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一愣,看着前头呆怔半响,然后咋咋称奇,“玩弄?!玩弄……啧啧,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他明明应有尽有,事业有成,有地位有资本有名望钱权
尽握,还成日忙得团团转,内心深处却如此空虚如此绝望,需要花费巨资玩弄别人来达到快感!”
老张通体舒畅,觉得总算扳倒一局,可不知为何,意图被玩弄的人居然看上去跃跃欲试。
“这种假设下,他依旧不会得逞的,”顾哲笑微微,“我花了近三十年审慎看管灵魂结构,永远让理性在节制的辅佐下统领激情,他无缝可盯。我所有的学养就是为了指导我如何幸福,我想我没有痛苦来提供他获得快感。”
老张唉声叹气道我帮他撞死你算了,多简单的一件事儿,你们就不能好端端好聚好散别再搞暧昧了么!
21、极端保守
“暧昧是你说的!”顾东林非常无辜,“我没有说过!我也不觉得那是暧昧!也许他对我有那个意思,但是对我来说,那部分我不要,我剔除了!选朋友无非三点,一,有用;二,带给你快适;三,美德。他当朋友绝对是绰绰有余!毕竟他提供很好的薪资,翩翩有礼,清明温和,广博并且具有非常qiáng的理解力……他怎么说都是个搞艺术的!这至少可以归纳在美学的范畴,我连搞法律的你住在身边都接受了,你凭什么不让我接受一个搞艺术的!”
“当然!当然……你当然觉得他好!”老张为天下攻君长叹息,“因为他把你当情人!”
顾东林很不能理解,“他在我这里仅仅停留在朋友的维度上,这对我们俩都很安全,毕竟我才是理性的那个。爱情是什么?吵吵嚷嚷!絮絮叨叨!胡言乱语!头脑发昏!所有的理智加起来还不能理解一页理想国的真理!接受的所有教养好像就是为了丝毫不受节制的感情外露!邪恶的控制欲,卑劣的独占欲,狭隘的排斥欲,龌龊的情欲!一点都不可爱可敬!一旦得到对方的回应,就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好像吸了鸦片!一旦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就失魂落魄哭哭啼啼恨不得要上吊!还用手挠!真是太有失体面了!”顾东林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差劲。
“诶哦……”老张在慷慨激昂的希腊式演讲下简短地点了下头,表示这可真是毫无意义的口水仗,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顾哲只谈过一次恋爱,还总是对女朋友万般体贴。“原来根本不是爱她。只是怕再去经历一次,是路径依赖,是怕投入大于产出。”
“不,”顾东林歪了下头,挑起唇角,“主要原因是,通俗来讲我是个极端保守主义者。”
老张中肯道,极端保守主义原来还有好东西,静了静呵呵两声:“还搅基。”顾东林再三申明不搅基。
“那就对他不公平,兄弟,你玩弄他,你利用他的感情!”
“你刚才还说他玩弄我!你刚才还说他的感情完全是个屁!所以说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墙头草OH MY GOD!既不自洽,又浑浑噩噩!真是太不体面了!”顾东林瞪大眼睛,露出你完全不可理喻的表情。
老张握着方向盘筋疲力竭,“……听着,你至少应该讲点道理,你不能继续跟他暧昧下去,又不付出任何代价。”老张试图挽救无辜的威龙先生,“你现在简直就是个卑鄙小人!”
“老兄!我比你更明白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卑鄙!正义就是给所有人以最好的,但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是凡愚,所以只有哲王才知道什么是对每个人最好的,什么是与
每个人的灵魂相称的!我说了算好么!对他来说暧昧是最好的,因为那意味着我的答案是YES AND NO,一旦这个平衡被打破,他会有很大的风险——在我这里是全部的风险——去得到NO!他希望得到谄媚的权力,那么我便履行接受他谄媚的义务,我多正义!而我觉得他是个好朋友,毕竟他开布拉迪威龙,住湖畔别墅,天授不予反受其咎!我们应该崇尚自然法!”
“你这个老疯子……”老张咬牙切齿,“你就是搬弄所学来为你自己提供正当性,没有一点道德底线!”
“我的天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明白了,我以为你只是个搞法律的!”顾东林眼睛一亮,“哲学必须是疯癫的!它作为追求智慧的纯粹知性活动,必须要求无法无天的绝对自由,必须要求不受任何到的习俗所制约,不受任何法律宗教所控制,所以我就本性而言与社会完全不相容,我必然要嘲笑一切道德的习俗,必然要怀疑和亵渎一切宗教和神圣,我就是危险,我就是颠覆!我只是为了不走火入魔,不被人绑在火刑架上烧死,不被掌权的末人审判并毒死,而勉qiáng让自己下降到习俗的高度,尽量伪装自己温良而清明……你真是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