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飞专心的开着车,一路上不敢吭声。
一个小时前医师心qíng还很不错,现在突然变得沉默又yīn郁,难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问。
陈将军的家距离研究所不太远,城区和郊区的衔接处,属于部队系统的家属院。
蔡飞默默的跟在陈仓身后上楼,进门,还好陈家妈妈的笑容和热qíng的招呼总算缓解了他头顶的高压气团。
“蔡小飞~~我今天预感到你会来,看,所以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ròu片烧茄子!”
“谢谢阿姨。”
叶美兰慈祥的摸了摸蔡飞的头,“真乖,我家陈小仓要有你一半嘴甜,一半乖巧就好了。”
阿姨啊!您这不是给我拉仇恨呢吗?
蔡飞立刻表示:“我这是跟您装相儿呢,其实我平时说话特刻薄,嘴黑,还、还爱骂人。要不是医师当年力排众议把我留在研究所,我就是一小混混了,所以我一点儿都不乖。”
叶美兰喷笑,“你这是怕我们家陈小仓实施打击报复吧?乖~阿姨会保护你的。”
蔡飞觉得这话茬儿愈发偏离轨道了。其实他不傻,知道这是叶阿姨指桑骂槐,借着他抱怨医师不经常回家,不会说好听的哄人。
所谓老小孩儿就是这样了吧?
“阿姨,医师是嘴上不说心里有,今天我看见他偷偷摸摸的揣着个小盒子,嘿嘿……”
叶美兰立刻眉开眼笑,“真的?!”迅速扭头扑向沉默着抽烟的陈仓,“陈小仓,快把东西jiāo出来!”
陈仓瞪了蔡飞一眼,只能从兜里掏出礼物,“妈,生日快乐。”
盒子里是一枚很jīng致的兰花胸针。金属包裹着细碎的水钻勾勒出边缘,内里镶嵌着浅蓝和深蓝色jiāo替的水晶做花瓣。一大一小两朵花,没有做花梗,在花朵下方悬着两根短短的细链子,末端坠着含苞的兰。
叶美兰轻轻摸了摸胸针,“真漂亮。”心里格外甜。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陈仓即使有天大的事儿也不会坏了气氛。在欢乐融洽的晚饭后,照例他和老头子要去书房聊聊公务。
老妈和蔡飞去厨房收拾碗筷了,陈仓关严了书房门。
先和老爷子讨论了一下目前研究所的主要研究方向,又说了一些实验细节以及数据,再把下午的会议相关内容推敲一番,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陈将军摆弄着面前的大茶杯,“你今天语速很快,讨论的时候耐心不足。说吧,把你最关心的事儿说出来我听听。”
陈仓组织了一下语言。
“温小北进步很快,之前我不知道李主任给蒋天辉他们下达了考核他能力的任务。目前的qíng况是,小北已经达到了主任期许的目标。”
“继续说。”
陈仓吸了口气,“我不希望温小北回研究所。”
“荒谬!”陈将军重重把茶杯摔在桌上。
“您听我把话说完。我要说的是,我不希望温小北回研究所,以试验人选的身份。”
“那他还能有什么身份?现在所里主要研究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元夜那些人出逃,一下损失了好几个攻击xing异能者,实话告诉你,现在温小北已经被上面挂了号,你想保他也不可能了!”
陈仓冷着脸,“我没想保他,我只是希望能让他的能力得到更好的发挥。”
“难道你想……我明白了。哼哼,臭小子这点儿鬼心眼子哟!”陈老爷子忽然笑起来。
陈仓惊悚了。
他准备好迎接老爷子的pào轰,准备好了一大套云山雾罩的理论,准备好了一系列的安排,唯独没准备好迎接老爸的笑容。于是,他慌了,完全被打乱了计划和思路。
所以,他决定不说话。沉默是金,沉默是盾,沉默是让他重新调整状态的机会。
书房里,老陈和小陈同时陷入沉默。
各自点了一支烟,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末了,还是老陈先打破了沉默,“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拿我当什么?”
当父亲,有一层亲qíng在里面,也就是寻求帮助和支持。
当领导,那就是绝对的公事公办,他要有足够能打动他的条件或者底牌。
陈仓木着脸说:“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研究所的首长。”
陈将军在心里默默点头,这才像他的儿子。
“给我一个理由,可以让李主任和其他研究员都闭嘴的理由。”
这次是陈仓笑了,“如果我能说动简绍雍参与实验呢?够不够?”
“够,太够了,但绝对不可能。”
“事在人为。”
陈将军眯起眼盯着自家儿子,换了个口气,“陈小仓,作为你的领导,也作为你的父亲,我给你一个建议。永远不要太绝对,多给自己一两个选择,你的机会就更多。”
“温小北的事儿我不打算有任何选择或妥协。”
“笨!我又没说是温小北,我说的是针对简绍雍。他那个人你还不了解么?你一周去一次,举着针头跟他说,我要抽你的血,你试试看是什么下场!”
陈仓耸肩,“我无所谓。”
“儿子啊!”陈将军觉得,自家这小子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又特别二,“你多给简绍雍几个选择,而且这选项还得研究所的人都能接受的。比如不一定非要他参加试验,可以要求他签署协助研究所的协议。”
“协助?”
“我就是举个例子。具体的你去琢磨,两天以后给我jiāo报告!”
陈仓思索片刻,“好。”
此时,被人当做jiāo换筹码的简绍雍依旧趣味盎然的陪着温小南畅游在jīng神力世界中。
他已经迷上了这种两个人的世界,一起塑造一个空间,你添枝,我加叶。在只属于他们的地盘上懒懒洋洋的享受一切美好的东西,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无人分享。
温小北叫来洪阿弟一起打电动。
扭过头看一眼,简先生和小南又开始发呆了。
医师今天是说他也想吃担担面。
医师现在在gān什么呢?
第三十二章
温小北是个快乐的好孩子。
从小他就是双胞胎中相对省事儿的那一个。只要给他奶瓶,他就会高高兴兴的抱着吃,不哭也不闹。学走路,温小南会紧紧地揪着妈妈的衣服,小心谨慎。温小北却是大胆的往前走,跌倒,爬起来继续走。
但他也有很多不足,比如粗心,毛躁,注意力不集中什么的。
有些坏习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已经改善了不少,有些依然是本xing难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xing格中好的一面,那种乐观积极的态度,从来没有消失过一分一毫。
也是就是因为有这种品质的存在,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会苦大仇深,必然会yīn森忧郁的一连串经历,他就在嘻嘻哈哈中扛了过来。
温小北坚信每一天都是美好的,每一秒都应该是快乐的,尤其在他和小南经历了他认为世界上最糟糕,最倒霉的事qíng后。
所以从进入研究所的第一天开始,他认为,他和弟弟的好日子到了,而且会越来越好。
不再有人骂他们是怪物,不再有人嘲笑他连写作业时都要带着的厚厚的绝缘手套,不再有人冲小南喊:“疯子,神经病!”
研究所里的人对他们很好,教员非常和蔼,不像小学老师那样跟他们说话都离得远远的。
更不用说还有医师……
事实证明,温小北的愿望没有落空。在他们兄弟十八岁的夏天,原本已经很满意的生活变得更美好了。
看,他现在每天都过得很规律,很充实。
早上起来浇花,做早饭。吃了早饭玩耍一小时,练习能力控制一小时,再玩耍一小时就该做午饭以及吃午饭了。吃过午饭玩耍一小时,练习一小时,再玩耍一小时,然后开始慢慢悠悠(或者说磨磨蹭蹭?)的准备晚饭,通常这一顿比较隆重,然后吃饭,饭后出去散步,回来打电动,九点入睡。
最关键的是,在简先生的指导下,他再也不用带着手套,小南也不再畏惧和旁人接触。
这种就是正常的生活了吧?
温小北还jiāo到了新朋友。比如蒋天辉和洪阿弟,比如城管三人组的大叔,林绡姐还有瞬间移动五十米就需要“镇静”十分钟的吴大叔。
有时候他们在一起侃大山,温小北就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很多“社会常识”就在这种扯闲篇儿中第一次接触到。
吴大叔和林姐jiāo流摆摊经验,洪阿弟和蒋天辉jiāo流怎么应付领导,城管大叔们对小贩的吐槽直接被林姐用漫天飞舞的神器榴莲吓得噎了回去等等。
在很多闲聊中都提到了钱,于是温小北发现自己跟别人不同的一点了。他不需要cao心怎么赚钱,目前他只管怎么花钱。
蒋连长好几次提醒过他不要大手大脚,还跟他讲了什么叫有计划的花钱,什么叫理财,但温小北就是没想明白。
“我买零食一共花掉一百八十五块钱,但是我钱包里有三千块钱,我只花了十五分之一,不可以吗?”
蒋天辉飙了,“那是因为简绍雍给你的太多!一百八十五啊,我们出勤才给二十块钱的饭标,你买一兜子零食,九个战士的午餐没了!你个败家子哟!”
于是中午温小北打电话叫来两大锅水煮鱼,蒋连长吃得很开心。
不过简先生倒是在饭桌上突然说:“钱要花掉才叫钱,尤其是花得开心,最能体现它的价值。用这些纸片让自己的味觉听觉视觉得到享受,非常英明,否则它们连纸片都不是,就只是银行卡里的一串数字。”
蒋天辉吐掉嘴里的鱼刺,“有钱人站着说话不要腰疼,等你跟我一样一个月拿那一点工资,看你还说不说什么纸片,数字!”
简绍雍一笑,没说话。
温小北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这个叫“工资”的词。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一直没有把工资或者赚钱和一个人的生活联系起来。
不过他现在悟了,找工作等于赚工资,赚到工资等于有钱买零食或者自己需要的东西。
研究所的教员教过他们很多知识,但还真没怎么讲过赚钱养活自己或者类似的概念。
于是温小北兴头头的拉着别人问,得到的答案真是一环扣着一环。
原来爸爸妈妈在他们小时候说的要好好学习是为了以后能考上好大学,考了好大学还要选对好专业,有了好专业还要找个好工作,有了好工作才能赚到足够多的钱,有了足够多的钱才能买房买车娶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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