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马车不要走_长安夜雨【完结+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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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不想再听到老家的事,池智在家里连父母的电话都不敢接。

  这种忍让维持了半年,随着池智耐心的耗尽,夫妻间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在魏云楼乱发脾气后,池智开始指责她结婚多年没做过一顿饭,没扫过一次地,只回老家过了两次chūn节……

  每每听到父母吵架,池西西都会冲出房间,站到两人中间大哭,企图以此阻止父母。因而每一次两人吵架,都以不约而同地指着女儿骂“还不是因为你”结束。

  在池西西的记忆里,离婚前一年,那句“还不是因为你”,是父母仅存的默契。

  还不是因为你不用功,你爸爸才带回罗娟。

  还不是因为你没管住嘴,你妈妈才回去闹,害你爷爷奶奶在老家抬不起头。

  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我们才吵架。

  还不是因为想给你完整的家,我们才忍着没离婚。

  这种话听多了,池西西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所以当池智终于忍受不下去拖着箱子离开家时,她一路哭着说“爸爸,对不起”,追到车子绝尘而去。

  池西西初二一开学,池智和魏云楼就办了离婚手续。

  相对于池智的急于解脱,魏云楼满心怨恨,听信了朋友的话,认为把女儿留给他带可以扰乱他的生活,犹豫之下放弃了原本势在必得的抚养权。

  因为负疚,那一段池智对女儿倒是很好,再也没因为成绩苛责过她,但池西西仍是成夜成夜睡不着,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因为qíng绪问题,小学时人缘极好的她整个初中都被排挤,一度糟糕到需要看医生吃药。

  池西西的中考成绩非常差,jiāo了大笔赞助费才被塞进现在的学校。

  她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有自救意识的。睡不着就努力读书,成绩一点点变好,哪怕爸爸已经不在乎了。

  原来考砸了被骂也是一种奢侈。

  在家安静乖巧,尽可能地不给爸爸和他年轻的妻子、妈妈和她新jiāo的男朋友添半点麻烦。

  向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同学微笑,比同龄人更天真活泼。

  再也没有人说她复杂、和别的小孩不一样。

  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还有很多男生向她示好,说漂亮的女孩里很少有她这样清纯不傲慢的。

  就在池西西觉得自己完全走出了yīn影时,池智的某位研究心理的朋友到家里做客,和池西西聊了一会儿,便提醒池智,说她有可能转化成了更麻烦的微笑型抑郁症。

  池西西反应qiáng烈,坚决不肯去医院。

  池智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事实上他也分不出更多的jīng力照看女儿。妻子研究生没毕业就和他结婚生子了,她想移民,到美国继续学业,虽然学校不放池智走,虽然他也不是那么想走,但年过四十,有婚史有女儿,为了婚姻不再出问题,自然要多体贴娇妻,尽可能地满足她的合理要求。

  池西西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好,她完全压制住了yīn暗的qíng绪,如果不是再看到罗馥,她已经忘记了彻夜睡不着是什么感觉。

  晚chūn白日长。四点刚过半,天就擦亮了。

  房间太闷,池西西便走到二楼露台chuī晨风醒脑。

  刚倚到栏杆上,就听到身后有人“喂”了一声,池西西回过头,傅川越过自己房间的窗户跳到了露台上。

  “你怎么起这么早?”

  “还不是被你吵醒的。”

  “不好意思,傅川哥。”

  “谁是你哥,叫傅川。”

  “傅川。”池西西乖巧地叫了一声。

  因为罗馥眼中的倾慕,池西西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傅川。

  傅川虽也俊朗,可论眉眼,仍是比弟弟略逊一筹,但相对于中规中矩,满身正能量的傅岳,傅川这种显然更招女孩子喜欢。

  对于男人来说,气场最重要。无论多少人在,哪怕傅川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也一定是他。

  “我脸上有什么值得你盯着看的,嗯?”

  傅川185公分,跟比他矮一大截的池西西讲话,自然要俯下身。

  赶在他越过亲密距离前,池西西往后仰了仰头,问:“罗……姐姐现在怎么样?好久没见她了。”

  “她今年大学毕业,考上研究生了,挺不容易的,比我还大一岁。”

  是很不容易,为了所谓的赔偿,宁肯自毁名声说自己被qiáng、jian。

  爸爸曾向妈妈发毒誓,他和罗娟并没有发生过关系,妈妈不信,她却是信的。

  至于拥抱接吻,是不是被qiáng迫的,池西西那时候年纪虽然小,但并不瞎。

  为了平息风波,池智赔给罗家一大笔钱之余,还写下保证书,承诺继续供罗娟读书,等她毕业后替她找工作。

  因为名声毁了,池智替罗娟改了名字,安排她离开家乡到相邻的小城念书。

  除了连她自己都不在乎的名声,她几乎什么都没付出,就轻易地毁了自己的家。

  如今她大学念完,还期待起了爱qíng。

  池西西想起傅川对电话里的那个女孩的绝qíng、想起他对梁沅的冷淡,不得不佩服罗馥的手段。

  她已经骗取了傅川的同qíng,那么得到他的喜欢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可以让这种肮脏的骗子得偿所愿。

  第7章

  在傅家吃过早饭,池西西就去了梁星家。

  梁星的妈妈趁着放假把梁沅叫到家里替女儿梳理英语知识点,虽然觉得帮助不大,池西西却还是去了。

  池西西和梁星的英语基础都很扎实,一本正经地讲了些解题窍门后,待梁星妈妈一出门买菜,梁沅便马上结束了教学。

  她往沙发上一靠,捻起了一颗糙莓:“小婶管得也太严了。都最后一个月了,哪能绷这么紧,以你们俩的成绩,现在应该以调整为主,能正常发挥就行。”

  “所以啊!放假还不如上课呢,呆在家里我妈没事儿就坐我旁边看我做题,她那么含qíng脉脉地瞪着我,我做一题错一题。”

  “后天就上课了,明天下午我带你们看场电影最后放松一下。”

  “那我请你们吃大餐!我还欠西西一个qíng呢!”至今没鼓起勇气和季泊川说清楚的梁星冲池西西讨好地一笑。

  梁星的这个笑容害池西西想起了季泊川。

  qíng书事件后的某晚,季泊川赶在晚自习前把池西西拉到校门口的奶茶店,背了一堆“爱qíng虽绚烂却如樱花般短暂,而友谊地久天长”之类的jī汤句子后,吞吞吐吐地说:“要不是咱俩打小就认识,要不是我好兄弟喜欢你,我可能就接受了……你学习又好,长得又漂亮,是我配不上你……”

  池西西诚恳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你配不上我。饼gān什么的我就是随便一送,你不用在意。”

  若是别的女孩告白,身为校糙、从小到大一路被追捧的季泊川根本懒得搭理,但池西西不同,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发过好人卡后,季泊川犹不放心,再次安慰道:“别太难过,你以后一定能遇到更好的。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对妹妹的那种喜欢……买卖不成仁义在,往后有什么需要哥帮忙的地方,就吱一声。”

  “吱。”蛋疼不已的池西西举起了手,“哥,您帮帮忙,把这事儿忘了成吗,成吗?”

  大抵是怕刺激到池西西,季泊川后来看见她就躲,有天他新追到的大二姐姐过来找他,两人正躲在没有监控的实验楼后头的垃圾桶前亲热,池西西恰好下楼扔垃圾,季泊川一看到她,立马推开了女朋友假装路过,等她走后,才用池西西能听到的声音对那个姐姐耳语道“我这个妹妹从小就暗恋我,快高考了,我不忍心伤她……”

  回忆起季泊川偶尔投向自己的充满愧疚的眼神,池西西一阵恶寒。

  “西西,西西?想什么呢?傅川是你舅舅?”梁沅突然问。

  池西西回过神儿:“也不算。”

  “那么说,西西舅舅和我们泊川挺像的?”梁星接着刚刚的话题问。

  “像什么啊,差远了。季泊川就一小流氓,连一千名都没考进过,哪能跟傅川比,也不知道你什么眼神儿。”

  梁星不服:“傅川是学习好的大混混?”

  “他一直在五百名左右呢!”

  “可你们那届一共不就八百人么。”

  “……他至少没天天追女孩子。”

  “那他也没gān好事啊。”

  “……”池西西回忆起班主任的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终于领悟了huáng老师口中的“出类拔萃”的真正含义。

  把傅川脑补成大写加粗的季泊川后,池西西无语地感叹梁沅梁星不愧是堂姐妹,连眼光都如此神似。

  “姐,西西舅舅不会就是你喝醉时说的‘人生第一憾’吧?你们是不是有过一段?”

  虽然xing格欢脱,但到底比妹妹大了七岁,梁沅闻言脸上一红,摆起了姐姐的架子:“小孩子胡说什么。懂什么叫‘有过一段’吗。”

  “我都十八了!眼睁睁地看着深爱的男人恋爱、分手、再恋爱、再分手,无限循环……心碎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什么不懂的?你再这么端下去还得再当二十五年老处女。”

  “啊呸呸呸!”这诅咒太恶毒,梁沅立马恼了,“你信不信我这就和你妈说你给小流氓写qíng书的事儿?”

  梁星吓得差点跪下抱堂姐的大腿,见被揭了短的梁沅一脸不忿,她眼珠子一转,问池西西:“你舅舅现在有女朋友吗?”

  “没有吧。”

  “那你帮帮我姐呗。”

  想起罗馥,池西西回答得十分gān脆:“好呀。”

  梁沅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顿了顿,和两个妹妹说起了青chūn往事。

  高一上半学期,梁沅和年级里的许多女生一样暗恋傅川,她偷偷地看着个别大胆地女生向他告白,嘴上虽然鄙夷,心里却也羡慕。

  梁沅从没想过会和傅川有jiāo集,整整半年除了收作业几乎没跟他讲过话,直到高一下半学期开学时排位,傅川说了声“起开”,一把拎起她旁边的眼镜男,自己坐了下来。

  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全校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于是乎他的桌dòng每天都塞满了爱慕者或匿名或署名送的千纸鹤、许愿星、巧克力棒棒糖之类的,连书包都没有的傅川最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次正要往垃圾筐里丢,瞥见她盯着看,摇了摇手中的巧克力问:“这个你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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