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七七把钱压在碗下,
“御夜,走——”
“嘿,露水姑娘,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七七转头看去,那一身桃红,头cha着一根白银镶金梅花誓子的不是露水是谁!
她刚才正准备去藏香院看看的,此时遇见露水更好,她眼睛一转,小声对御夜说道:“你在这等我下。”
然后轻咳了两声,对着露水走了过去,站定在她面前,带着轻佻的压低嗓音道:“小娘子,今夜寂寞吗?”
露水瞧见一个身材纤细,个子小巧(七七身高这时才161cm,露水160cm),生的jīng致秀丽的公子走到她面前,对她说着下流不堪的话。
想我露水虽说走出生藏花楼,但是不卖身的清白丫环,岂容人这样对她说话,她鄙弃的看了一眼:
“生的矮也就算了,还如此轻浮,不入流!”
哎呀,嫌我矮,七七看了她一眼,我还比你高那么一点点呢,她坏笑两声,一把抱住露水的腰,眉目一挑:
“姑娘的腰可真细,啧啧,这腰要是脱了衣服,只怕更细——”她故意讲话收起,手在露水腰上摸了几把!
“你——”
露水扬手就要打她,被七七一把抓住。
“小娘子莫生气,相公我要着急了——”
她故意将头慢慢的低下,一寸一寸的挨近露水的脸,看着露水憋的越来越红的脸,七七再也忍不住的松开手,大笑了起来:
“露水啊露水——连我你都不认识了,不应该啊!”
差点要气的晕过去的露水见她突然大笑,这才细细的瞧过去,细想是否是自己认识的人,
“七七!啊,你是七七!”
露水跳起来,一把抱住她,欣喜的喊道:“真是你——想死我了!”
七七也一把抱住她,调笑道:“刚才被我抱一副不qíng愿的样子,现在有对我投怀送抱,太热qíng了,受不了哦——”
露水将手放开,捶了七七肩膀一下,又好好的看了她几眼,笑道:
“变漂亮不少了啊,这半年多你去哪了,怎么穿了男装啊,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
七七笑了笑,转头对着站在另一头的御夜喊道:“御夜,过来!”
她介绍道:“这是我师兄,御夜。”
“这是我朋友,露水。”
露水抬头了上下扫了御夜一遍,好样子,好身材,极品啊!她低头小声的对七七说:“你行啊,难怪不要李公子了,原来找了个这么有男人味的了!”
御夜却在一旁听得眉头皱起,他现在还只是她的师兄而已!对于这个称呼,他十分不满!
“我不要李青画?”
七七没有注意到御夜的表qíng,她听到的这个名字,心里隐隐抽痛。
“唉——”
露水叹了口气,从馄饨摊老板娘那借了条凳子搬到那边的树下,对着御夜说道:“御公子帮能否帮我买包山楂来,我有点积食,就在这边出去往左拐那条街的最后一家。”
御夜微微皱眉,望向七七,七七笑道:“我也有一点,你去帮我也买包来”
他这才去了。
“有什么话,你说吧!”她知道露水是支开御夜,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露水又叹了口气道:“李公子的事,你知道吗?”
江湖篇 65.推倒正太
“唉——”
露水又长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说道:
“李公子娶了别人,你知道吗?”
“什么!”
露水见她惊愕的样子,“看来你是不知道了,你走后不久,李公子娶了团子!”
脑门上一阵阵电闪雷鸣的轰隆声,宛如三月里的惊雷,平地炸起,只留得余音在那回dàng!
但是,如果说李青画娶了别人这句话是惊雷,那么下一句对于七七说,那就媲美于原子弹投在了她的心里,溅起了直冲上天的磨菇云!
“李公子,上个月去了。”露水掩了口说道,还颇有些惋惜。
“去了?去哪了?”
一定不是那个去了,七七反复的说,是自己听错了。
露水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毫不留qíng的打破她的幻想:
“上个月,七号做的丧礼,柳城里谁都知道!”
七七咻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抓住露水的双肩摇晃着喊道: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了,他才二十不到,没病没灾的,怎么会死!不可能!不可能!”
她声音极大,其实只是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怯弱而反复的喊着,怎么可能,那么个水墨般,温润如玉的人,怎么会死了!
“我去找他,不可能的……”
七七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丢下露水就往城西奔去。
心里反复的念着一句话,不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和团子结婚了吗?
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了,难道是团子没照顾好他吗?不可能啊,团子也是蛮细致的一个人,怎么会——
呸!不会死的,露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迎着秋夜的冷风,七七提气狂奔,发丝散去,在空中凌乱在她身后飞舞,宛如黑色的瀑布跟在她身后飘扬,她本来一身男装,这时头发散开,绝美的小脸引得无数路人回头。
待快到李青画院子时,她却收住了脚,不敢向前,脚尖挪了半寸又收了回来。她在心底不住对自己说,你不信的对吗?
七七,他没死的,你去看,他肯定还是坐在那院子,和以前一般拿着青皮的《子曰》,眉目低垂,拢起江南的雨丝,一如jīng美装潢的山水墨画。
可心里有着另外一个声音不断的叫嚣——
别去看,看了又怎样,就算没死,他也是别人的相公,你不去看,至少还个美丽的梦。
不,不,一定要去!
就算残酷,也要去看,再美好的画面,如果是梦,那只是梦,我路七七不要活在虚幻里。
她跨出一步,如同死士赴向沙场一般的隆重,壮烈,那一个个的脚印沉重的都能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留出一道道痕迹。
到了,那间小院子,门前,有一朵——白色纸花,两个白色灯笼,上面黑底的“奠”字刺瞎了她的眼!
稀里哗啦的,心就犹如撞碎的玻璃一般,能听到清脆的摔碎声,她任那碎的分不清是心还是ròu的一团在那抽痛。
伸出推门,手却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表qíng,是笑还是哭。
使不上力,推不开门。
想逃,脚里如同灌铅一般,想扯了那朵碍眼的假花,却抬不起手,只能就这么立在门口。
两扇小宅门,两道青铁扣环,隔绝了一个尘世的距离。
“嘎吱……”
门开了,一个素衣妇人,典型江南女子的清秀脸庞,眉间三分不胜弱风的矫羞,通红的眼,带着青黑色的眼圈,头上别着一朵守节的白色纸花,同那门上的一模一样!
她看着门前发丝散乱,脸色青白的女子吓得微微往后一退,定睛再看时,
她开口问道:“你是路七七?”
那语气,哀怨中带着森然,复杂的令人琢磨。
七七却还没从那朵纸花和灯笼中回过神来,听得有人叫自己名字,木木的点了点头——
妇人眼神变得怨恨,纤细的手扬起,对着她的脸就要扇下——
七七反she般的抓着她的手,除了在万炎宫挨了冰山,弄琴各一巴掌后,她就发誓,今后绝不可能会再让人扇她的脸。
就算是头脑是空白,她还是会阻止任何扇她脸的东西。
抬起头,双眼直直的看着那妇人:“团子,你怎么让他娶的你?”
心碎,不代表愚蠢,李青画,再嫌她不是处子,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嫌弃。
可是难道他会在嫌弃她的同时,转头就娶了个在chuáng上和别的男人嗯嗯啊啊经验丰富的团子。
不合常理,特别是,不符合李青画的常理。
七七的手有些用力,抓得团子jīng致秀丽的碧玉脸皱了起来,
“你放开!”
她将手放开,表qíng有些呆滞,眼神却凌厉的叫团子有些害怕,吓得她往门内退了一步,就要将门掩上,
七七将手伸进挡住,一脚跨进院子,语气冷得犹如冬天的寒霜:
“怎、么、娶、的、你!”
她一字一字的,清楚的从唇里吐出,bī得团子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靠在了院中的石桌上,退无可退。
团子看着生的越发漂亮的七七,压在心底的恨让她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那江南女子秀美的脸庞也扭曲了起来,森白的牙ròu也露了出来,此时的她毫无美感,只是狰狞说道:
“那天你看到我和赵子上chuáng了吧!”
“……”
“他叫的是你的名字!我一个青楼丫环,如果不能找到人家嫁了,就只有卖身这条路走了,可是又哪会有好人家会要个青楼出来的丫环!”
“看了赵子人不错,我趁他喝醉酒勾引了他,这之后,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我以为真心对他,便会有一天让他娶我,结果你出现了,”
她的声音拔高,眼里也带这狠毒的光:
“他总是在chuáng上叫你的名字……”
“这还不算,竟然常来院里的李公子也看上了你——你有什么好,李公子人生的漂亮,脾xing又最好,家里条件也算殷实,为什么他就只喜欢你?”
说到这里,她又哈哈笑了起来,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七七。
“你也是好骗,那天李公子的确是来了院子,也的确是要我转告你的话,”
团子似乎忘了害怕,她慢慢走近七七,凑脸到她面前,极慢极慢地说道,仿佛想要用这种痛来慢慢凌迟这个女子,
“不过,他说的是——让你等他三天,三天后他就来提亲!”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团子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qíng一般,笑地连都直不起来,整个人前俯后仰,眼泪流满了一地,心一样碎痛开来,不顾七七的傻愣,继续说道:
“我看李公子qíng绪不太稳定,晚上就去找他,谁知道看见他正在喝酒,男人嘛,喝醉了酒,你懂的——反正你也不是处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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