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关靖卓震惊的看着她。
关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大量的氧气涌进肺部,籍以这种方式来勉qiáng平静自己。
那些已经蒙上了尘沙的回忆,在时光的冲刷下渐渐淡薄。她原本以为只要关靖卓和郁珍订了婚,生个孩子,那些带着血腥味的往事就能渐渐从她的生命中淡化甚至消失,从此她再也不必深夜时分辗转反侧,一遍又一遍的qiáng迫自己回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小小的山村,简陋的瓦屋,模糊的哭泣和凄凉的傍晚。如血的天空中缓缓飘起的炊烟。
那个时候关靖卓还太小,他甚至根本回忆不起来,自己曾经呆过那个地方。
但是关锐是记得的。她还记得自己曾经不姓关,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在乡村的稻田边玩,看到一辆崭新崭新的黑色小车停在家门口空地上。车门打开了,一个满脸高傲、满身华贵的少年走下来,他长得那样俊美,穿着山村里人们根本没见过的衣服,带着从外边世界里飘来的、昂贵而芬芳的香水气息。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关烽。这个可怕的、俊秀的、残忍的、冷酷的少年,当她还是个乡村里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时,他处理事情的手段就已经和他美丽的外表一样出挑而极端了。
第45章 一起做掉
卫鸿老家还有个上中学的弟弟,兄弟俩感情非常好,据说他出来拍戏之前经常帮弟弟做作业和冒充家长签字;段寒之家里堂表兄弟无数,有种书香世家的悠闲风流,没什么财产纠纷,都非常闲适和舒服的过日子。
关烽小时候,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形单影只。
没有兄弟——堂兄弟们基本上已经被他父亲打发去边远地区垦荒了,表兄弟们跟他说话的时候基本上都带着虚假和让人恶心的笑容;没有姐妹——他被人一遍一遍的告知,家族里正统嫡生的独子就他一个,表姐嫁了人就跟夫家姓了,堂妹小小年纪,只知道去巴黎扫货,然后把账单寄给他。
那一年当他知道自己还有个货真价实的亲生妹妹流落他乡的时候,他血流顿时加速,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关烽不顾底下人劝阻,坚持亲自坐了一天一夜的车,从繁华的大都市开到山区,几个小时山路颠簸,灰尘满天jī鸭鸣叫,满目都是山村里人好奇畏惧的目光,和他们灰扑扑的房子吃食。
他见到关锐的第一眼,这个小姑娘明显还没长开,眉目细致jīng巧,肤色上留着阳光带来的粗糙的烧灼。她穿着单薄的夹衣裤子,看上去和他那些美丽时尚的表姐妹们那样的格格不入,但是他在刹那间就能肯定,这个小姑娘是他的亲生妹妹。那眉目那五官,如假包换。
关烽从小就不大有情绪外露,他俯下身,眼底闪动着淡淡的兴奋:“小锐。”
关锐躲闪了半步。
“小锐,是哥哥。我来接你了。”
里屋突然砰地一声,砸出来一个水壶,随之而来的是男人醉醺醺的怒骂:“guī儿子的,不给钱别想带走!搞蛋!走了就XX的别回来,出门我砍死X的!”
关烽扭头问助理:“他说什么?”
助理脸白了:“他要钱。”
关烽站起身来,愉悦的命令:“做掉他。”
关锐再次往门口的方向退去了半步,这时她身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怯生生的探出一个头。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小狗小猫,但是随即助理发现那是个男孩,才一两岁,站都站不稳。因为山村过度的闭塞和灰土而显得整张脸都模模糊糊的,一点也没显出小孩子的天真可爱来。
关烽只扫了那小男孩一眼:“一起做掉。”
关锐一把搂过小男孩,惊恐的盯着关烽,和同龄小孩十分不一样的水亮杏仁眼底里映出警惕和防备的神色。
关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锐,过来。”
脏兮兮的小丫头坚定地摇摇头,搂紧了怀里的小男孩:“不……不要,我跟我弟在一起!”
“那不是你弟弟。”
“是!他是!”
“不是。”关烽心平气和的道,“你跟他同一个母亲,但是你跟我同一个父亲,你应该姓关。顺便告诉你一句,爸爸上个月去世了。你母亲是我们父亲的情人之一,不过关于她是谁这个问题我一点也不关心。她为我父亲生了你,这就足够了。”
这么复杂的关系让年幼的关锐愣住了。她只知道自己称作爸爸的那个人可能不是自己真正的爹,但是更深层的关系,对她来说还是太难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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