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严真低声说,“可我不能让他陪我去。”
一来是他的腿伤还没好,二来是,这些问题她得自己解决。
老爷子听完之后,一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向手术室门口走去。虽然留了玻璃窗,可是从外面望进去什么也看不到。他站在那里,伫立了良久,才缓缓转过身去,说了两个字:“去吧。”
“嗯?”他的语速太快,严真一时没听清。
“我说你去吧。”老爷子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是问题总要解决,一个一个的来。淮越这边,你要真开不了口,我替你说。那边太辛苦,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去,跟学校的援藏教师搭个伙,一起去。”
“爸——”
如此细致入微的安排,让她一开口话就哽在了那里。
老爷子拍拍她的肩膀:“我给你时间,可你也得保证,跨过了这个坎儿,就什么也不想,好好地过日子。”
“好。”严真点头。
……
……
有老军医亲自cao刀,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麻醉时间一过,动过手术的地方难免就会疼得厉害,就这样又折腾了两三天顾淮越才算完全清醒了过来。
那是在白天,严真正为他整理被子的时候忽然被他握住了手,吓了一跳之后才看清他是醒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可嘴角却挂着笑。
严真一怔,随后迅速地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
顾淮越也不着急,慢慢地磨着她的手心,直到她耐不住痒转过来瞪他一眼之后,他才看到她已然泛红的眼眶。
他沙哑着声音说,“过几天就好了。”
“我知道。”严真弯出一个笑,“渴不渴,我给你倒点儿水。”
“好。”
她到了一杯水给他,又扶他起身。
顾淮越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然后又一直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严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有。憔悴,担心,还有疲倦。”顾淮越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说,直到严真架不住瞪了他一眼之后他笑了,“你这是准备给医院再添一个病号?”
“哪有!”严真虎着脸,“你,你还是睡着了好,一醒来就话多。”
说不过他就岔开话题,傻丫头一个。
他低低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不能再睡了,等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家,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那你赶紧好起来。”严真低声说。
“好。”顾淮越笑着答应。
结束手术没几天,老军医就又参加了另外一个军区组建的医疗队,去了茫茫糙原,为那里的牧民看病。师里也来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年轻的军官,跟顾淮越说起话来倒也没有什么避讳。
严真坐在一旁听这几个人cha科打诨倒也觉得挺有趣,正在她走开的时候听见一位少校军官问顾淮越:“参谋长,听说您明年就调到国防大学去当教员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教员?严真顿住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顾淮越。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顾淮越看她一眼,才说:“你们这都是从谁那儿听来的消息?”
“这您就别管了,反正师里传的挺乱的。老刘说您在作训这一方面是个人才,大家也都不想让您走。”
顾淮越笑笑:“行了,你们的赞扬我就收下了。这事儿还没定呢,到时候再说。”
严真一直默默地坐在chuáng边,脑子里忽然想起他手术前说过的那件要保密的事儿,难道就是这件?
“琢磨什么呢?”送走刚刚那些人,顾淮越一回来就看见严真坐在chuáng边发呆。
“是不是真的?”严真抬头问他。
“什么是不是真的?”
“诶呀,你别装糊涂。”严真急道,“你,你真的准备转成文职了?不带兵了?”
顾淮越笑着看着她着急,过了一会儿才严肃了表qíng,认真地说:“嗯,不带兵了。”
这五个字,说出来轻松,可决定却下得很困难。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要做,就做得彻底。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以后你和珈铭就是我的兵。”顾淮越笑着说,“结婚以来都没能好好照顾你和珈铭,现在还跟我受了这么这么长时间的苦,该是我补偿你们的时候了。”
“淮越——”
“感动了?”顾淮越逗她,“感动的话就再给我添一个兵,两个有点儿嫌少。”
严真抓住他的衣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过了很久,在他甚至有些期待的目光下,她说:“淮越,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
果不其然,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
“严真,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我准备去趟西藏,所以得分开一段时间。”
话没说完,就感觉他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吓我一跳。”说着他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以后说话不准留一半儿。”
严真低头没吱声。
“不用分开,要真想去,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严真拒绝,“你的腿刚做完手术,不能去那么冷的地方!”
“没事。”顾淮越笑,“那点儿寒冷我还是能经受地住的,我又不是残了。”
“那也不行。”
“严真——”他拉住她的手,试图跟她说清楚自己没问题。
“不管怎么说也不行!”严真拨开他的手,吼这么一声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很快,顾淮越收回了手,眉头微微一皱:“严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真望着他,心里有太多想对他说的话,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病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我来跟他说。”
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是老爷子。
病房外的长椅上,严真坐立难安。可隔着这么一道厚厚的门,她也听不到里面在谈些什么。
到最后还是老爷子替她说出的口,两人对峙时,她就那么没出息地逃了,他一直注视着她离开,一想到刚刚离开时他看她的眼神严真就不敢再想。
只能重重地捂住脸。
等待了不知多久,久到她都想忍不住想起敲门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破裂声,她眼皮子一跳,随即从椅子上跳起,什么也不想就跑上前去敲门。
可有人比她更快,在她敲响门的前一秒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顾淮越站在她的面前,身后是被他扫落在地板上的玻璃茶具,粉碎的一地,看得她触目惊心。
“淮越,我——”她拉起他的手,完好无损的样子让她稍稍松一口气。而后又是一愣,因为顾淮越反握住了她的手。
“严真。”他垂眼看着她说,“我同意了。”
她犹是怔愣地看着他,直到他嘴边泛出一个苦笑,“我说,去吧。”
他答应了,她应该高兴。
可严真看着他,很快又别过头,用手捂住了嘴,堵住了的是快要溢出的呜咽声。
作者有话要说:(⊙o⊙)…
老二终于还是不淡定了,呵呵。
俺也终于修完这段了,昨天刚把中校的出版稿修完,下一步就全力以赴这个了。
不知道最近修的两章大家是否满意,可我能写出的水平也就这样了。说严真矫qíng也罢,我受着,但这文就这样了,不会再修改了。
今晚就这样了,先去碎觉~
美人们乐意就撒花鼓励鼓励我,不过据说JJ在抽,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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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 …
在B市待了一个多月,回到C市时天气已经不暖和了,严真下车时被冻得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
回的是那套两居室的房子,老爷子在她回来之前答应先不告诉老太太和珈铭,让她回来之后有时间清静和整理整理行李,严真笑着应下了。可没多久就发现这也是一个大难题,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嫂子,这行李我帮您提上去吧。”刚从基地汽车连调上来给顾长志开车的司机说道。
“不用了。”严真笑笑,“这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你先回去吧,别耽误了老爷子的正事,路上小心。”
“哎!”年轻的士兵笑嘻嘻的敬了一个礼,开车离开了。
严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缓步向家里走去。
一个多月没有住人的房子落满了灰尘,严真简单地打扫了一下之后开始收拾行李,昨晚刚刚跟王颖通过电话,所有的援藏教师明天下午三点在火车站集合,统一坐车到那曲。时间是有些紧迫,因为冬季藏北地区的天气异常寒冷,若是再在入藏时赶上一场大雪那路就难走多了。
王颖在电话里说学校配发了两套棉服,可严真装进箱子里的却是另外两套军大衣。那是临行之前顾淮越塞给她的,她从B市回到C市带的全部行李就是这两件军大衣。
严真坐在chuáng尾,双手摸着柔软的棉大衣就忍不住回想起那时的qíng形。在他说了同意她去西藏之后这件事就仿佛这么掀过去了,之后的两天无论是谁都没再提起,直到她回来的前一晚在收拾东西时,他拿来了两套军大衣。
她记得当时自己拒绝了:“学校里发的有棉服,王颖说帮我领了两套。”
顾淮越不为所动:“发的再多也没有这个厚实,别看它不好看,可穿着暖和,带上。”
说着硬塞给了她,严真看着这两件军大衣不知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吸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他。其实她不用开口,所有想说的他都明白了,不然也不会同意。
临睡前严真想了想还是给奶奶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告诉了奶奶事qíng的全部过程,奶奶听完之后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沉默也再一次证明了蒋怡的话。
“是我的疏忽,我总以为不告诉你就是对的,却没想到造成了你对蒋怡这么长时间的误解。我该早告诉你的,不然你也不会——”
“奶奶。”严真叫住她,“不是您的错。”
奶奶又问,“西藏那么远,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还有小顾,他都知道吗?”
“知道。”严真说,“不过,他不会跟我一起去。”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许久,奶奶叹口气:“我知道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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