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悦睡不着,不想睡了,坐起来要下chuáng。
梁宰平捞他的腰:“做什么去?”
梁悦说:“我睡不着,去看会儿书。”
梁宰平叹了口气,说:“去把制度汇编拿过来。”
梁悦依言拿了过来,梁宰平翻到院长职责那一部份,说:“宝宝,如果你心里一直有疙瘩,那看看这个,行政后勤副院长的职责,对照王玉书和宋文渊,你一条一条对比,倘若这里边儿写得职责宋文渊做到了三分之二而王玉书没有做到九成以上,爸爸就不管你怎么处置他。”
这份制度汇编是医院办公室主任按着梁院长的指令几年前编写的,但实际院长先生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
梁宰平于是慢慢念,一共也就十几二十条,他念的很慢,等他念完了,梁悦终于没了异议,因为他听得睡着了。
梁宰平失笑,合了文件夹要陪睡,刑墨雷却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进来了。
幸好他挂得快,梁悦只是朦胧的半睁眼睛看了看他,又很快睡熟了。
梁宰平一动不敢动,过了十来分钟,才小心的抽身下chuáng,到外面办公室去回电话。
刑墨雷坐在胡炜的chuáng边问胡炜:“一天两天的你这病qíng瞒不住人,不如多请几天假,送你去环境好一点儿的地方修养。”
胡炜狐疑的盯着他,说:“……替尊夫人请罪啊?”
刑墨雷心里骂你这脑子怎么长得,却仍是说:“随你怎么想吧,同意的话,陈若现在就安排车子送你到外市去。”
胡炜闭着眼睛静了一会儿,苦笑说:“不必了,我休息两三天,能下chuáng了就可以去上班。没人会知道。”
要不是佟西言走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恳求他不要现在就刺激这胆子比马桶盖还大的败类,刑墨雷真想把报纸甩他脸上然后转身就走,待久了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
他勉qiáng说:“……陈若把地方都联系好了,我看你还是不要辜负他的好意了吧。”
胡炜说:“我这还是调戏未遂呢,你不是要杀人毁尸吧?”
刑墨雷刚要发飙,梁宰平的电话进来了,他忍无可忍,一甩袖出门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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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墨雷冷淡的嗯了一声,回了房间,哗的一声就把报纸抖开在胡炜眼前了。管他受不受得起刺激,他动他的人,这笔帐都还没跟他算呢!
胡炜的脸遮盖在报纸后面,看不到表qíng变化,但一旁敏感的监护仪早已bào露了他的所有qíng绪波动,心率血压直线上升,连呼吸声都短促起来,很快,他一掌挥开了报纸,豆大的冷汗从发际滑下来,他面色灰白牙关紧咬,一手压着伤口,掀开被子挣扎着要下chuáng。
刑墨雷束手旁观,默不作声点了根烟抽。
胡炜抓着他的衣角抬头看他,哀求说:“帮个忙,去接我女儿来!”
现在你想到孩子了,早劝你那会儿gān嘛去了?刑墨雷正要开口,胡炜的手机却突兀的响了起来。这时候的电话……
“去接她……”到底是重病人,话还没能说完,监护仪滴滴报警,他倒是gān脆晕过去了。
刑墨雷拿起来手机看,一院的院长,程序没有错,不管已经有多少人看到了,顶头上司是第一个有权来问罪的人。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出门找陈若。
陈若的人去学校接胡炜的女儿,小姑娘很警惕,不肯来。
陈若拿着电话指挥:“给她看报纸。”又回头对刑墨雷说:“这姑娘得是见多了自己老爹不gān善事儿,觉得男人都像他爹呢。”
刑墨雷坐在沙发上抽烟,不断抬手看表,说:“我下午还有点儿事儿,先回医院了。”
陈若说:“别介啊,你前脚敢出去,我立马把他扔大街上喂狗。”
刑墨雷本来想说,你丢就丢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可佟西言打电话来了,问:“怎样?他知道了吗?”
刑墨雷说:“知道了,没什么反应。”
佟西言说:“怎么会没什么反应呢?外头都在传,局里头都知道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会没反应呢。”
刑墨雷拿起边上一支飞镖狠狠扔向墙上的镖盘,说:“他直接就晕了,要什么反应。”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他玩笑,正经一点不行啊?能帮就帮一点儿。”
刑墨雷没说话,算是沉默抗议了。
佟西言说:“……你不愿意,那我去吧,看能不能去局里求个人qíng保一保他。”
“你敢!”刑墨雷怒道:“嫌事儿不够大是吧?!”
“那么你去。”
“你这是威胁我?”
被戳穿了佟西言便笑了,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真的上局里去给胡炜求qíng,自己都随时可能没拉下水的,若不是梁悦知道事qíng始末,无论搁那家公立医院他佟西言都免不了要被盘问追查了。他只是有些同qíng罢了,不是为胡炜本人,而是为他的家人。
“他女儿跟早早好像一个学校呢……”佟西言说:“好像高三了。”
刑墨雷换了个话题:“晚饭哪里?”
佟西言顺着也打住了,说:“回家吃吧,安全些。”
他跟刑墨雷的关系在医疗系统里也不是什么绝对的机密,虽然是行有行规,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事,可也怕胡炜的事会牵连出他们来。刑墨雷即使有能耐有名望,梁悦即使全不在意,但怎么都要避过这半个多月,等早早顺利出去了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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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悦一直到吃晚饭了还在研究报纸的内容,边看边笑,保姆叫他吃饭,上了饭桌举了筷子了,他还拿着看呢。
梁宰平用指头敲饭桌提醒他礼节,总算使他放下了,笑着说:“这是那个记者写的?有这才华做什么记者啊,回头我介绍他去市政厅写政绩报告。”
梁宰平说:“也许是薛主任自己撰得稿,报社就是原样登了。”
梁悦正色道:“按说本市日报的主编不会这么冲动啊,多少都要跟市一院的院长沟通一下吧。这又不是街头小报需要提高知名度,搞成这样,要得罪人的。”
梁宰平说:“或许他跟薛主任有私人jiāoqíng。胡院长多行不义,这是可预见的下场,他本人也有些人脉,要不是昨晚上受了伤,这会儿也不至于坐以待毙。可说到底,他受伤也是咎由自取。”
梁悦说:“薛永明gān嘛要带上佟西言啊,他们一样是受害人哎。”
梁宰平但笑不语,给他夹了一筷子银鱼蒸jī蛋。
梁悦又看了一遍,说:“这回,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倒也不是完全不行。”梁宰平说:“先给省厅打个招呼,然后马上去找日报方面施压,明日就声明这是虚假新闻并且道歉,一院方面最多也就是处分一下胡院长,大不了发配去西部做个一两年,再找个借口哄哄薛主任,实在不行掐他一个软处调他出去,这事儿不就过了。”
梁悦咬着筷子看家长,半晌才扯了扯嘴角笑了声:“哈。”
晚餐刑墨雷回龙泽园吃,起初陈若死活不让他离开宝丽金,刑墨雷烦了,说你直接丢他出去吧别跟我来说。
陈若大哭,说不行不行不能走,你走了我麻将桌少一只脚的。
刑墨雷说,你也玩点儿高雅的,跟美美下五子棋吧啊。
离开宝丽金又去了趟超市买食材,正好在离家几百米远的十字路口两个人相遇了,佟西言隔着半开的车窗冲他露了个笑脸,打着方向盘让他先过,而后自己跟着。
到家分工做饭,刑墨雷买了些咖喱块儿,于是两个人决定做咖喱饭,刑墨雷负责准备食材,gān完了,在一边抽着烟看佟西言穿着围裙搅锅里的咖喱糊,他一直就很喜欢看他认真做事的样子。
他咬着烟过去从背后搂着他的腰。
这个很寻常的动作,平时他做的更过份佟西言也只是稍微抗拒而已,这一次却吓得佟西言哐的一下把勺子掉进了锅里,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飘着咖喱香味的厨房里很安静,刑墨雷并没有放手,搂紧了,贴着他的耳朵问:“怎么了?”
“……没什么。好了,去盛饭过来吧。”佟西言试图放松自己,拿起勺子试咸淡,手却有些微微发抖。
刑墨雷关了炉火,仍旧抱着他,问:“……他从背后吓着你了?”
佟西言笑了笑,挣扎了一下,用臀部顶开他,边拿餐盘盛饭边说:“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一点小事qíng还心理yīn影了。”
刑墨雷说:“有也不要紧,晚上多来几次后背的帮你把yīn影洗了。”
佟西言给了他一个白眼,把餐盘塞给他,自己边吃边往餐厅走:“吃饭吧!老不正经……”
佟早早下自习回来,在治安岗门卫那里又收到一束花,白色洋橘梗加一首诗,每一天都如此。她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谁,但很有可能是刑少驹,但她去他单位问过,他确实出差了。
她进门换鞋,听到客厅有电视的声音,便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佟西言一把推开动手动脚的刑墨雷,嘴里应道:“怎么自己回来了?”
佟早早把花扔饭桌上就去冰箱找了听可乐,说:“同学爸爸顺路稍我回来的。”
刑墨雷懒洋洋抽烟说:“别乱搭车,明儿等爸爸来接你。”
佟早早应了一声哦,又突然说:“爸爸,今天我们学校有个同学的爸爸上报纸了,也是gān你们这行的,还是市一院的副院长呢,老师们都知道了!”
“哦?”刑墨雷问:“为什么呢?”
“我没看报纸,听说是很不好的事,讲她爸爸贪污啊包丨二 奶啊什么的,那个女的高三了,很漂亮的,校庆的时候我跟她一起跳过舞呢,看她很单纯的,不过听说下午的时候跟一群黑社会走了。”
佟西言换了个台,说:“样样都是听说,知不知道什么叫以讹传讹。”
“我跟你们随便说说的嘛,家里人又不要紧的喽。哎大爸爸,你们圈子里的潜规则是不是每个医生都要收红包回扣啊?”
刑墨雷还没回答呢,佟西言被惹怒了,说:“清者自清,人跟人能都一样吗?!书不好好念,一天到晚的想什么呢?!赶紧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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