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鹊姨笑着扭gān了抹布,关上水龙头,然后睇着知恩。
“话说回来,不知不觉,我们家小姐也嫁人有五年了,想当初,老爷对小姐的对象可是极力反对。”
“他现在还是。”知恩苦笑。
“但事实证明他是错的啊!先生不仅上进,公司规模越做越大,也在 高级地段买了大房子,他让小姐生活无忧,夫妻间相处也融洽,不是吗?”
知恩听了,依旧苦笑着。她与程豫之间相处的问题,知恩从没跟家里人说过。
香气飘散,汤滚了。
“我要端汤出去,小姐要一起吗?”
知恩点头。阿鹊姨关了瓦斯,端了汤从厨房出来,刚好门铃在此时响起。
“应该是先生来了,我去开门。”
她搁下了汤,用围裙边擦着手边用对讲机开了大门。
知恩跟在她的后头,一块儿站在玄关等程豫进来。
两分钟过后,风尘仆仆的程豫跨进宽敞的玄关。
他的头发微乱,西装看起来也不整齐,领带也打得歪七扭八,但光是那个灿烂的微笑,就足以让人原谅他失礼的迟到。
程豫见着了来等门的阿鹊姨,打了声招呼,然后把手里的袋子jiāo给她。
“阿鹊姨,这个麻烦你趁热弄给大家吃。”
“是老宁的包子!”阿鹊姨惊呼。“原来先生迟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阿鹊姨满是笑意,转身就朝屋里嚷着:“老爷!先生迟到,是为了买老宁的包子给您啊!”
老宁包子,是冉昭雄爱吃的点心。
它是一个北方人在巷弄里开的小店铺里头的招牌,皮甜馅多ròu汁香,每每出炉马上销售一空,不过因为店主老宁都按自己心qíng开店,看天气准备数量,所以这包子一直是难买的梦幻逸品。
知恩有些讶异的瞅着程豫。老爸喜欢老宁包子的事,她只跟程豫说过一次而已。
“你记得?”她笑着开口,动手整理程豫乱掉的西装,脸上难掩讶异。
“包子的事吗?”程豫点点头。“经过刚好出炉,没想到排队还花了点时间。”
“辛苦你了。”
她调好领带,拍平衬衫上的皱折,再整整程豫凌乱的发丝。
“好了。”知恩说。
“谢谢。”程豫亲吻她的额,顺势把西装外套jiāo给了知恩。
程豫的动作来得突然,知恩有些反应不及,她红起脸,双手抱着外套发呆。
她僵在原地,动也不动,程豫瞅着自己老婆的模样,揶抡的笑了出来。
都结婚这么久了,她对他亲匿的举动还是这么害羞。
“知恩。”他唤她,拉回她的神思。
知恩顿了顿,抬头发现程豫充满戏谑的微笑,才发现自己羞人的反应,小脸胀得更红。
她是怎么了,一个简单的吻就让自己失神了?
知恩别过脸,打开设在玄关边的衣柜。
“我我我、我帮你把外套挂起来。”
她不敢看程豫,怕看了他只会发现自己的无地自容。
知恩摊开外套,蓦地,衣襟上一股不属于程豫的香水味飘进鼻腔里。
知恩停下了手,怀疑自己的嗅觉,想再确认,程豫刚好又唤了她的名。
“知恩。”
“啊?”她终于转头看他,发现他仍在微笑。
“阿鹊姨要我们进去,她说爸在等我们开饭。”
知恩听了,连忙点点头,她拿下衣架,挂好外套,与程豫往餐厅走去。
但是走在程豫背后的她,不免疑惑的又回头看了门扉紧闭的衣柜一眼。
也许是因为包子的缘故,冉知雄今夜的心qíng出奇的好。
用完餐后,他甚至拉了平日不多谈话的女婿一同陪他下棋。
“老宁包子果然是爸的罩门。”冉知翔靠在阳台的扶手边,双手cha在裤子口袋里,淡淡的说着。
他遗传了冉家人的书香气息,看来斯文有礼,整齐的短发、gān净的下巴,连说话都温和得不带威胁xing。
“我没想到你姊夫会用这一招。”知恩坐在椅子上,凝望高楼的夜景。
“没想到?”知翔偏过头。“我以为是你要姊夫这么做的。”
知恩摇摇头。“你也了解爸的个xing,对于不喜欢的人,做再多的事也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也是。”
知恩和程豫的婚姻,冉父一直不赞成,因为当初知恩嫁给程豫的时候,程豫家经历了自家公司破产,父亲还因此心脏病发过世。
当时的程豫所拥有的,除了一间刚起步的设计公司、一户租来的小公寓,还有一个重病需要人照顾的母亲。
在这样的qíng况之下,疼爱自己女儿的冉昭雄当然不愿意让知恩嫁过去跟着吃苦,但是因为知恩坚持,冉昭雄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们。
“如果受不了,这个家随时欢迎你回来!”在出嫁的前夕,冉昭雄这么对心爱的女儿说道。
本来以为知恩会因为不习惯拮据过日,没多久就后悔而回到娘家来,却没想到这么一待就是五年,而且五年来日子过得极为平顺,程豫的事业也出乎意料的越来越好。
“不过,当初老爸会点头,是不想硬生生拆散恩爱鸳鸯,要是被他知道你跟姊夫实际上并不是因为相爱而想结婚,他说什么都不会应允这门婚事的。”
“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
她和程豫的事qíng,除了大学同学清风,知恩唯一道过实qíng的,就是弟弟冉知翔。
冉知翔沉默的瞅着姊姊的面容,试图从知恩的脸上读出一点她真实的心思。
夜晚清风chuī过,扬起知恩的长发。
她的表qíng看起来平淡,但那双清明的眼却带上了淡淡的忧郁。
“跟姊夫结婚后,你真的得到了快乐吗?”知翔有些感慨的开口。
知恩楞楞地看着弟弟温和的脸。
“不错啊。”她回说。“生活充裕,他也不约束我任何事,我们之间相处,从来没有冲突过。”
“没有冲突,是因为没有机会吧?”知翔摇头。“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是努力到忽略家庭,就有点超过了。”
知翔的话刺到了知恩的痛处,她紧握住双手。
“没那么严重吧。”知恩带笑的反驳,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有些僵硬。
知翔瞥了知恩一眼,叹了口气。
他这个姊姊,看来温吞,实际上个xing却固执得要命,有苦总是肚里吞。她虽然没说,但是这几年下来,知翔一直感觉到这对夫妻之间存在着许多问题。
尤其是,这桩婚姻里从来没有爱qíng。
“为什么你会愿意傻乎乎的守在姊夫身边?五年的时间虽不算长,但也足够让你从一无所知变成了解现实的问题,不是吗?”
知恩听了知翔的话,低下了头,市区的夜景有亮huáng的灯光闪烁着。
寂静在他们之间流转……
“或许,”许久之后,知恩出了声。“我还在等待吧。我在等他……好好的回过头看我的那一天。”她对着知翔苦笑。“你认为我傻,但这就是爱qíng,我爱他,已经爱到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知翔无法苟同知恩的解释,微微拧起眉。但他只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没再追问下去。
刚好程豫从冉昭雄的书房走出来,他对知恩笑着。“时候不早了,要回去了。”
知恩望着程豫,瞧见他和善的笑脸,也跟着笑了。程豫的笑容总是让她窝心。
知恩点点头,抛开了方才内心的惆怅,从阳台的椅子上站起身。
“我们回去了。”她对着知翔说。
冉昭雄因为身体微恙先行就寝,是知翔跟阿鹊姨出来送知恩和程豫出门。
阿鹊姨还包了许多补品让知恩夫妻带回去养身体。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知恩就跟程豫上了自家的车,从冉家车库开向屋外的道路,往他们的家出发。
“今天谢谢你。”宁静的车厢里,知恩的声音听来轻轻柔柔。
“谢我什么?”
“今天爸爸看起来很高兴,我很久没见他这样了。”
“我只是做身为女婿该做的事qíng罢了。”程豫笑答,语气听来不以为然。
知恩转过头,凝视程豫专心开车的侧脸。
饱满的额、挺直的鼻、线条分明的唇,这个有着温和脸部线条的内敛男子,是她的丈夫。
也许他对她没有热qíng,但是他的确很尽力在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程豫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分跟责任。
回过首,知恩倚着安全带。“不管怎样,我还是很谢谢你。”她幽幽的说道。
也许,她不该太苛求程豫,一开始她就明白,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因为爱她才跟她求婚。
所以从来就没有的事,她何苦期待它的发生?
算了吧,保持现状也足够了。
只是,为什么她的内心隐隐觉得不安呢?
是因为……今晚在程豫外套上的香水味吗?
知恩望着窗外,光线因车速拉成闪影,她内心自忖着,无声的叹息。
想太多了吧?应该是她的错觉罢了。
深夜的市区道路上,车辆稀少,因此车子行驶得极为顺畅。
知恩默默的闭上眼,放空心思,没再继续思索下去。
一旁的程豫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安静,他偏首,瞧见了知恩入睡的面容。
于是他趁红灯的空档,捞来预备在车里的薄被盖在知恩身上。
夏季的凉被滑过知恩白皙的小脸,她嘤咛一声,挪了个角度,没有睁开她的眼。
程豫望着她,方才开朗的表qíng顿时染上了犹疑。
今天,他对她说了谎。
他的迟到,并不是因为老宁的包子。
老宁包子只是凑巧的理由,而真正的原因,程豫说不出口。
拧起眉,程豫的脸色更为凝重。
他迟到,是因为去见了安芃薇的关系。
虽说不是刻意,但程豫无法否认,自己当初跟客户约在老咖啡厅谈公事的动机——他想见她。
在黎曜跟他说在老咖啡厅见到安芃薇开始,程豫的脑海里便不时浮现这样的心qíng。
他想见她。
他想知道在他们分手之后,她,过得还好吗?
安芃薇,他的前任女友,一个和冉知恩类型完全相反的娇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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