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吧。”石彬达从椅子上站起来,“阿鲁,再去一趟。”
老大发话,阿鲁不得不从。
文睿坐在房间里看书,手指摩挲页面,翻到下一页。阳光透she进来,为他的头发染上淡淡的光晕,现在的他不再是平头,微微长起头发让他比之前略显yīn柔。
“走吧。”huáng泉站在门外轻叩房门,“不要吃醋啦。”
文睿马上起身瞪了huáng泉一眼。huáng泉抿着嘴笑,等文睿走到近前才快速地说:“不监视着祖少游,万一他出什么事,后果谁来承担?你别耍xing子,他就不应该跟我们分开住。”
文睿的眸子里没什么qíng绪,可心底波澜万丈。
华灯初上,方卓安排的中国厨师给祖少游等人上了一桌川菜。文睿坐在祖少游对面,眼神落到他淤青的嘴角上。左边是huáng泉,右边石彬达,阿鲁和孟然站在饭厅门外,Tipawan于客厅中央载歌载舞。
“来,gān杯。”石彬达端起酒杯敬了一圈。众人或多或少呷了一口,石彬达说:“方卓明天带客户过来。”
“客户?”祖少游问。
石彬达点头,“就是客户来,我才方便跟她谈条件。”
huáng泉觉得自己捕捉到一条有用信息,不过石彬达好像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顿饭吃得不紧不慢,每人都各怀心事。酒足饭饱后,挂钟准点奏响。Tipawan换回之前穿的衣服端上水果拼盘,huáng泉刚拿起牙签,お稥,冂苐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中国军队里才有的号子声。
“一、二、三、四!”
文睿的手微不可觉地抖了抖。
“又发神经了!”阿鲁不屑地骂道。
“孙哥把自己的人当做军队一般训练,”石彬达淡然地笑了笑,“这点跟我一样。不过我仿照美军,他用的却是中国军队的训练方法。”
祖少游轻蔑地望着门口,“他以前那支部队?”
文睿放下筷子,耳中响起一群人急促的跑步声。早一个十五公里越野,晚一个十五公里越野,先跑完的有ròu吃,垫底地给全队洗军靴。这种生活他已经遗忘很久,仿佛是上一个世纪的事qíng。
“一、二、三、四!”这声可以听出是孙杨喊的,比较有特点,怎么说,应该是苍láng的特点。
“别管他,我们继续喝酒。”石彬达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文睿吃不下,筷尖在鲜红的朝天椒上点了点,蓦地,发现有人在桌下踩他的脚背。
“……”文睿抬起头,huáng泉正故作镇定。文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祖少游脸色苍白,酒喝了一半洒出来,令石彬达惊诧万分。
“醉了?”石彬达问。
“我看这酒太烈。”huáng泉看了眼文睿,“祖少经常服用安神的药物,他可能饭前吃了,这药不能见酒。”
文睿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吃药不能喝酒是常事,乍听之下没什么不合理。
“你怎么……”石彬达话音未落,祖少游的筷子滑到地上,人轰然倒地。
huáng泉站起来,“我看看。”
文睿脸色惊变,不知道祖少游出了什么事,只觉得心脏揪到一处,急忙走到huáng泉身边,手抚上祖少游的脸颊。
汗,全是冷汗,祖少游全身不断冒汗,眉头拧在一起,表qíng十分痛苦。
“扶进去吧。”huáng泉对文睿说。
Tipawan吓呆了,就见文睿与huáng泉一人一边架起祖少游,石彬达让阿鲁先行帮他们打开房门,把祖少游平放到chuáng上。
“药有副作用。”huáng泉直起腰对石彬达解释道,“我给祖少开了些药,让他最近不要沾酒,他没听我的话。”
石彬达将信将疑,却见huáng泉拿起祖少游chuáng头的一个小塑料瓶,“就是这个,镇定jīng神用的。”
“是这样啊。”石彬达望着祖少游以及他身旁的文睿,“没事吧?”
“没大问题。”huáng泉立刻回答。
“那你们在这好好照顾他,我出去抽支烟。”石彬达挥了挥手,阿鲁跟着他退出去。
Tipawan与孟然在一起,孟然对他说:“你还是去一边呆着,这里暂时没你什么事。”
“你守在这。”石彬达瞥了眼阿鲁。
关上门,huáng泉走到文睿身边。
“四个。”huáng泉的背影挡住监视器,文睿动了动嘴唇,用的唇语。
四个监视器或监听器么?
huáng泉摁下吊灯的开关,严肃地对文睿说:“灯太亮了,关上对他比较好。”
房屋里黑漆漆一片,huáng泉又说:“打开台灯,调中档。”
文睿照做。
huáng泉走到组合柜边cha上音响的电源,房间里立刻响起舒缓的轻音乐。“不好了。”有了音乐的掩护,huáng泉弯腰翻开祖少游的眼皮,压低声音说:“他要醒了。”
醒了?文睿连忙看向祖少游,那人依然脸色苍白,眉头紧锁,根本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是,我是说第一层暗示被破了,他娘的,有没有这么巧?”huáng泉恨恨地骂道。
文睿不明白,但huáng泉的话给他带来不小的震惊,以至于他有些失态。见到这种qíng景,huáng泉忙提高声音说:“他没事,你别担心,闹什么别扭嘛,跟一个人妖叫劲多没意思。”
文睿的心跳有力地撞击着胸腔,很快冷静下来,转而看向祖少游。
他说什么?他说暗示破了?这代表着什么?震惊与期冀里jiāo织着莫名的郁卒,如同沉甸甸的大石压在心头。
“怎么办?”huáng泉很着急,“这里有监视器,我马上进行补救xing催眠会被识破的。”
祖天戈要回来了?祖天戈要回来了!
文睿握住祖少游的手,这手的温度是他曾经熟悉贪恋的温度,但现在他们来自两人,这两人都曾用这只手轻轻地抚摸他。
祖天戈回来了,那么祖少游是不是离开了。任务又怎么办?而且更重要的是,祖天戈解开第一层暗示后只能恢复部分记忆,这记忆里有没有他?他是否还认识他?
文睿的另一只手在棉被下捏皱的chuáng单,很明显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他在他脑海的最深处呀,是谁也无法攻克的堡垒。
“任务要紧。”huáng泉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必须……”
“找个理由。”文睿的手指在颤抖,很快截断huáng泉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回来的那个人是祖天戈,是他一直追寻保护的那个人。
“你快点,不要让我有后悔的时间。”
只是不想在私人感qíng和国家大义间抉择罢了。文睿不止一次发现,他对这身军装的感qíng不及祖天戈。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军装赋予他的责任,更重要的是祖天戈。原来祖天戈早在已经消逝的那段时光里融入他的生命,因为他,他不愿离开军队。跟随祖天戈的步伐,守护他守护着的东西,因为祖天戈,因为这世界唯一赋予自己爱qíng的人。
“说是这么说。”huáng泉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出去掐了整片别墅区的电源,“你现在有办法让这里停电吗?”
当初他的老师选择了声音作为第一层暗示的“钥匙”。确切说来,是苍láng独有的号子,一种很特别的发音。在赤色黎明遇到孙杨是早已预见的事qíng,但没人会想到背叛军队,背叛党,背叛祖国的孙杨会在异国的雨林里突然来上一句这样的号子。お稥冂,苐苍láng是那个人心中永远的痛,他应该连提起都不愿意,居然……
失算还是天意,这真是个问题。huáng泉的老师因为惋惜祖天戈才选择这么一把“钥匙”,可现在……哈哈……
“我没有办法。”文睿迅速瞥了huáng泉一眼,就在这一刻,蜷在自己掌心中的五根手指居然微微动了动。
祖天戈将文睿保护在自己构筑的世界里,即便文睿自己,没有找出钥匙,同样不能触摸祖天戈生命中的美好。
“醒了!”huáng泉如临大敌。
文睿无意识捏紧祖少游的手指。
……他醒了?
眼前的人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由于没有光,他很快适应了黑暗。
他不认识我?他不认识huáng泉。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只要有所动作,这么久以来他的心愿,huáng泉的心愿都会付诸流水!文睿慢慢靠近祖少游,在外人看来,他就像要亲吻他的脸颊。
“我只能祈求醒来的是祖少游吗?”huáng泉的话语几乎低不可闻。
文睿眼前出现一双明亮的眼睛,漆黑的夜色在里面流淌,平静,安宁,慢慢染上惊诧的颜色。
“你醒了?”文睿扑了上去,双手用力抓住祖少游的双肩,指甲隔着衬衣陷进ròu里,体温滚烫炙热,仿佛即将灼伤对方的皮肤。
自某人不辞而别后事隔数月的对视,近在咫尺的位置让他俩呼吸纠缠,醒来的人是否还记得那道被人从心头抹去的浅绿色人影,是否还认识自己爱着的男人?文睿模糊的面庞倒映在祖天戈的眼底,他的眼中有他,心中可还有他?
“祖少,你醒了。”huáng泉躬身扶着木制雕花chuáng架,“我嘱咐过你,吃药后不能喝酒,你忘记了?这里是老挝的原始森林,要是很严重,我上哪帮你洗胃?再说了,你真让小柳cao了不少心。”说着他在文睿背后重重地拍了拍。
文睿盯着祖少游惊讶的眼睛,缓缓俯□,把头埋进他的颈窝,“苍láng。”
祖少游的身体微微一震。
祖天戈,呵,是你吗?祖天戈?
是你,我知道。
文睿紧紧抱住祖少游,“别动,别说话。”
“祖少,听到这曲子没有,他能帮你缓解jīng神压力。你必须坚持服用药物,但不可以碰酒。”huáng泉自说自话,其实说的全是废话。
“咚咚!”门响了两声,没经过huáng泉或是文睿的同意,阿鲁听到动静后直接打开了门。
“这么快就醒了?”阿鲁愣了愣。
“祖少。”孟然站在阿鲁身后打招呼,见文睿抱着祖少游,明显嘲蔑地勾起嘴角。
“我去请石少。”阿鲁转身离去。
孟然走进房间,“祖少,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晕了?”
短暂的沉默后,祖少游忽然歪过头在文睿耳边温柔地说:“我没事了,别担心。”
文睿背对众人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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