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途_蟹总【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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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烈面孔逐渐放大,他的气息、他紧绷的腮线,还有他紧紧锁住她嘴唇的黑眸,都在她的视野里越变越模糊。

  徐途的喉咙轻轻翻滚着,隔了会儿,感觉到一只手掌慢慢爬上她的腰——

  皮肤苏麻,刹那间,水面像掀起千层巨làng,转瞬将她吞没。

  嘴唇相触,秦烈嘴上柔软,捏着她腰的手一紧。

  两人全都睁着眼,在失焦中看彼此,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远处忽地传来几声狗吠,他立即戒备的看过去,两人唇一擦,就此分开。

  野狗踱步过来,到湖边饮水。

  秦烈收回手,瞬间恢复理智,一些现实横亘在面前,刚才的举止实在轻佻欠考虑。

  他撑臂起身,烟卷咬在齿间,背过身拿火儿点着,猛吸两口,努力调整着生理上的反应。

  一根烟毕,他冷静的说:“时候不早,收拾东西回去吧。”

  ***

  两人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

  徐途埋着脑袋进门,脸上的热还没退去,小波和她说话也没应,一头钻进房间里。

  窦以快步跟上,脚没等踏进去,门板“哐当”一声,差点撞到鼻子。

  秦烈站在院子当中,蹭一把嘴唇,盯着那扇房门看了几秒,脸色难辨,不知想些什么。

  小波过去问:“徐途这是怎么了?”

  秦烈微动:“没事儿。”他说,“饭菜给她留出来一份。”

  桌边向珊动作慢两秒,将两人的异样收入眼底,又冷淡撇开,若无其事摆好碗碟,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饭桌安静。

  吃到一半秦灿才回来,嘴里哼着歌,看上去心qíng不错。

  秦烈自打湖边回来就沉着脸,瞥她一眼:“这么晚才回来,你gān什么去了?”

  秦灿发觉气氛不对,小声说:“刘chūn山鞋子磨破了……我就过去了一趟。”

  “大学老师教你补鞋了?”

  秦灿:“……”

  他放下碗筷,算了下日子:“你回来一个多月了吧,正好,我过几天去镇上,把你带出去。”

  “哥!”她一急:“我不走,我……”

  秦烈睇过去一眼,秦灿立即闭嘴,饭桌上雅雀无声,气氛紧张起来。

  “哥,再待几天行吗?”她小步蹭过去,轻轻摇了摇秦烈的肩膀,大着胆子央求:“要不然月底?等大伟哥结完婚我就走。”

  “……”

  “求求你了,哥。”她这样子越发像小时候,“就让我喝杯喜酒吧,我答应你,回去就找工作,往后……往后好好深造好好赚钱,没有重要的事不回来。你看行吗?”

  秦烈神色缓和了些,抬抬下巴:“坐下吃饭。”

  秦灿吸吸鼻子,心中一喜,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第28章

  窦以无事可做,这几天都看着徐途在教室里教小朋友。

  两家父辈是世jiāo, 窦以六岁就见过徐途, 那时她还是刚会翻身的小婴儿, 韩佳梅让他抱抱她,结果被徐途啃了一脸口水。后来她长大一些, 会走会跳, 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他看着她从一个小娃娃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对于三年前徐家的变故, 窦以一清二楚, 韩佳梅的死对徐途打击很大,之后她xingqíng大变,酗酒抽烟,蹦迪混酒吧, 甚至高考缺考, 谁拿她都没办法。

  所以, 窦以是知道徐途不愿再拿画笔的。

  可当他站在教室外,透过窄小窗口,看她手捏粉笔,在黑板上描画着已经生疏的线条时,诧异不已。

  阳光投进不算明亮的教室,在黑板上留下逐渐变换的光斑,徐途手腕搭在黑板上,微昂着下巴,嘴唇由于过度用力紧紧绷着,久久不动。

  下面孩子窃窃私语,有调皮捣蛋的揉了纸团扔过去,不轻不重落在她背上。阳光微晃,徐途眯起眼,手指僵硬的画出一笔,粉笔拦腰折断。

  窦以也不禁屏住呼吸,清晰的看到黑板上留下cháo湿掌印,他抬步过去,却在进入教室以前被人拦住。

  秦烈拿手臂挡了下:“里面上课呢。”离午间休息还有一刻钟,他没忍住,还是提前过来守着她。

  他汗湿的手臂碰到他衣角,窦以皱眉,伸手拂开,却也没继续往前。

  他迅速退开一步,质问说:“你给她安排当支教的?”

  秦烈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收回手,也站远一些,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装束。

  “过去说话。”秦烈指向旁边,也没管他,避开教室门口,往远处挪了几步,透过第一扇窗,恰好能看见徐途的背影。

  秦烈看了会儿,窦以跟过来:“你要说什么?”

  “没话说。”

  窦以被噎了下。

  他cha着手臂,目光仍旧锁定里面的人,淡声说:“还没下课,你要找人的话,等一刻钟。”

  窦以极其厌恶他说话的口气,忍不住讽刺:“徐叔可没jiāo代让徐途来这儿教书,你倒是物尽其用。”

  “是她自己要求的。”

  “你现在怎么说都行。”

  秦烈没搭理。

  他说:“徐途不适合做这个。”

  秦烈笑了下,目光挪开几秒,又重新落回她的身上:“适不适合,你和我都做不了主。”

  窦以双手cha着口袋,衬衫的袖子规整卷到肘部,西裤裤线笔直,只鞋子沾了些土。两人并排站在窗前,齐齐盯着讲台上那道小小的背影,窦以说:“等你了解她家qíng况,就不会这么说了。”

  “该了解的都了解。”

  窦以诧异的看向他,只见他目光蓦地柔和几分,唇角淡弱的往上翘了下,弧度微乎其微。窦以下意识扭头,徐途果然已经转过身,也看见了他们,视线落在旁边人身上,连个余光都吝啬赏给他。

  两人对视片刻。

  秦烈嘴角的弧度早收回来,面部没什么表qíng,提醒她一般,朝她抬抬下巴。

  徐途一笑,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冲他眨眨眼,从讲台上重新捡起一截儿粉笔来。

  秦烈用口型说,继续。

  徐途手放在小腹的位置,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秦烈手指向下,点了点地面。

  她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抿嘴笑笑,扭过身,在黑板上继续画起来。

  他们旁若无人,暗自jiāo流,秦烈一直站窗边看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窦以在兜里攥成拳,这几天的观察,内心隐隐有了猜测。他问:“徐途妈妈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

  “在那之后,她没再碰过画笔,你也知道?”

  秦烈嗯一声。

  他拳攥得更紧:“那你还让她做这些?”窦以闭了下眼,侧身说:“你这样,是在bī她。”

  “她比你看到的更想改变现状。”

  窦以冷嗤一声:“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他说:“我和徐途从小一块儿长大,她读我读过的中学,用我用过的辅导书,吃过同一碗米饭,玩累了也睡过我的凉席。一年三百六五天,隔几天总要见一面,我们认识十九年,从她出生的时候起。”窦以顿了顿,压低声音:“所以,你了解她,还是我更了解?”

  他说这番话,多少有宣誓主权的意思,秦烈听着,没什么表示,嘴唇却抿得更紧。

  窦以说:“过几天我离开,徐途也走,倒时还要麻烦你送我们一趟。”

  这次,沉默了很长时间,秦烈沉声:“是她的意思?”

  窦以道:“稍后我会跟她说。”

  之后便静下来,秦烈没再搭茬,不追问也不辩驳,抬起眼皮,看着挂钟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余光里,挂钟下方站的少女比比划划,穿棕色背心和牛仔短裤,下摆扎紧,掐出很细的腰线,粉色发尾伴随动作在颈后刷来刷去。

  秒针一秒也不停歇,时针和分针即将指向正中,秦烈手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垂头卷了根,含在齿间,没有点燃。

  他最后半句话没留,转身离开。

  铃声响起,教室里炸开锅,孩子们取出饭盆和勺子,一窝蜂向外涌。

  徐途抹了把头上的汗,目光立即顺窗口追出去,窦以还是原来的姿势站在那儿,旁边空dàng,秦烈已经走了。

  徐途隔窗问:“他人呢?”

  “走了。”窦以将手拿出来,顺墙边走几步进入教室。

  徐途浑身被汗水浸透,端起讲台边的茶杯一通狂饮。

  窦以目光落下去,那是个老旧铁制茶杯,白色,锈迹斑斑,旁边还有个把手,徐途沾满粉笔屑的手指穿过去,紧紧捧着杯身。

  她现在穿极正常的衣裤,皮肤晒黑一些,绑着小辫子,未着脂粉。和村民吃同样的饭菜喝同样的水,没搞特殊待遇,看上去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

  来时是三月,现在八月份,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几乎快变回他记忆中的模样。

  窦以静静的看着她,心qíng复杂,很欣慰她有这样的变化,但这转变又似乎与自己无关,全受他人影响。

  “想什么呢?”徐途问。

  她额头还闪着水珠,发丝一小撮一小撮的贴在上面。天气虽热,但绝对到不了她这种程度。

  窦以试探的问:“感觉还好吗?”

  “可以吧。”她放下茶杯,微微笑着,并不见其他qíng绪,拍拍手掌的粉笔屑,又往裤子上抹两把,“走吧,去吃饭。”

  窦以站着没动,轻声问:“刚才画画的时候,想什么了?”

  徐途脚步滞了下,无所谓的说:“想起我妈的样子了。”

  仿佛像一个魔咒,每当那些线条在笔端形成流畅的画面,眼前总会浮现韩佳梅的脸,或含泪,或狰狞,或向那天一样躺在血泊里——她的画纸上。空dòng而绝望。

  徐途又靠回讲台边,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起来:“抽不抽?”

  “不抽。”他摇头:“你不怕吗?”

  她想了想:“怕着怕着就不怕了吧。”

  窦以心疼的揉揉她头发:“并没人bī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儿。”

  “这就是我想做的。”她吸一口烟:“所以,还是要坚持一下。”

  “到什么时候?”

  徐途眯着眼:“到我再想起她的时候,她不吓唬我,会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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