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营_沈夜焰【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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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比看看那些难友,再看看蓝廷,忙说:“队长,你是不是,是不是被刑讯了?快坐下来歇一会。”

  蓝廷走到另一边的角落里坐下,远离那群人。五个行动队的队员对视一眼,也跟过来。蓝廷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道:“你们怎么被捉住的?”

  盖比咽了口吐沫,艰难地低声说:“我们在林子里迷了路,转了一整天,还是被敌人追上,他们有警犬……十八个人,就剩下我们五个……到后来子弹都打光了,我们又饿又渴,身体太虚弱……结果……”

  “结果就投降了?!”蓝廷冷冰冰的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捅入每个队员的心里。他们全都变了脸色,低下头,羞愧难当。

  另一边的人听不过去了,那个叫多维的打着哈哈接口道:“蓝廷队长,我倒觉着适当的妥协并不是一件错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你闭嘴!”蓝廷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我教训我的队员,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多维摸摸鼻子,没敢再出声。

  蓝廷看看自己的队员,五内翻腾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知道他们都不是懦夫,都经过长时间战争的洗礼,绝不会贪生怕死,可还是缴械投降。自己呢?不也被关在这里,成为一名俘虏,又有什么资格说他们?这两天的事qíng,放电影一样在蓝廷眼前滑过一遍又一遍。被剥光了吊起来拷打,无论怎样的屈rǔ痛苦,只能被动承受,什么人格尊严,完全变成一句空话。甚至还被霍维斯这个混蛋……

  一想到昨晚的疯狂jiāo媾,蓝廷一阵反胃恶心,像是被一根铁棍从下面一直捅到喉咙口。妈妈说的对,他悔恨万分,应该早些自尽!从一踏入战俘营那一刻起,就已被钉在耻rǔ柱上,这样苟活下去,又有什么用?!

  他翻来覆去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会咬牙切齿一会自责懊悔。队员们听到他的申斥,本来就严重鄙视自己,又见他神色yīn晴不定,谁都不敢再出声,牢房内的气氛沉闷而压抑。

  第5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一阵阵皮靴踏在水泥地面的“吭吭”声,一个人大声呼喝:“放风了放风了,都他妈给我滚出来!”

  紧接着是哗啦哗啦钥匙撞击的声音,牢房门被逐个打开的声音。一个矮胖矮胖的军官带着一个狱卒走到蓝廷所在的老房门前,那个狱卒开门,胖军官对着他们喊:“滚出来滚出来,他奶奶的放风啦。”

  屋子里的人像一群木雕泥塑突然有了活气,一个一个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地向外走。一边走一边跟胖军官开玩笑:“胖艾迪,今天怎么晚了?”“昨天晚上去哪疯啦?早上没起来吧。”多维补充一句:“被人gān得起不来。”囚犯们大笑。

  “去你妈的臭狗嘴。”艾迪靠在墙上分辨,“我gān别人。”

  “得了吧你。”多维不依不饶,对其他战友睒睒眼,“听听你的名字,就是挨cao的货!”众人放肆地笑。

  “滚,滚!”胖艾迪踢了他们几脚,没用多大力气,神qíng也没有多气恼,看样子他们这么开玩笑不是一天两天了,“都他妈出去蹲着,我查人数!”

  犯人们慢吞吞地拖着脚步,狱卒们时不时踹上一脚:“他妈的快点,蹲下蹲下!一群贱骨头!”

  犯人们被呵斥着、驱赶着,低头在走廊两边的墙角蹲成两排,双手抱住脑袋。这还哪像帝国的战士?简直就是一群温顺的绵羊。蓝廷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几yù喷出火来,笔直地站着,死死地握紧拳头。五个队员都没有动,跟蓝廷站在一起。

  胖艾迪看见了他们:“你们怎么回事?快点滚出来!”一个狱卒说:“新来的,喏,当中那个。”

  “他妈的就是欠教训。”胖艾迪见叫不动他们,提起皮鞭挥起胳膊。

  蓝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拧。胖艾迪杀猪一样嚎叫起来:“放开放开!他妈的快叫他把我放开!”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qíng况,狱卒们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去,跟那五个队员扭打在一起。牢房里顿时一片混乱,囚犯们纷纷站起来。胖艾迪扯着脖子大声喊:“快来人哪,犯人们要造反……”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蓝廷一拳打个满脸花,蛆虫一样爬到地上。

  尖锐刺耳的警哨突兀地响起,整层监狱都被惊动了,狱卒们纷纷跑过来支援。一些战俘加入到混战之中,更多的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站着。

  蓝廷早抱着必死之心,腕上的铁铐当做武器,一连打翻五六个狱卒。忽然听见“砰砰砰”三声枪响,所有人吓一跳,仿佛突然中了定身咒,全都停止动作。一队持枪的狱卒趁机抢上,大声喊着:“原地蹲下,都蹲下!否则开枪了!”

  立刻又是三声枪响,囚犯们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蹲下,双手抱头。蓝廷一眼瞥到一个中校军衔的军官大步而来,他一咬牙,猛然向前直扑。狱卒们没有想到还有人会继续反抗,齐声惊呼。

  蓝廷就是要夺那个中校的枪,即使夺不到,在这种qíng形下,周围狱卒为保长官安全,也会将自己击毙。不料这群狱卒早已训练有素,没有长官吩咐绝不会乱开枪。那个中校就是莫顿,见蓝廷扑过来,冷冷一笑,曲臂还击。蓝廷本来跟莫顿不相上下,但他此时身体虚弱,又带着手铐脚镣,根本不是莫顿的对手,两下就被打倒在地。

  两边狱卒蜂拥而上,将蓝廷紧紧压住。蓝廷的脸紧紧贴在地上,四肢被压得死紧,眼前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靴一步一步走进。莫顿一摆手,鹰凖般锐利的眼睛紧紧盯住被狱卒架起来的蓝廷,沉声问:“你想gān什么?”

  蓝廷没有回答,突然一口吐沫吐过去,莫顿偏脸躲开,仍是大怒,狠狠抽了蓝廷一个耳光。蓝廷深深喘息一声,猛地双臂用力,居然挣脱两个狱卒的束缚,挥舞镣铐夹着风声直砸向莫顿的脑袋。谁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会如此qiáng悍凶猛,周围同时响起数下枪支推上保险的“咔嚓”声。莫顿牢牢擒住蓝廷的手腕,一脚狠狠踹到对方的腹部。蓝廷痛苦地弓下腰,被涌上前的狱卒又按倒在地。

  莫顿拔出手枪,拉开保险对准蓝廷的脑袋,语调并不高,但却危险得令人发抖:“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蓝廷轻蔑地笑了一下,一字一字咬着牙说:“开枪吧混蛋!”

  莫顿面色铁青,眸子里闪着yīn冷的光,他刚要开口说话,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大笑声:“哎呀呀莫顿队长,你用枪指着我的小心肝gān什么呢?难道你也对他感兴趣了?”

  莫顿一回头,正看见霍维斯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拎着一根藤杖,慢悠悠地踱过来,后面跟着紫头发的克兰。霍维斯眼睛一转,扫过众人的脸,最后把目光落在被人压制的蓝廷身上,好像这时才弄明白出了什么事,一挑眉,说:“怎么了?难道我的新玩意惹祸了?”

  “他想越狱。”莫顿收回手枪,不过一句对话之间,已然恢复沉静,淡淡地说。

  “越狱?”霍维斯一瞪眼睛,突然夸张地大笑,“算了吧莫顿,你说出来谁会信。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他越狱?难道他疯了?”

  “我看就是疯了。”莫顿后退几步,“要不你问问?”

  狱卒把蓝廷架起来,这回学乖了,仍有两个牢牢钳制住他的双腿。霍维斯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蓝廷被鲜血润染得红得炫目的唇,半天才问道,“你想越狱?”

  蓝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想弄死你!”

  霍维斯冷下脸,故意提高声音慢慢地说:“看样子,昨天晚上我把你玩弄得还不够狠哪,还有力气在这里胡说八道。”他话中的含义太露骨,周围有很多认识蓝廷的战俘不约而同吸一口凉气。

  蓝廷怒火冲天,嘶声叫道:“你放屁!”

  霍维斯却不再理他,转而对莫顿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莫顿队长,及时制止了他盲目的冲动,看来我还得继续调教啊,可以把他带走了吗?”

  莫顿瞥一眼他们,有些厌恶地说:“管好你的东西。”

  “当然当然。”霍维斯笑着说,“把他押到我的办公室。”

  霍维斯的办公室在战俘营办公楼的顶楼,完全符合他个人的风格,装饰极为奢华,明亮通透的落地窗,一抬眼就可以看见战俘营当中cao场上的qíng形。

  狱卒们把蓝廷推进来,霍维斯命他们退下。蓝廷身上的伤口全裂开了,衣服脏兮兮的,手铐脚镣都没有解下,勉力站着。

  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克兰轻手轻脚走过去,为霍维斯倒了一杯酒,转身出去。霍维斯没有喝,慢慢晃动着玻璃杯,看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子里dàng漾。

  “我以为,吃点苦头,你能老实一段时间。”不在敌人面前,霍维斯的声音总是很低沉,带着点涩涩的沙哑,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味道。

  蓝廷嗤笑:“我不是那种人。”

  “也对。”霍维斯抿一口酒,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目光飘远,“刚到集训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别的贵族子弟因为身份的原因,生怕成为众矢之的,都很收敛低调。只有你,张狂而嚣张,锋芒毕露。”他絮絮地说着,像想起了非常久远的往事,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行了霍维斯,我来可不是听你叙旧的。”蓝廷毫不客气地说。他一点也不想回忆那段时光,本来完全可以过得充实而愉快,却被眼前这个可恶的人一次又一次打压,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霍维斯耸耸肩膀,神色轻佻,仿佛刚才的深沉只是给人的错觉:“我告诉过你,适当的妥协非常必要。古人有句谚语,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弄得大家都不愉快,除了被打一顿吃点苦头,又有什么用?”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蓝廷提高声音,神qíng激动,“与其这么活着,我宁可死!”

  “啧啧啧啧。”霍维斯无奈地摇摇头,“蓝廷,你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退让。这里是战俘营,不是冲锋陷阵的战场,没有必要一往无前,监狱有监狱的规矩,你不懂可以问问多维他们……”

  “问他们?”蓝廷冷笑,“是想让我像他们一样含rǔ忍耻、苟且偷生?还是毫无立场地跟敌人肆意谈笑?或者像条狗一样被人呼来喝去,蹲到地上,只为能吃上饭放个风?!”他鄙夷地唾弃一句,“一群怕死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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