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心理医生。”石彬达嘲讽地瞅着祖少游,“前几年听说你得了jīng神病,还只当Black逗我玩,没想到是真的?”
祖少游不以为然,勾起嘴角,“Black说你在这儿,多年不见,你混得不错。”
“好得很,哈哈。”石彬达转向文睿,文睿不卑不亢地回望他。石彬达乌黑的眼珠奕奕有神,“那个也是你朋友?”
“是我的助手。”huáng泉接道。
石彬达瞄着祖少游,祖少游点点头。
“有消息说Black已经挂了。”石彬达低头抠着自己的小手指,语气慢条斯理,“被中国政府堵在机场,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
“我们不是在同一个机场下的飞机。”祖少游略显遗憾地回答,“他被抓了。我在西安藏了几天,然后取道云南来投奔你。”
“哦。”石彬达也挺遗憾,“可惜。”然后兴奋地抬起脑袋望着祖少游,“别管他,咱哥俩现在好好聚聚。”
石彬达话音刚落,huáng泉适时地cha了句嘴,“少游,你们老朋友相聚,我们就不打扰了。”然后瞥了眼文睿,又提醒似地说道:“少游,你jīng神不太好,饭前一小时必须服药。”
祖少游心里怎么想,文睿是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表面这种愉悦的qíng绪。祖少游笑得灿烂,但是灿烂中带股子邪气,“谨遵医嘱,huáng医生费心。”
作为任务中的一份子,文睿发现自己被彻底蒙在鼓里,像只无头苍蝇般围着祖少游和huáng泉乱转。比如huáng泉肯定知道石彬达会在这里出现,而祖少游应该不知道,但他对于石彬达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说自己是特地来找他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祖少游也事先知道石彬达在这?或是他跟huáng泉突然产生了良好的默契?显然,第二条简直是天方夜谭。
“走吧。”石彬达拍拍手,堵在门口的光头大汉马上让开道路,垂手侧立两旁。
祖少游与石彬达走进来淋糙药,文睿闪到一边,只想快点清洗身体,然后穿上自己的衣服。
“柳医生,一起来?”祖少游拽起文睿的胳膊,明知对方不愿意,却偏偏想要这么做。
文睿盯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甩开也不是,不甩开也不是。huáng泉虽没有说话,但文睿知道,他一直盯着他。
最后的结果,是祖少游与石彬达一齐进了某间桑拿室,文睿对于huáng泉居然任由祖少游与石彬达离去的行为感到迷惑,他不应该一直盯着祖少游吗?让这样两人单独相处,难道他不害怕祖少游搞出什么小动作。然而,huáng泉对此似乎十分放心,甚至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文睿觉得他巴不得祖少游快点与石彬达独处一室。
“小柳,我们去另一间。”huáng泉走过来,亲昵地对文睿开口道。
“不好意思,huáng医生,我想出去。”文睿婉拒。
huáng泉眨了眨眼睛,“也好,我跟你一起。”他们向更衣室走去,光头大汉中的几个人明明没有接到石彬达的命令却自动尾随他们,huáng泉丝毫不在意,与文睿一起换好衣服去了外面的茶室。中国老板娘的茶室不仅卖茶,也卖当地最流行的一种啤酒。huáng泉与文睿并排坐着,呷了口啤酒,光头男人们离得不远,但压低声线说话,他们必定听不清楚。
“你们在里面做什么了?”huáng泉悄声细语地询问,眼里带着讥笑。
文睿肤色cháo红,可也能说是蒸完桑拿的效果,因此他看起来无比镇定,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说:“跟你做同样的事qíng。”
huáng泉扭过头,出神地盯着窗外,窗外有穿着清凉的老挝少女,后面跟着一条尾巴上卷的huáng色小狗。很久后,他慢慢地开口了,“小柳,无论你发现什么,或是背负着什么使命,首先,你不能忘记是谁给了你那些荣誉,它们从何而来,以及你的身份。”
文睿轻摇手里的玻璃杯,淡huáng色的液体表面泛着细微的白色泡沫,随着水纹缓缓漾开。
“你肯定很疑惑,我为什么放心祖少游跟石彬达走。”
“你什么也没对我说。”文睿垂着眼皮,指腹摩挲着杯底,“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配合就是一句空话。”
huáng泉咳嗽几声,余光瞥向光头大汉,“现在说话不方便,总之你必须听我的。当然,老头子叫你做的事我很清楚,只要你不行差踏错,我保证不会暗中使绊。”文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石彬达和祖少游一起离开了水云天,huáng泉递了两颗药给祖少游,让他当着自己的面服下。他们没坐车,也没离开琅南塔,而是踏上崎岖的山路往丛林深处走去。原来,石彬达就是赤色黎明的二把手,从万象来到琅南塔的私家别墅接他母亲。祖少游口中的Black是欧洲一个名为圣十字组织的头目,那个组织只有十来人,规模不大,却跟赤色黎明有过接触。祖少游加入圣十字后,Black与他以旅游者的身份进入中国大陆暗中联系国内的反/华人士,却被中国特工提前截获信息,一网打尽。这些,都是huáng泉后来向文睿透露的信息,只是现在,他们就像参加徒步生态游的旅客一般,在茂密的丛林里越走越深。到了晚上,文睿抬头望向星空,天上繁星点点,落入眼帘的不知是多少万亿年前从遥远的银河彼端飞临地球的微光。
老挝有许多少数民族,即便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他们依然世世代代在山林里繁衍,几户人家就是一个村落,几条村落组成一个部落。对于徒步生态游,老挝政府规定外国游客必须组团沿着固定的旅行路线行走,为的就是不冒犯当地土著,而石彬达他们走的这条路线没遇到任何一拨游客,也就是说他们走的根本不是旅游路线。当然,文睿没指望他们会走正常的旅游路线。
“在这里歇一晚,明天继续。”石彬达在一幢掩映在丛林里的破旧吊脚楼前停下。
房子不大,茅糙屋顶,竹篾墙壁,进去一看,地板是木制的,和中国少数民族的吊脚楼差不了多少。作为石彬达的客人,祖少游等人自然睡在楼里,而光头大汉们只得在楼外支起数顶帐篷,于火塘里起火烹煮晚饭。
晚饭是糯米跟牛ròu,摆在一人多长的芭蕉叶上,还有人抽着自卷的土烟,优哉游哉好不舒服。祖少游似乎和先前有点不同,只是表面根本分辨不出这细微的诧异,文睿也找不到实际证据,仅凭自己的感觉。山里很黑,吊楼外的篝火映得吊楼里面隐隐绰绰,祖少游与石彬达坐在露台上打哈哈,huáng泉突然笑了声,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他看见了。”
文睿怔然,根本不明白huáng泉的意思。
huáng泉冷笑片刻,说:“纹身。”
“什么?”文睿问了一句。
huáng泉指着大腿内侧,“姓石的这里纹了朵占芭花。”
占芭花在中国称为jī蛋花,开遍大街小巷,是老挝的国花,也是老挝的灵魂。文睿不明白像石彬达这样英武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这样诡异的部位纹一朵花。
huáng泉继续说:“祖少游看到了。”
“看到又怎样?”文睿瞄向石彬达。
huáng泉低头,沉默不语。过了会儿,他问:“你知道多少?”
“哒哒哒哒。”楼梯咯吱作响,传来一阵脚步声。吊楼外的光头大汉看到楼里只剩文睿与huáng泉,竟然朝石彬达点了点头,上来两位直接坐到离文睿他们几米开外的位置。
huáng泉只得结束谈话,打了个哈欠,说:“睡觉。”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中国特有的花露水往身上抹了一遍,又把两盘古老的螺旋蚊香一前一后点燃,这动作让文睿想起他与祖天戈在枫城的那个bào雨之夜。
祖天戈……
文睿的目光由石彬达转向祖少游,他的侧脸忽明忽暗,英俊得如希腊神祗。约莫躺了一刻钟,有人往他身上扔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文睿睁眼一看,是蚊帐,而扔蚊帐的人是祖少游。
祖少游躬身用两根手指重新夹起蚊帐,语气轻缓地说:“挂上。”在野外睡觉,即使睡在吊脚楼里,不挂蚊帐,第二天脸肯定得又红又肿。以前有人说笑,说在老挝的丛林里过夜只能做三件事:看星星、听蛙鸣、喂蚊子。文睿只得爬起来帮祖少游挂蚊帐,祖少游趁其不备在他的屁/股上抓了一把,文睿打了个激灵,回头狠狠白了他一眼。
“我技术不错吧?”祖少游露出一嘴的白牙。
不错是不错,但那块毕竟久不经人事,虽然没做到底,但好歹走了这么些路,没什么大毛病,轻度不适还是有的。文睿没说话,挂好蚊帐低着头往里钻。huáng泉翻了个身,坐起来,有个大汉也给他扔了蚊帐,正搭在他的头顶。
“我就不挂了,咱俩睡一块儿。”祖少游钻进文睿的蚊帐。
文睿没做声,看向石彬达。石彬达已经躺下,没往这边瞧,倒是huáng泉在隔壁露出暧昧的笑容,似乎在嘲笑他俩。
“huáng医生,你也早点休息吧。”祖少游撑着脑袋懒洋洋地说。
huáng泉意味深长地看了文睿一眼,文睿回看他,脸色平静。
睡觉时,祖少游不规矩的手慢慢摸向文睿的胸膛,丝毫不避忌吊楼里的其他两人。文睿想抽他,即使他顶着祖天戈的脸。
祖天戈……祖天戈?文睿胸口闷得慌,他跟他做了,虽然是祖天戈的身体,可祖少游是祖天戈吗?
蓦地,祖少游像个八爪鱼缠在文睿身上,炙热的嘴唇贴住后者的耳垂,舔了舔,在文睿的胸膛一笔一划地写字:“你始终透过我的眼睛看着另外一个人,你是不是喜欢他?”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喜欢?喜欢祖天戈?
当然,他当然喜欢,他们是战友。
祖少游低低地笑了,手指轻轻勾勒起文睿的脸部轮廓,“嗯?”
文睿动了动脖子,躲开祖少游的手,然后把祖少游往左边赶,祖少游见文睿推他,便顺着力道松开对方的肩膀。文睿瞥向祖少游,篝火的余光在他脸上镀了层金红的膜,模糊了他的五官,却无形中增加了他的魅力,他的眼神专注,可夹杂着嘲笑,仿佛正在说:“可惜,我不是他。”文睿心底泛起酸涩,眼皮子重起来,翻了个身,于黑暗中看着自己的背包,包里有一本书,祖天戈送他的书。
喜欢吗?
文睿无声地念出三个字——祖天戈。是的,他喜欢,他承认,只是这很奇怪吗?他们是老同学兼战友。
文睿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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