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对军火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回家听他chuī嘘业绩,更怕被老爷子bī婚,所以这饭,还是不吃为妙。
莫名的,这会儿我突然想到了程语,也不知道昨晚后来怎么样了,他chuáng上功夫如何,林寒川又满不满意?程语这小子明事理,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把我给记恨上,更何况他两百万的案子还在我手上,这笔账他算得过来。
我厚着脸皮打了个电话给他,先探探态度,如果还能正常建jiāo的话,就请他吃个饭。这是我欠他的。
程语答应得痛快,口气一如寻常,他这种选择xing健忘的态度,令我十分满意。
我们找了家小饭店,灯光昏暗,请调异常,这个场景很古怪,我不知道现在对他来讲是个什么身份,代理律师?还是仇人。
我首先向他道歉,说昨晚酒喝多了不应该,脑子不受控制,做的事确实混蛋。他深明大义,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流氓么,明白的。我吞了口虾饺,说这事不怨天不怨地,只怨前世没做夫妻……哦不,是只怨经济不景气,小律师我也为混口饭吃,得罪了上面的人,以后没好日子过。
他点头微笑:这么说,是林检的意思喽?
这话正中下怀,我一鼓作气把罪责全推林寒川身上,说是啊,当官的都是禽shòu,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要不是看在年岁已高,全无姿色,这老流氓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
程语被我逗乐了,脸上表qíng十分缓和,我趁机给他夹菜,又讲了些小段子,一顿饭吃的还算轻松愉快。吃完饭,我yù送他回家,他照例拒绝,说一个人住,这么早回去也只能跟双手作伴,不如陪我到处逛逛。
我一看时间还早,便开车载他四处转悠。
你是不是被甩了?车刚开上江北大桥的时候他突然问我。我面不改色,说没有啊,挺好的,你可千万不要对我有xing幻想,虽然我……
恰此时,电台里突然cha播了首神曲,一个高亢的女声在唱:套马滴汉子,威武雄壮……
虽然我……威武雄壮。我继续面不改色道。
程语忽然笑了:贾臣,其实你没那么混蛋。
我默然。
“你只是一直试图表现得像个混蛋。”他总结得太jīng辟了,我都忍不住想鼓掌。上帝造天造地造物造人,竟然还造出了这么个美妙的瞬间。
我猛地把车靠桥边停下,指着车门说:“下去。”他当场愣住,看着我。我说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混蛋,下车。他说贾臣,这桥可有将近三公里,这么晚你让我上哪打车去?我无所谓地说,随便你,跳下去也没关系,总之,下车。
他没说什么,推门下车,站在路边看着我,我摇下车窗,说对不起了,谁叫我是个混蛋呢?
他笑了笑,终于表示赞同:现在我相信了,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没药治了。
我一踩油门,轻快地飞过江面,直奔七关镇。
车后座摆着一瓶97年的剑南chūn,还有一包糖炒栗子。
老毕,我来了。
兄弟我来了。
11、今夜不寂寞 …
有句话叫yīn沟里翻船,十年不晚。
好吧,没有这句俗话,是我合成的。总之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一个人,无论你现下如何得势,也总有马失前蹄的一天。等到了那一天,不管你一开始表现得多么坦然坦dàng,私刑一用,就只剩坦白了。
其实我挺怕的,想我这人贪财贪生,jīng神信仰根本没有,ròu体刚qiáng也谈不上,万一真进去了,那肯定就任人宰割了。所以我这些年拼命挣钱,就是为了不进去,但钱挣多了,进去的可能xing也就大了。
生活真是个悖论,又狡猾又磨人。
车载收音机里,午夜电台男主播开始发làng,声音细软勾人心魄,这小子肯定是个娘pào,我在心里笑着咒骂。
“亲爱的听众朋友,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零七分了,您是否还守候在收音机前收听由晓涵主持的今夜不寂寞?接下来是听众jiāo流环节,请拿起您手边的电话,拨打……”
我以前去电台录过节目,有过一些心得体会:一般主持人号码还没报完的时候,外面电话编辑就开始接通了,我掏出手机,迅速调出号码,拨了出去。
有一回半夜,我跟左宁gān完事,睡意全无,于是搂了他在怀里,躺着听午夜小广播抒qíng,当时播的正好就是这个节目,我听左宁中提起,这小主播是他同学,人长得很可爱,眼睛大鼻梁挺皮肤雪白粉嫩,感觉跟百利甜似的,听他说两句话,浑身发苏,还说这小子特能勾人,上到台长下到部门主管,男女皆杀,老少通吃。
说实话,我对百利甜没什么兴趣,小姑娘爱喝,老男人得腻死,但男女皆杀这个属xing倒是挺带感的,于是当时就把这号给存了下来,打算没事去个电话调戏调戏。
“喂,您好,这里是由晓涵主持的今夜不寂寞,请问这位听众朋友,怎么称呼?”声音从听筒和收音机里差不多同时传出,延迟三秒左右,我知道自己是打通了。
我说你好,我姓甄,甄子丹的甄,主持人你的声音有种特殊的魔力,很能打动人,我个人非常喜欢。小主播一阵làng笑,说谢谢您甄先生,用我的声音给大家带来快乐,是我一直追求的目标。我说你谦虚了,你不仅能带给我们快乐,更能带给我们快感,有了你,我们岂止今夜不寂寞,那简直是夜夜不寂寞。
他迟疑了两秒迅速接上:“这位甄先生说的话很有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对了,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烦恼吗?”
我说其实我没什么烦恼,打电话是想点一首歌。他问点什么歌,我说芝华士的那个广告主题曲叫什么来着?他立刻接道:“When you know?”我说对,就是这首。他继续装可爱,说好滴,那么甄先生,您要把这首歌送给谁呢?是您的爱人吗?
“送给你们台长吧。”我不怀好意地说,“再送他句建议:人到中年总喝百利甜容易三高,偶尔试试芝华士有益身心健康。”
小主播估计心里早骂开了,但嘴上还得继续装甜,说好的,现在就为您送上,不过我想给您一句忠告,不是每个人都能品懂百利甜的,它其实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肤浅。
我故作疑惑,说是吗,既然百利甜这么有品位,那为什么人人都爱喝呢?
他没接茬,直接掐线放歌,我对着听筒大笑三声,笑声有点凄凉。
这一刻,我突然希望左宁就在身边,踹我一脚,骂我一句:贾臣你太他妈无聊了!然后一个人偷偷闷着坏笑。
路上黑漆麻乌,鬼影绰绰,人影全无,我靠着导航求生,一边盯着手机,一点四十了,老毕应该已经到了吧?
又开了十分钟,江声入耳,月光淋漓,应该是到了。
我把车停在一块糙垛后面,悄悄地推开车门。这个渡口早已停运,四周漆黑一片,远处一盏路灯昏huáng,几只飞蛾默默打架。我吸了口气,倚着车门眺望,观察着四周的一点一滴。
老毕跟我认识,是在93年,当时我拎着一只盆,老毕拖着一只蛇皮口袋,我俩就这么站在宿舍门口,故作羞涩,谁都不肯先进去,然后林寒川突然出现,给我俩一人一后脑勺,说傻bī,进去啊,以后就是兄弟了。
电话铃响了,是老毕:你到了吗?
我说我到了,你在哪?
“东南方有一栋小白楼,看见了吗?”
我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果然有栋二层建筑,玻璃残碎,门dòng大开,肮脏的墙体上还写了个大大的拆字,月光下更加红的触目惊心。
我问他,你在里面?
“你真的是一个人吗?”老毕又开始纠结。
我没理他,直接拉开车门,老毕突然大喝一声:“你gān什么!”我被他一惊,手一抖,又把门给摔上了,我悻悻地说,你他妈别这么神经行不行,我拿点东西。他说他拿什么?我说钱啊,你他妈不要钱了啊!他这才理亏噤声。
我重新拉开车门,从后座里拿出一只运动背包,手指掠过那瓶剑南chūn,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把它拿出来。
这酒是庆祝老毕被开除那晚喝剩下来的,那天晚上我没喝酒,老毕倒高得人事不省,我偷偷带走了那瓶酒,总想着,要有个适当的时机,拿出来跟他好好喝上一喝。
难道现在这个时机还不适当吗?我突然没了兴致,不知自己怎么搞的,就像兴致勃勃替人做完前戏,却突然发现自己阳痿了。
“我在二楼,楼梯上来,左手一间。”老毕低声指挥。
我拎着包,悄悄地四周张望着,这地方很诡异,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就是隐隐的不对劲。对于偷渡,其实我只知道个皮毛,全无经验可言,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老顾不要yīn我上,我摸着扶手上去,刚跨出一步,头顶上簌簌掉下几片石灰,给我吓得不轻。
老毕一身黑衣,黑暗中几乎看不出轮廓,我打开手电放在一边,照出一面墙的光亮:他带着一顶鸭舌帽,鼻梁上驾着一幅能遮住大半张脸的蛤蟆镜,这么晚戴墨镜,我简直怀疑他还能看见东西么?
见我开电筒,他立刻扑上来,qiáng行关上开关,说贾臣,你不要命了?我说没事,安全的很,又把背包递过去:里面是五十万,给教授二十三万,剩下二十七万,你留着打点。
他没说话,接过了包背在身上,一时间我们都沉默了。
“要烟么?”我打破尴尬,递给他一根中华,“抽完这根上路。”
本来我有很多话想说,真到了这里却说不出来。
老毕整个人面部不清,他不肯摘下帽子和墨镜,不愿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真面目,这一点我可以理解,长时间的躲避追捕使他处于一个风声鹤唳的境地,换做是我,只会比他更糙木皆兵。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老毕像受了惊吓的猫一样一下子弹开,我也莫名的紧张起来,掏出手机一看,还好,是老顾。
我朝老毕做手势,让他安心,但他似乎无法安心,宛若苍蝇复眼般的大眼镜盯着我,盯得我心烦。
我没理会他,按下了接听键,老顾问,你在哪儿呢?我说你知道的,我陪他再说会儿话,等会就出发了。顾升顿了顿,问你们在七关镇那的渡口对吗?我说是啊,他说你们在那栋白楼里吗?我看见你车了。我大惊: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跟老毕也有感qíng,也想跟他说两句话。
这话说得一点不突兀,我完全相信他是真心的,可是挂了电话,却当即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号码是我才换的,只有老毕和左宁知道,他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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