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马车不要走_长安夜雨【完结+番外】(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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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处在不同的环境,接触的人和事各不相同, 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少。

  一个月里傅川过来找过池西西一次, 本要呆两天, 却因临时有事提前离开了,来回两千余公里,竟只呆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池西西不觉得傅川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把生活重心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工作上而已,因为他没有错,她才更觉无力。

  九月中旬,池西西的太爷爷去世了,池智带着儿子匆匆回国,小女儿才两个月,妻子要照顾她,就没同往。

  父亲的爷爷池西西虽没见过几次,更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qíng,但从血缘上讲,她必须回老家。

  因为爷爷奶奶不喜欢妈妈、也就连带着不喜欢她。

  看着爷爷奶奶摸着弟弟的头满脸慈爱、又夸又笑,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跟爸爸回老家时的境遇,池西西没把箱子里傅川特意让她带给两个老人的礼物拿出来。

  或许是她冷漠吧,有些长辈,并不值得孝顺。

  妈妈从没阻拦过爸爸给爷爷奶奶钱,而继母一直在背后埋怨他们孩子一堆但只管一个儿子要钱,可他们却莫名其妙地一直念继母的好、怨恨妈妈。

  不知是因为妈妈没生儿子、还是两家的门第差异让他们自卑、或是儿子年过四十,还能讨到二十多岁的媳妇让他们觉得有面子。

  无论真实原因是哪一个,池西西都没法尊敬他们。

  爷爷奶奶拉着弟弟让他当众唱英文歌,收获了一大圈亲友的啧啧感叹后,他们一脸满足。

  有人问池西西在念什么大学,池西西还没开口,爷爷马上说:“普通学校,她随她妈,没遗传到她爸的脑子。”

  而后他又拍了拍孙子说:“我们东东以后是要上清华北大的,不,哈佛。”

  池西西并不生气,只觉得搞笑。

  众人的视线一转移,池西西立刻把弟弟带了出去。

  虽然不喜欢爷爷奶奶,这儿也有让她倍感亲切的风景。何况那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只有短短三天,为了爸爸,总要忍下去。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便和父亲吵翻了。

  池西西起得早,同chuáng的弟弟还没醒,稍稍洗漱后,池西西就走到外间和几个女亲属一起给太爷爷叠纸钱。

  她不常回来,池智又是亲友中混得最好的,自然有人问长问短。

  对于众人的好奇心,池西西报以微笑,话很少。

  直到有个中年女人问:“你妈妈后来也结婚了吧,和个小男人?啧啧,这富婆就爱小男人。你爸爸就是太厚道,离婚的时候把房子钱都给了你妈妈,现在全都便宜小男人了吧。”

  池西西收起笑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xing子软萌,轻易不表露不满,所以板下脸不笑的时候比平素爱吵嚷的女孩更令人背后泛寒。

  中年女人被她的目光震慑住,尴尬了几秒,又喃喃地说:“我讲的哪里不对?你这小孩子一点规矩都不懂的。”

  池西西冷笑了一下,继续坐在原处折纸钱。

  外面喊吃早饭了,同坐的两个年轻女人一起出去了,池西西没动,中年女人也较量般地不肯动。

  太爷的丧事是在爷爷的哥哥家办的,爷爷的嫂子进来叫池西西同中年女人吃饭,一走进房间就皱了眉。

  “这是谁开着空调还敞着门,都秋天了,大早晨的哪里热!”

  年龄大了自然节俭,她是嫌开空调làng费电。

  中年女人突然训斥起了池西西:“我刚刚就跟你说不要开吧,大小姐不知道柴米贵。”

  池西西看了眼中年女人肥腻的屁股,贼喊捉贼么?

  她嗤的一笑,用下巴点了点:“遥控器就在你屁股后面呢,人胖怕热就少说点话。”

  中年女人闹起来的时候,不光池智尴尬,池西西也觉得丢脸。

  她为什么要站在这群人中间,被他们看热闹。

  明明是丧事,却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有悲伤的表qíng。

  池西西听到爷爷奶奶一边向中年女人赔不是,一边和看热闹的人数落自己的孙女有多不懂事。

  所以当池智把她拉到人后责骂她不懂事的时候,池西西说:“我终于理解妈妈为什么不愿意和爷爷奶奶同住了,我以他们为耻。”

  最后一句,池西西口不择言说得过了,池智怒火攻心,大声让她“滚”。

  池西西掉头就走,一直走出村子、下了山。

  她沿着连接村子和外头的公路走了二十分钟,才想起行李和钱包都没拿出来。

  池西西给傅川打了通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隔了一会儿,傅川回了条短信过来——【在谈事,兔宝宝想我了么?】

  池西西没回,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过了很久很久,电话终于响了,池西西赶紧按下接听。

  傅川一听到她哭,吓了一跳。她平时也算伶牙俐齿,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抽噎着怎么都说不清。

  傅川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池西西感到安心:“那你快点来,我手机快没电了。”

  六百公里的距离,傅川只用了五个半小时就赶到了。

  池西西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清原委。

  “就这么点事儿?”傅川松了一口气,“那胖女人在哪儿,我替你揍她去。”

  池西西想了想,的确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这根本不值得她哭,更不值得把傅川大老远地叫来。

  傅川带早饭午饭都没吃的池西西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而后让她等在车里,问清地址后,一个人去替她拿行李。

  他去了很久才回来,期间池智打了通电话过来,许是问她和傅川是什么关系。

  池西西没接。

  傅川把池西西的箱子放到后备箱,池西西清点了一下东西,发现手机充电器和几样化妆品落下了。

  傅川揉着她的头发说:“噘什么嘴,咱们回家,充电器没了我给你买新手机去。”

  池西西在学校请了三天假,可以跟着他在他的城市住两天。

  其实都到这儿了,池西西特别想带他到附近的景点玩玩,跟他说一说童年回老家的趣事,但是怕他为难,没敢说。

  开回去的路上,傅川接了无数通电话,不断跟人为了慡约赔罪。

  池西西从此就记住了,男朋友的确很忙,不可以再这样任xing地麻烦他。

  ……

  池西西开学后,课余时间也一直在报社实习。

  她所在的部门负责社会与经济两个版面,时常有应酬,主任一再说欣赏她谦逊、有能力,经常带她外出采访,池西西不喜欢饭局酒场,采访结束,每次主任让她一起吃饭,她都借口宿舍十点钟就关门,从没去过。

  十一月初的一个傍晚,对方太热qíng,不断说九点就能结束送她回校,她没能推脱掉,结果一顿饭吃到九点半,被bī着喝了几杯白酒,走出饭店时头晕的厉害。

  池西西的学校在城郊,从市中心开车回去要一个半钟头,她拒绝了主任替她安排住宿的提议,说可以自己打车去同学家借宿。

  主任热心,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半醉着的池西西没有办法,就让他把自己送到了傅川公寓的楼下。

  下车前,从主任的眼神和言语里,池西西察觉到了异样。

  此前她一直觉得这位年近五十的部门主任器重她,肯给她学习机会是因为她爸爸的朋友和总编有jiāoqíng,是因为她真的有能力。

  池西西觉得恶心,不顾礼貌,甩开主任的手逃下了车,一路跑进电梯。

  她越想越怕,开门的时候手抖到摸不出钥匙。

  刚刚把钥匙cha进锁里,电梯又开了,主任居然追了上来。

  门刚一打开,主任就拽上了她的袖子,池西西在门前和和他纠缠了好一会儿,主任看清漆黑一片的屋内没人,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屋内拽。

  池西西被他捂着嘴叫不出声,正绝望着,电梯又开了,走下了一个年轻男人,她用尽全力咬了一口主任的手,趁着他松手的当口,冲着年轻男人叫了一声“哥”,年轻男人尚在发愣,听到池西西说“哥,快报警”,主任立刻松开她逃了。

  池西西浑身无力地蹲了下来,在年轻男人诧异的眼神中,慢慢站起身,进了公寓,关上了门。

  她抖着手给傅川打了通电话,无人接听,放下电话的瞬间,池西西只觉得庆幸。

  幸好没有接通,若是她一时冲动和傅川讲了这事,依着傅川的xing子,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公寓楼层内没有监控,刚刚那个年轻男人一看就是怕事之徒,绝不会出来作证。

  池西西满身酒气地在黑暗中坐了两个钟头,回想这几个月来和主任接触的种种,记起同部门的两个女同事看到主任“关怀”她时的眼神,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样的龌蹉事,主任想必不是第一次做了,可从没事发过,一是摸准了年轻女同事吃了亏也怕丢脸、怕丢工作不敢声张,二是做久了记者,口若悬河擅于威胁受害者。

  没有有力证据,主任的社会关系又多,她占不了上风。

  池西西不甘心在受了这样的欺rǔ后悄无声息地走掉、任凭这老流氓在报社里抹黑她的突然离开的原因,思考了一夜后,上完第二天早上的课,她如往常般去报社上班。

  主任见了她,神色如常地打招呼,仿若昨晚的一切都是池西西的幻觉,然而到了下班时间,发现池西西没如他所料中的那样收拾走私人物品主动结束实习,他的脸色才微微有些难看。

  池西西知道,她的存在,她的目光时时刻刻都会令看似坦然、其实心虚的主任感到煎熬。

  隔了几日她再一次到报社时,主任开始刁难她。

  她做什么都不对,她jiāo的稿子全部都是错,每时每刻都在挨骂——池西西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目光,咬着牙做好份内事。

  这么坚持了一个多月,副总编突然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问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主任。

  池西西没说具体的事,只稍稍暗示了一下,同为女xing的副总编就猜到了大概,她把主任叫到办公室,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很欣赏池西西,想把她要过来当实习助理。

  瞥见主任难看的脸色,堵在池西西胸口的气终于抒发了出来。

  从副总编办公室出来,主任沉着脸叫池西西到他的办公室去,说有话要jiāo待她,池西西斜了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这一晚,和傅川通电话的时候,池西西的声音远比往常欢快,傅川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池西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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