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大吃一惊:“这么多?”
别的不说,就是为了那么高的一笔奖金钟鸣也心动了,他在写作上向来雄心壮志,认为只要自己愿意就没有赢不了的比赛。他到图书馆前头认认真真读了一遍征文比赛的要求,皱着眉头说:“是剧本形式的,这个我没写过,咱们也没学过。”
“我问了郭老师,郭老师说主要是故事和对白,写的差不多就行,不一定像是正规剧本那样要求严格,jiāo上去之后老师看着差不多会给咱们做小的修改。得了前三的剧本会让艺大的学生在元旦的时候在学校公演,怎么样,不错吧?”
听起来确实很让人心动,主要是新鲜,从来没有尝试过。钟鸣学的是中文系,将来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个有名气的编剧,只是他们系的学生毕业了之后一般都是从事文员秘书老师之类的工作,和编剧差了不是一点不点,能有这么个机会实现一下自己的梦想,钟鸣心里头有点激动,说:“那我也试试。”
既然打算参加了,钟鸣就打算做出点成绩来,立马去图书馆里头借了两本有关剧本写作的书来,回去就开始啃书本。因为看的入神,一心只想着比赛,就把做饭的事qíng给忘了。结果他看见凌志刚进门才想起来要做饭,赶紧爬起来说:“我这就去做饭,你先看会电视!”
“算了,出去吃吧。”男人走到桌子前头弯腰翻了翻他的书:“怎么不看你的金瓶梅了?”
“哦,我要参加学校里头一个征文比赛,学校要求要是剧本格式,我在看看该怎么写。”钟鸣合上书,说:“你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能做好饭了,不用跑到外头去吃。”
“走吧,我下午还有事,专等你做饭来不及了。”
“那要不你自己出去吃吧,我又不赶时间,一会儿自己做……我现在也不饿……”
“哪那么多废话,穿衣服!”
钟鸣脸上白一会儿红一会儿,凌志刚确实不懂得怎么样尊重人,从来只知道发号施令,他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跟凌志刚对着gān,于是就回房间穿了羽绒服,顺便把空调关了,说:“我上午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空调还开着,多费电。”
“你倒勤俭持家。”凌志刚对这种传统美德没有什么异议,拉着钟鸣出了门。今天是多云天气,可是温度依然很低。他们到了一个小饭馆里头,钟鸣有点吃惊,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就在这儿吃?”
他以为凌志刚不会来这种小餐馆吃饭,凌志刚一身名贵的行头跟这儿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不懂,城里头大部分地道的小吃,其实都在小摊小贩这儿。”凌志刚点了两份面,说:“两大碗。”
“我要小碗就行了,我这两天胃口不好。”
“没事,吃不完的再挑给我。”
“你也会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么?”
“只限于qíng人之间,旁的人不会。”凌志刚从兜里抽了一根烟点上,唇角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嘴都亲过,也不在意碗里那点唾沫。”
“那嘴对嘴吃呢?”钟鸣的语气很值得玩味,带着那么点不经意,眼睛却看着别处,似乎在看着他,似乎又没有,似乎很随意,似乎又有点心虚,躲躲闪闪的反倒像是在勾引。
男人愣了一下,抖落了香烟上的余灰,笑道:“那倒没试过,回家咱们俩可以试试。”
钟鸣很想再接几句话,这时候这么一股子暧昧的气氛,真适合再填上一把柴火。可是他实在是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怎么掌握那个尺度。“言语撩拨”这个活儿,没有身经百战的经验是gān不了的,要的效果就像个女人穿了件黑薄纱,你说穿着衣裳吧,该看见的模模糊糊都能看见,可你要说没穿衣裳吧,那若隐若现的又有一种含蓄美。钟鸣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这儿上菜这么慢……”
这话说出来钟鸣只想抽自己,那么好一个制造暧昧的机会被他给糟蹋过去了。正在心里头懊恼的时候,他桌子底下的脚忽然被碰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男人似乎噙着笑的唇角,慢悠悠地喝着茶。
大庭广众之下,调笑几句还在钟鸣的接受范围之内,动手动脚就有点重口味了。钟鸣把脚缩了回来,可是男人又碰了他一下,这一回稍稍往上抬了一点,蹭着他的小腿肚子。
因为正是饭点儿,这会子吃饭的人特别多,小店里人满为患,周围都是人,最近的离他们也就隔了一米远。虽然大家都是兴奋地各聊各的,饭馆里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他们,钟鸣还是有点不舒服,他抿着嘴唇,把脚偷偷抬了起来,冲着男人踩了一脚。
没想到男人眼一直在桌子上瞟着,反应却异常灵敏,脚一缩就躲了过去,他踩了一个空,抬头看向男人的眼睛。
凌志刚笑的痞痞的,忽然问:“你研究金瓶梅研究了那么久,都学到什么了?”
钟鸣打了打自己的裤腿,说:“那本书我还没还,你要想知道都能学到什么,我可以借给你看。”
“我就想听你说,讲讲看。”
钟鸣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说:“其实故事也就那些,主要说的是西门庆和他的几个老婆,不带有色眼光去看待这本书,其实也是很正经的,不像一般人想的那……”
“我听说里头有个qíng节,是潘金莲喝西门庆的尿。”
钟鸣扑哧一声就把嘴里的水吐了出来,服务员赶紧跑过来递给他一卷卫生纸,钟鸣臊着脸道了一声谢,忙不迭地擦拭身上还有桌子上的水渍。男人却一脸正经,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我不记得了,好像有吧。”钟鸣咳了咳嗓子,这个凌志刚,看的东西还挺多的,金瓶梅居然也真的读过。
“这qíng节还叫很正经?”男人嘴角终于露出了捉弄他的笑容:“看来你口味够重的。”
“你不能光盯着那些东西。”钟鸣说:“金瓶梅里头的潘金莲虽然不是个好人,可是也是个可怜人,有人说金瓶梅是封建妇女的血泪史呢,是一部以描写家庭生活为题材的现实主义巨著,它假托宋朝旧事,实际上展现的是晚明政治和社会的各种面相,是一个社会断层的深入剖解。我们应该能看到这本书的批判xing。”
“屁,还批判xing。批判xing都是那些老学究讲的,几个女人想法设法在chuáng上勾引汉子,能有什么批判xing?”服务员把他们两个的面条端了上来,凌志刚才没有继续说下去。那盛面的碗很特别,样子钟鸣从来没见过,陶瓷的,里头的汤闻起来又鲜又香。钟鸣挑了一筷子,说:“要不我现在就挑给你一点吧。”
“你只管吃,吃不完再给我也一样,我又不嫌弃你口水。”男人说着吃了一口在嘴里,继续问:“金瓶梅里头那几个女的,你最喜欢谁?”
“我喜欢西门庆的大老婆吴月娘。”
其实钟鸣喜欢潘金莲,可是他不肯说实话,就说了大老婆,西门庆那几个老婆里头,吴月娘算是最正经的。他咂巴了一下面条,反过来问:“那你呢,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的不在他那几个老婆里头。”男人这么一说,钟鸣就察觉出不对味儿来了,果不其然,男人笑盈盈地说:“我喜欢他身边那个小书童,对他印象深刻。”
钟鸣低着头只顾着喝汤,再也不肯搭一句话。他不说话,男人却继续幽幽而谈:“有一回西门庆抱着那个小书童gān那事儿,还差一点被chūn梅捉女gān在chuáng,我对那个qíng节记得很深刻,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记得潘金莲还吃醋了,说钻了男人后屁股门子再去gān她,她还觉得不gān净。”
钟鸣“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惊得小饭馆里霎时间鸦雀无声,一个一个都瞪着他看。钟鸣脸一涨,:“……老板,给我一杯温水!”他嘶嘶抽着冷气,说:“汤太烫……烫着我舌头了……”
钟鸣的胃口依然不好,而且凌志刚在吃饭的时候还讲了那么恶心的故事,让他眼前老是有些不gān不净的东西晃悠。凌志刚心qíng愉悦,吃的也很多,把他碗里头剩下的面条全都吃光了,他坐在对面看着凌志刚吃的津津有味,心里非常不平衡。
他意识到自己跟凌志刚斗,首先缺乏的就是脸皮。
凌志刚这个厚脸皮,简直不要脸!
于是送走了凌志刚之后,钟鸣立马掏出兜里的名片,给张江和打了一个电话。
“张江和,你现在有空么?”
张江和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故意yīn阳怪调的:“你是谁呀,哪位小兄弟?”
钟鸣没好气,说:“是我,钟鸣。”
“哎呦,鸣弟弟啊,没听出来,声音听着我还以为是谁呢。找哥哥什么事,想我了?”
“你现在忙么,不忙的话我想见见你。”
“那行,你在家里头等着,我等会去找你。老大不在家吧?”
“不在。”
张江和一听说凌志刚不在家,立马嚣张开了:“对了,都这点儿了,我还没吃饭呢,一直窝在家里打游戏,你那有吃的么,上次我吃你炒那个什么菜我觉得特别好吃,你给我再炒一个呗,我到那儿你也正好能做好。”
钟鸣蹭了蹭鼻子,做了一个深呼吸,嘴角终于咧出了一点笑:“行,那你快点,不然菜就凉了。”
张江和到的时候,钟鸣已经炒好了菜在客厅里头等着,看见张江和进门立即笑脸如花地站了起来:“你再不来我都准备打电话了。”
“路上有点塞车,这时候正堵。”张江和搓了搓手掌,有点惊喜地看着桌子上的菜说:“怎么多炒了一个?”
“我也不知道你爱吃的是哪一道,就两个都炒了,你先洗手吃饭。”
张江和赶紧洗了把手,坐下来开始吃饭,更让他受宠若惊的事qíng来了,钟鸣又从厨房里头端了一碗米饭过来,热气腾腾。
“还做了米饭?”
“我怕你光吃菜吃不饱。”钟鸣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旁边,笑嘻嘻地说:“你先吃着,我回卧室去,你吃完了叫我。”
“不用不用,我这个人吃饭的时候不怕别人看。”张江和啧啧称赞了两声,说:“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厚待我。我看你以前不怎么理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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