅川最终还是在医院住下了,私立医院虽然贵,但病房等同星级宾馆。
夜深了。
第三次看到池西西看表,宁御冲傅川弯了下嘴角,故意对池西西说:“我送你回学校吧。”
“那傅川怎么办?”
“我送了你再回来看夜。”
池西西站了起来:“不用送我的,末班车还能赶上。那傅川,宁御哥在这儿,我就先走啦,明天再来。”
傅川绷着脸不说话。
宁御欣赏够了他的表qíng,“呦”了一声:“差点都忘了,宁立夏在家等我呢,她一个人不敢睡。没事,西西,你走你的,傅川不还剩条好腿吗,要去洗手间什么的,他单腿跳过去也行,他运动神经特别发达。就是摔了,洗手间也有呼叫器,一按护士就来了。”
“……”
知道宁御是故意的,池西西最后还是留下了,不是因为负疚,而是刚刚她站起来要走时,傅川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小学时的自己,那时候成绩差,每回发卷子,明知道考得不好,却还忍不住期望有奇迹。
可惜她始终没能遇见奇迹,只深深记住了失望的感觉。
因为还记得,所以不忍心让别人因为自己失望。
宁御一走,傅川没了顾忌,斜着眼看池西西:“你要觉得不方便,走就是了,我没事儿,也没多疼。”
池西西懒得跟他打太极,脱掉外套,坐到病chuáng前,拿起医生开的药膏,看了会儿说明书,轻手轻脚地撸起他的袖子替他上药。
虽然医生说没大碍,肿得却厉害,青紫一片,看着就疼。
池西西用左手涂药,右手扶在他的手腕上,傅川曲起尾指,一点一点一点地够,终于够到了她的尾指,靠了上去。
他侧头了眼池西西,见她神色如常,也没躲,尾指就又往前凑了凑,覆在了她的圆润饱满的粉色指甲上。
“早知道就不出去了,在店里躲一会儿,也不至于进医院。”说完这句,池西西看了眼他的尾指。
傅川移开手指,说:“他们那样的人,一旦惹上了,光躲着就能完?我不出去被他们打一顿让他们出气,他们还得找上你。”
池西西轻声笑了笑,除了最后那一下,到底谁打谁啊。
但无论如何,傅川躺在这儿都是她的错:“谢谢啦。”
傅川还是那副腔调,懒洋洋地问:“光嘴上谢就算完啦?”
“我考完英语就放假了,先不回家,等你出院了再走。”
傅川“嗯”了一声,终于心满意足了。
这医院这么黑,也不知道宁御卡里的钱,够住到过年么。
第26章
这一晚,傅川第三次喊疼让池西西上药的时候,她犹豫着没动。
“药膏一直涂也不好吧。”
“能有什么不好。”
池西西从陪护chuáng上下来, 踩着一次xing拖鞋坐到傅川的chuáng边。
确实肿的更厉害了。
池西西勾了一点点药膏, 薄薄地涂在他的小臂上, 嘴巴对着伤处chuī了chuī。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嗯。”傅川舔了下嘴巴,“药涂多了可能真不好, 光chuīchuī也行。”
“……”
池西西没有办法,像哄膝盖摔破的小孩一般替他chuī了又chuī。
她垂着头,头顶有绒绒的碎发,身上有股特殊的清甜, 傅川努力地吸气,怎么都觉得不够。
要是伤在脖子上就好了。
也不好, 池西西要这么chuī他的脖子,他肯定更煎熬。
“好了么?”
“还差点儿。”
池西西一抬头,惊觉傅川的脸就在咫尺间,耳根一热, 站起了身, 冷着脸说:“没好你就自己chuīchuī吧, 我得睡觉了,都十二点多了。”
“我渴。”
“……”
池西西忍着气去给他倒了杯水。
满满一玻璃杯,傅川一仰头就喝光了。
半个小时内,这已经是第二次要水了。
想起医生说骨裂有可能伴随发烧,池西西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原来不是装的啊,池西西的负罪感又加深了。
找来护士,看着傅川吃过药,池西西把医生开的降温贴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傅川却嫌降温贴有酒jīng味,没等池西西贴牢,就一把撕了下来。
撕的时候触到池西西的手,他说:“你的手挺凉的,是不是冷啊?放我额头上我替你暖暖。”
“……不用了,我不是冻的。”
是累的困的饿的。
凌晨一点了。
这一晚连惊带吓再加上照顾他,她傍晚吃的那点火锅早消耗掉了。
被傅川折腾了一整晚,池西西脾气再好也有点不耐烦了。
“那你睡觉去吧。”
她当了一晚上丫鬟,大少爷怎么还委屈上了。
“……”
池西西觉得骨裂之后的傅川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最后她还是心软了,用手替他冰额头直到趴在chuáng边睡着。
池西西的手滑落后,傅川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她睡得熟,就把她的脑袋挪到了自己的胸口,伸手捞起羽绒服替她盖好,也躺下睡了。
这一晚,连傅川的梦境都弥漫着清新的甜。
……
第二日池西西醒的时候睡在傅川的chuáng上,她坐起身时看到傅川正从洗手间往外跳。
宁御说的没错,他的运动神经是挺发达的,跳得又快又稳。
“你怎么不叫我。”
“……”
说完池西西才恍然大悟,他去洗手间,怎么可能叫她。
所以既然他可以自己吃饭自己去洗手间,她留在这儿有什么用?
很快,被傅川使唤地团团转的池西西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替他回家拿换洗衣服、替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再拿出来晾好。
替他揉因为躺太久酸痛的肩背。
晚餐傅川不愿意继续吃医院的病号饭,所以要去市场买筒骨和其它食材——病房里可以做饭,但池西西哪会炖汤。
把骨头和冬瓜、木耳、葱姜之类的一起丢进锅里后,池西西用肥皂认真洗了两三次手,依然觉得手上有生ròu的腥气。
而这一整天,傅川什么都没做,目光全程跟着池西西打转。
他饶有兴致地看她做这些琐事,时不时地问“你以前有没有替别人洗过衣服”、“除了给我煮长寿面和做骨汤泡饭你还有没有给别人做过饭”。
不管池西西说“没有、没有、没有”的时候态度多么恶劣,傅川都一脸心满意足。
池西西实在不明白,这种一抓一大把的第一次,有什么值得稀奇。
她第一次睡沙发就是在他家。
哦,第一个骗了她的人也是他。
……
骨汤泡饭称不上难吃,但味道却十分寡淡,全然没有鲜香浓郁之感,傅川没挑刺儿,一口气喝掉了半锅。
池西西自己却总疑心骨头没洗gān净,咽不下去。
大概看出来池西西已经频临爆发了,傅川没再要求她喂自己。
看到她把剩下的那一半泡饭往塑料饭盒里装,傅川问:“你上哪儿去?”
“回学校喂狗。”
顺便去食堂吃顿正常的饭。
“那么远,喂什么狗。”
“本来就不单是给你做的,你一半、狗一半。”
“……”
有“你和狗”在先,傅川没法生气。
“你不喂,也会有别人喂的,天都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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