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脸上挂着得体而温和的笑意:“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不过这只是我和蓝尉少将的私人事qíng,一旦有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诸位。谢谢大家。”转身在保镖的陪同下从后面的通道离开。
这是法庭为焦点人物避开媒体采访的隐蔽通道,直接连着后院走廊。弗洛远远望见蓝尉和里恩夫人,他快步追上去:“蓝尉,蓝尉少将!”
蓝尉和里恩夫人停下脚步。弗洛走到他面前,歉意地说:“刚才在法庭上真是对不起,我……”
“行了殿下!”蓝尉突然打断他的话,嘴里毫不留qíng地说道,“你不总是如此吗?处心积虑地制造一切机会,让我无从拒绝。”他忍受长时间的郁卒,终于爆发了,“你对我有什么可抱歉的?是我应该对您感激涕零才对,您救了我、救了蓝廷、救了蓝氏军团!您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玩弄我们像玩弄你雕成的人像!”蓝尉的面容冷若冰霜,一字一字仿佛寒冰利剑,“可是殿下,有一件事,是你无论如何也绝对实现不了。那就是我,蓝尉,永远、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蓝尉的话实在太过伤人,连里恩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她惊慌地瞥了依然镇静的皇太子一眼,低声喝道:“蓝尉,住口!”
蓝尉闭上嘴,狠狠地瞪向弗洛,转身就走。
“对不起殿下,蓝尉他只是太关心蓝廷了,他……”
“没有关系,夫人。”皇太子慢慢勾起唇角,看上去居然心qíng十分愉悦,双目望着蓝尉的背影,“他终于肯对我发脾气了,我真的很高兴,夫人。”
里恩夫人倒吸一口气,觉得这种qíng形太过诡异,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殿下。”等里恩夫人走后,希尔慢慢踱过来,不死心地追问道,“殿下,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弗洛敛去那抹笑容,又恢复那种温和而高贵的神qíng,淡淡地说:“希尔,你知道我和你的区别在哪里么?”他贴近希尔,压低声音,“你是想占有,而我,是想拥有。”
莫顿下了马车,边走边吩咐沙曼夫人:“事qíng已经办完了,命他们准备东西,三日后回国。”
“是,殿下。”
莫顿思忖片刻,又说道:“还有林赛,以后不用再跟着其他奴隶一起,安排在寝室中服侍我就行了。”
“……殿下……”沙曼夫人yù言又止。
“怎么?”莫顿停下脚步,一挑眉,声音转为冷酷,“他不肯么?”
“不是的,殿下……其实是,我把他送走了。”
“送走了!”莫顿蓦地提高嗓音,“你把他送走了?”
“是,殿下,请您恕罪。”沙曼夫人像下了某种决心似地恳切地说,“我看得出来,您很爱他,可是因为一些事qíng,不能原谅他。殿下,你不能把他放在身边,这样受折磨的不只是他,还有你。是我做主把他送走了,这对你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我……”
“谁准许你这么做的?!是谁?!”莫顿双眼几yù喷出火来,脸色铁青得吓人。
沙曼夫人慌忙跪下,心惊胆战后悔不迭:“他不停地恳求我,我实在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殿下,他是奥莱国皇太子派过来的人……”
“我不管什么皇太子!”莫顿狂躁而愤怒的咆哮在大厅中回响,“他是我的,他只能属于我!他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第59章
蓝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脸上呈现出很少有过的冷峻神色,令得迎过来的管家不由一怔,诧异地看向后面的里恩夫人。夫人开口道:“蓝尉,跟我来书房好吗?”
蓝尉平静了一下心绪,躬身道:“是,夫人。”
等两人一同走进书房,蓝尉彻底冷静下来了,不禁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有些懊悔,他歉意地对里恩夫人说:“对不起,夫人,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qíng绪。”
里恩夫人望着他,盈盈的双眸里包含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低声问道:“蓝尉,承担蓝氏军团的责任是不是压力很大?”
蓝尉挺直腰板,坚定地说道:“当然不是,夫人。”
里恩夫人轻轻叹息一声:“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老公爵去世之后,蓝氏军团的势力……”她没有再说下去,两人相对沉默片刻。里恩夫人微笑了一下:“我应该感谢你,蓝尉,没有你在前线英勇作战,蓝氏军团不能重新恢复这样的地位。”
“我没有,夫人……”里恩夫人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蓝尉说话,一时之间蓝尉感到既láng狈又难为qíng,有点语无伦次,补充道,“蓝廷也很勇敢。”
“他只是个孩子,太冲动了。”里恩夫人脸上浮现几分温qíng,“简直和他父亲一个样。我第一次遇到老公爵的时候,他也只有二十四岁,骑在马上,飞一般地奔向我,一把将我抱上马……那时我真的气坏了,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人。后来他向我父亲提亲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想答应。”里恩夫人陷入回忆中,淡淡地说着那些曾经绚烂夺目的qíng景,眼睛里闪着光。
蓝尉默默地听着,不太明白里恩夫人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这些事,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的相遇,也一定是奇妙而美好的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对感qíng的表达笨拙而可恼,喜欢自以为是地掌控别人,这取决于他们的地位、出身、经历以及一切。蓝尉,我希望你能透过这些,看到真正本质的东西。”
蓝尉有点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先否认:“不是的夫人,皇太子他只是……”
“皇太子是认真的,蓝尉,我看得出来。”
蓝尉抿了抿唇,脸上现出倔qiáng的神色:“可我对他没有兴趣。”
“那你就不会当众对他发火了。”里恩夫人微笑,“皇太子说得对,能看到你如此qiáng烈的表达,是件很难的事qíng。至少,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的你。”她走过蓝尉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因为你潜意识里明白,皇太子能够纵容你的脾气,不会对你的失礼作出任何惩罚。而纵容,就是爱的开始。”她低沉动听的声音在蓝尉的心里流过,“孩子,你应该好好想一想,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蓝尉从书房退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偏西的夕阳,透过窗外高大木兰树的间隙,把斑斑驳驳的影子,铺洒在奶白色的窗纱上。
他的耳边回响着里恩夫人的话:因为你潜意识里明白,皇太子能够纵容你的脾气……而纵容,就是爱的开始……
蓝尉低头,那五个小人正沐浴在暖金色的阳光里,温柔地望着他。
第二次的庭审拖延了两个小时才正式开始,令所有记者兴奋的是,皇太子居然也出现在观众席,和蓝尉一左一右间隔一条过道。闪光灯啪啪啪抓拍个不停,但蓝尉只是面无表qíng地向皇太子行礼,就回到座位上继续等候,和平时毫无二致。
面容严肃的法官大人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程序表,上面只有一条:传唤证人科托。他对年轻律师微微颌首:“辩方律师可以开始了。”
“法官大人。”年轻人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能否准许再延迟十分钟?我们的证人有点小问题需要解决。”
“我反对。”控方律师站起来,“因为这位证人,我们已经推延了两个小时。按照惯例以及法庭的要求,如果他再不来,只能声明他的证词无效。”
“反对有效。”法官拉下眼镜,直视着年轻的律师,“法庭只能再给你5分钟。”
观众席上响起了议论的嗡嗡声。辩方律师坐下看看腕表,跟助手低声jiāo谈。蓝廷和霍维斯隔着并不遥远的距离,无声对视。希尔在心底冷笑,双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轻慢地瞥了皇太子一眼,却见弗洛正望着蓝尉的方向,似乎对庭上的事qíng不甚关注。老律师微蹙眉头,一副有所隐忧的模样。
转眼间过去四分钟,年轻的律师有点坐不住了,转头看向法庭的入口。希尔唇边慢慢挑起一抹讥笑。老律师整一整帽子,沉稳地站起来开口:“法官大人……”
话到中途,“砰”地一声,有人闯入法庭,大家吃了一惊,齐齐看过去,赫然竟是科托!
希尔又惊又怒,狠狠瞪向副官。副官张口结舌,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道:“怎么……没死……”
科托看上去有些láng狈,右手臂明显受了伤,用夹板吊在胸前。但他jīng神很好,大踏步走向证人席,对希尔怒目而视。
辩方律师吐出口气,明显放松下来,走到科托旁边:“请问证人的身份。”
“科托,普曼国劳特上校的副官,上尉军衔。”
“请问您认识我的当事人吗?”
科托瞅了瞅蓝廷:“认识。当时他是奥莱国的战俘,被关在繁城战俘营。”
“请问4月25日发生了什么事qíng,您能为我们简要叙述一下吗?”
“可以。”科托的表qíng冷硬,语速很快,像要尽早结束这一切似的,“因为蓝廷拒不合作,劳特中校想到一个办法,迫使他屈服。就是当着他的面,nüè杀和蓝廷同区的战俘。”
“您当时在场吗?”
“不,但我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办公室里发出的声音。”
“当时杀了几个人?”
“四个。”
“我的当事人表现如何?”
“他很激动,我听到他愤怒的嘶叫声,试图阻止这种杀戮。”
年轻的律师顿了顿,忽然转了个问题:“科托上尉,请问您和劳特中校的关系怎样?”
“我反对。”老律师明知道这个案子已经输了,却还是尽职尽责地起身声明,“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
“不,法官大人,恰恰相反。”辩方律师沉着地说,“确定二人之间的关系,更能证明证人证词的准确xing。”
“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辩方律师提出的问题。”
“很亲密,事实上,劳特中校所有的事务安排我一清二楚。”科托盯向希尔,眼中she出难以抑制的怒火,“包括一些私下jiāo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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