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的眨了眨眼,凝神望向墓碑,借着淡淡的月光,墓碑上“吾妻楼忆云之墓”七个字映入了眼帘。
楼忆云,这不是我娘的名字吗?
可是当时妖孽说的时候,我娘明明是嫁给了东方家的三公子东方慕,眼前这个慕容圣卓的,无论是名还是姓也扯不上关系,何况我爹还娶了后娘秦烟罗,怎么会隐居在这谷底?!
一串串疑问在她心头回dàng,她脱口问出:“你和我娘什么关系?”
“你娘?”慕容圣卓的目光转移到七七身后的墓碑上,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你确定?”
如果妖孽没说错的话,那就走了,七七点头,就在她一个简单的点头后,慕容圣卓突然冲了过来,月下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现在她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七七的手臂,“你是璎路?”
“不是,我叫七七,但是我的亲娘就叫楼忆云。”七七连忙否认了,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璎格是谁,难道娘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慕容圣卓的脸上却好似得到想要的答案一般,拉着七七急忙的往墓碑前走去,口中喃喃道:“果然,果然是,我先前就觉得像!对,你就是璎格,璎烙的小名就叫七七,师妹,你看,这是你女儿璎格,你不是想见她吗?她来了,你好好看看,都这么大了——”
他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带着怀疑的看着七七,似乎想再确认下问道:“你说你是她女儿,那你今年多大了?”
他这qíng绪的转换实在来的太快,七七显然一下没有适应,顿了一会,见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自己,才开口道:“十五了。”她是按照自己的生日来算,现在应该过了七夕,所以她现在已经十五岁了。
慕容圣卓在她的脸上看了半晌,拿着箫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对,是的,七夕生的孩子,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岁,没错,你的面容生的和她也有八分相似,和那时的她一样灵美动人。”
他望着七七展颜一笑,这次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如那白洁的梨花散落,带着一丝了洁心愿的意味。
他和娘之间是怎么回事?七七有些好奇,看起来这个慕容圣卓似乎对娘的事很了解,可是他并不是娘的相公,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隐qíng?
七七很想开口问,但看着他的qíng绪有些不稳定,那平日里沉稳的人表qíng突然转换的大喜大悲,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他叫娘师妹,那我应该叫他什么呢,七七斟酌了下,才开口道:“慕容伯伯,我娘当年不是跳下huáng泉涯的吗?怎么在这里?”她不认为huáng泉涯就是雪崖。
慕容圣卓此时已冷静了不少,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遥望着碧月星空,思绪回到很久以前,“你娘是我的师妹,当年师傅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一个是她,那时我练武成痴,一心只想着学成天下最厉害的武学,登上绝世高手的巅峰。”
他轻笑了下,似看到什么美景一般,继续说道:“师妹那时天天缠着我,说要与我一起研究武学,然后两人一起下山打败天下无敌手,她是风月堡的大小姐,我只是街边捡来的孩子,在心里有着深深的自卑,对于她明里暗里的表白,总是装傻当作不明白。”
“师妹她到了十六岁时,要回家接替风月堡的事业,那时她叫我与她一起下山去,我拒绝了,因为我还有好多武功绝学没有学完,认为和她一起会耽误我练功,不仅拒绝了她,还狠狠的呵斥了她一顿,气的她连夜就赶下了山。”
他又想起了,那天,年幼时的自己对着那如花的少女,骂她如何不知羞耻,就想着要男人,她那双漂亮的大眼里噙满了泪水,看着他硬是一滴都没有落下来,挺直又单薄的背,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脆弱,那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傻!
“过了几年后,风月堡在她的带领下风生水起,她在江湖上的名头也越来越响,我知道,她能做到的!她一直都是那么美丽,优秀,直至有一日——我拿到她给我送来的喜帖,鲜红的喜帖喜气洋洋,那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楼忆云,东方慕喜结良缘”,那张喜帖在我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眼,她大婚那日我一人疯狂的山上练武,不停的折磨自己,直至第二日的清晨,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但那时已迟,她已经做了东方慕的娘子,我也死心的在山上继续研究武学。”
“直至那天,山中的弟子说灭夫君家满门的女魔头楼忆云被围击跳下山崖,我才赶紧下山来寻。”
“找了四天,终于让我找到她了,可是她因为跳崖之前就已经遭人暗算受了重伤,下来能活过这几日已是qiáng厚的内力做支撑——”
“我以前下山巡游的时候偶然知道这里有一处桃花林,知她是最喜欢的桃花的,说桃花艳而不俗,热而不闹,最为讨喜,所以,我就带她来了这里——”
话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七七却在他话语的平静中感受到他当时的悲呛,娘亲被bī跳崖的时间是发生在自己两岁时,那么他来到这个地方有十三今年头了。
十三年的光景,日日夜夜守着一杯huáng土,一具白骨,他内心应是悔恨的,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接受师妹的爱,如果接受了,那么以后的一连串事qíng根本就不会发生了。
她胸腔里闷闷的,有一种qíng绪在身体里流动,谁说世上无qíng痴,只不过世人总是在错过。
“师傅,你说的这事是发生在捡到我之后吗?”御夜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十八岁,七七的母亲是十三前才去世的,中间这五年?
慕容圣卓转过身来,月光下他的眼底带上一点银色的柔和,看着御夜的眼神也多了些慈爱,缓缓的说道:“其实你不是捡来的。”
七七还沉醉在自己母亲的爱qíng故事里,现在又爆出一个新闻来了——
御夜也微微有些惊愕,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捡回来的一个孤儿而已,这么听,难道他身世还有什么曲折在里面吗?
慕容圣卓接着说道:“你是我好友秦寒之和沐清流的孩子。”
秦寒之?沐清流?
像两个男人的名字啊,七七暗自揣测,嘴上也问了出来,“那他父母是去世了然后要你抚养的吗?那为何你要养在这个地方?”
慕容圣卓看了看认真在听的御夜,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你没有母亲,只有父亲,是沐清流生下的你——”
一阵天雷滚滚,七七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男男生子?这不是传说吗?
御夜倒还算镇定,他继续听慕容圣卓说道:“沐清流其实也不是男人,他是双xing人,具有男女的生殖器官——”
当时御夜生出来的时候,由于沐清流这种异于常人的身体构造,所以是他这个唯一的知qíng者与秦寒之接的生,那时,他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好友秦寒之爱他爱到可以和家里断绝关系,沐清流为人也温柔和气,最后也接受了他们的感qíng。
但沐清流的身子怎样也不比女子,在生下御夜后,得了重病,半年后不治而逝,三个月后,寒之也跟着走了。
七七听完后,不禁的看了御夜的脸色,他并没有什么痛苦表露出来,可能对于他来说,有没有父母其实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暗自吁了口气,幸好他对这些人qíng世故不懂,如果是平常人听见,定会觉得十分耻rǔ,生下自己的人是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她心底佩服秦寒之与沐清流之间的爱qíng,在古代能坚持下去,是需要多浓烈的爱,多深厚的爱去支持着。
一晚上连着听了两个悲剧,她觉得有点适应不过来,但她总算是明白了那墓碑上为什么会刻着“吾妻楼忆云”这样的字眼了,那是一种心里补偿,希望通过这些补偿自己曾经错过的那些。
十几年来,憋着的这些话总算是说了出来,其实于他是一种放松吧,七七却有要继续问下去的事,“当年,我娘究竟有没有去灭东方家的门?”
慕容圣卓回答的十分肯定:“没有,那时师妹和我说,没有。”
姬无欢说娘回堡后没有提过这件事,那风月堡的人自然没有出动,慕容伯伯也说娘否认了夜袭,那么这件事是一场yīn谋?
能在半个月内阻止大规模的夜袭,并且全部栽赃嫁祸于风月堡堡主楼忆云身上,这个幕后人必须是清楚楼忆云xing格以及她在东方家一切的人……
很蹊跷,“你知道不是我娘,有没有出去寻过是谁人栽赃的?”七七希望能从慕容圣卓身上问出些什么。
但是,很显然,慕容圣卓这些年基本很少出崖底,他摇了摇头,“自师妹去了以后,我就一直在这里。”他只悔,只恨,恨自己不能改变这一切。
七七看着他的眼神明显的黯淡了下来,猜想他又在心里自责,估摸也问不出太多东西,拉了拉站在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御夜,“慕容伯伯,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慕容圣卓回答,就往桃树林外走去。
今晚得到的信息已经很多了,她可以肯定的就是当年的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幕后黑手,至于这个黑手cao纵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但绝不是仅仅灭了一个楼忆云那么简单,至少,他还想借夜袭的机会,毁了东方家!
不过,有点心安的是,她可以确信,待明日她向慕容圣卓提出学习武功的要求,是有十分把握不会被拒绝,因为,她是他悔欠终生那人的女儿。
御夜跟在七七的身后,他虽然不懂,但是绝没有七七所想那样心中毫无想法,人对于母爱父爱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这时他突然明白自己是有父有母的,虽不太清楚男女之间是怎样生孩子,也知道láng是分公母,人自然是分男女。
自己是不是就是怪胎呢?就像树窝里长的不像其他姐妹的小鸟一样,会不会被七七嫌弃呢?
他的世界现在只有师傅和七七,而七七的出现,无疑是在他心中投下了一波一波的涟漪,他最在乎的就是七七怎么看他?
他的想法一向是摆在脸上,那些疑虑和担心在脸上也是清清楚楚,七七拉着他走,觉得他脚步有些沉缓,反头看他的表qíng,暗道:刚才可能想错了,依御夜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虽没有接触社会,也会担忧的。
她立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想太多,御夜永远都是御夜,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
得到鼓励的御夜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渡上一层银光,那大大的眼睛笑的好似天上的月儿,一直弯到他心里,心里的yīn冤散了开来,他一把打横抱着七七,纵身在桃花树上飞起,七七手脚还没好的时候,总是他抱着出去洗浴,散步,他知道她很喜欢这种能随意飞在空中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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