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悠悠越说声音越小,奇怪,任院长不是喜欢哥哥吗,怎么连这种事都不调查清楚,明明他们兄弟俩的身份证复印件在入职的时候就jiāo了啊,翻翻档案就能看到了。他们兄弟俩的生日正好差半年,何心远在冬至,而他在夏至。
“我和哥哥昨天商量了一下,这次gān脆将错就错了,等到我的生日我们两个私下过就好,就不让大家再费心一次了。不过院长是院长,大家是大家,大家可以误会,但是院长你是不一样的,我们肯定要解释清楚。毕竟一直以来,你都特别照顾我们兄弟俩,这份恩qíng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偿还。”
“……不用偿还。”任真很佩服自己直到这时还能把温文尔雅的面具挂在脸上,还能qiáng迫自己继续笑出来,“你们兄弟俩感qíng这么好,真是令人羡慕啊。”
※
任真回到包厢时,脸上还有水迹,同事问起,他说是喝酒有些上头,去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小杨惊讶的停下补妆的手:“上头?院长您才喝了一杯啤酒啊?现在就上头了,待会儿咱们唱歌您不会直接睡过去吧?”
“……怎么,一会儿还安排了去唱歌?”
“是啊是啊,要不我在这儿补妆呢。池骏和丁大东说请大家唱歌,而且咱们多久没团建了,这次您说什么都逃不过去了,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只坐在角落里玩筛子!”
任真转向池骏,有些为难:“这……这太不好意思了,您二位是医院的顾客,让你们请我们唱歌真是……”
池骏把太极推了回去:“任院长您可别这么说。这顿饭还是我和大东腆着脸过来蹭的呢!今天是他们兄弟俩的生日,现在咱们哪儿用分什么医生啊顾客啊,咱们不都是心远和悠悠的朋友吗!”
丁大东不知何时窜到了赵悠悠身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说:“是啊,都是朋友,就不要分那么清楚了,任院长,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非常多。”
就在任真无奈只能应下的时候,原本正在用手机前置摄像头当镜子、正小心翼翼涂着睫毛膏的小杨,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这一下完全打断了她的化妆步调,好好的睫毛涂成了苍蝇腿。
“谁啊,这大晚上打电话烦死了。”小杨气闷的说,“还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就在她打算把电话按掉的时候,任真放在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不止是她,也不止是他,在座的方医生、刘医生、肖医生的电话,都在同一时间响个不停。
众人面面相觑,刹那间,一阵恐怖的沉默弥漫在包厢之中。
就连刚刚还在说笑的丁大东和池骏都察觉出了诡异的气氛,不敢出声打扰。
下一秒,所有人同时接起了电话,宠物的哀叫、主人们的哭泣,刹那间通过电话听筒回响在包厢之中。
任真简单几句话询问了病宠的qíng况后,迅速下了指令。
“现在咱们立即往医院赶!好久没出现的弓弩变态又犯案了,现在至少有三只狗一只猫被she伤了!现在主人们都在带着伤宠往医院赶,咱们也要赶快回去做准备!”
庆幸众人在吃自助餐时为了留着肚子基本都没喝酒,回去的路上风一chuī,原本的酒意也就散gān净了。
众人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就下了楼,连结账的事qíng都只能留给池骏。
何心远十分愧疚,但时间不等人,只能趁着大家不注意在池骏脸上落下一吻。
说是吻,他的力度却重的像是烙印一般。
池骏察觉出何心远全身都在抖,赶忙在何心远抽身离开前握住了他的手。
“别急,”他安慰,“那家伙会得到报应的。”
何心远重重点头,藏住了眼角的泪光。
在回医院的路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无力说话,寂静与悲伤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小杨早就哭起来了,她一边哭一边骂,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这么残忍的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无辜的动物。这种人就是渣滓,就是败类,他走在路上一定会被食腐动物围攻,因为他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何心远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对于记忆稍纵即逝的他而言,恐怕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一生都无法忘怀。
因为他的心思都在接下来的手术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兜里的手机轻响。
屏幕点亮,一条短信跃然其上。
陌生号码:心远,祝你生日快乐。
※
这一晚,是个绝对的不眠夜。
任真宠物医院的三间手术室同时亮起了无影灯,被弩箭she伤的动物们接连被送进了手术室中。仍然沉浸在后怕中的宠物主人们在等候走廊里或坐或靠,脸上有愤怒更有悲伤。
他们彼此安慰,彼此鼓励,但遗憾的是,有一只金毛犬受的伤太严重了,弩箭直接从它的腋下飞入,刺破了它的肺,当它坚持到医院时,整个肺部都已经被yīn影笼罩,它的口鼻血流不止,四肢抽搐,瞳孔放大。但即使到了这时,它仍然坚持抖了抖舌尖,想要舔舔主人垂落在地的手心。
任真尽了全力,但最终只能看着它的尾巴拍打地面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它甚至来不及被转移到手术室里,就在走廊上,就在所有人的泪水中,就在被血液浸透的金色长毛里,永远的被时间留下了。
到了后半夜,送来的动物越来越多。能在上半夜送来的都是有主人的宠物,而后面都是被环卫工人发现的流làng动物,有几只血都快流gān了。根据伤口的时间估算,它们受伤甚至在宠物之前,只是它们的存在是那么微不足道,它们谨小慎微的活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这些生命悄无声息的来到这世上,却这样在痛苦中挣扎离开了。
刚开始,心软的何心远还会跟着落泪,可当他一间手术室、一间手术室的辗转时,眼泪便gān涸了。
就连小杨和赵悠悠都加入了照顾动物的队伍中,他们帮着搬运受伤的动物、给轻伤的动物包扎、安抚所有惊惶不安的主人,还要忙着报警,配合民警们的取样工作。
他们来不及救治的宠物只能转院到其他宠物医院,可即使重担分出去不少,他们依旧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才惊险的让最后一只动物离开手术台。
因为血液不够用,获悉此事的热心宠友还带来了自己的宠物为受伤的猫狗捐血,就连之前被何心远做了绝育手术的小花和大黑也被拉来献血。
等到所有事qíng尘埃落定,负责手术的四位医生倒在休息室里,衣服都来不及脱,就囫囵睡着了。
几十个小时没睡,何心远也非常累,但他身体虽累,却怎么都难以入睡。
他的胸膛里像是装进了一个巨大的鼓槌,一直在重重的敲击着,让他无法安眠,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看到失魂落魄的宠物主人和受伤的动物们。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掏出手机想要和池骏聊聊天。
可打开手机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生日祝福。
何心远翻了一下他和陌生号码的往来短信记录,发现对方之前就和自己说过话,语气熟稔,但自己问他是谁他却没有回答。
陌生号码:心远,祝你生日快乐。
对啊……昨天是他生日……
可是经过一晚上的忙碌,那个快乐又幸福的晚餐回忆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记忆已经一片模糊。
何心远:谢谢,昨天晚上很忙,现在才看到。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
何心远:请问您是哪位?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这次回复的很快。
陌生号码:我是林风予。
原来……是他。
何心远:谢谢,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林风予:昨天生日你是和池骏一起过的吧?
何心远:……你认识池骏?
林风予:看来,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何心远:什么?
林风予:大学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只是他不认识我罢了。不过大学的时候你俩……呵呵。
何心远:你什么意思?话不要说一半。
林风予:我有很多关于你俩大学时候的事qíng想告诉你,很有意思,不听你会后悔的。
林风予:咱们当面说吧。
看着屏幕上的话,何心远觉得林风予的态度非常奇怪,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是曾经jiāo往过的那个虽然有点霸道但不失体贴的男人了。
而且大学时候的自己,和池骏发生过什么事吗?……
大学的记忆是他的“缺失重灾区”,几乎百分之八十的记忆都被空白填满,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也笼罩着一层迷雾。每次想起,都让他有些在意。
他想了想,在输入框里打下一个字。
何心远:好。
第五十章报复(上)
林风予坐在咖啡厅里, 面前摆着两杯醇香的咖啡。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 林风予完全无法把目光从挂钟上移开,他像是有qiáng迫症一样盯着秒针的跃动, 直至它跳过了最后一格, 指向了他与何心远约好的时间。
分秒不差, 咖啡厅大门上的电子迎客铃响了起来,随着机械女声的一句“欢迎光临”, 一位长相jīng致的青年平静的走了进来。
数九寒天, 他却只穿着一件长款的灰色薄呢大衣,配上卡其色的长裤和脖子上的红色围巾, 这身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 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爱逞qiáng的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一样。
不过与路上其他人冻得哆哆嗦嗦不同, 他站的很直,像是一棵郁郁葱葱的翠柏,再加上他俊秀的面容,让领位的服务生都不免多关注了几眼。
见何心远来了, 林风予难掩欣喜的从卡座上站了起来, 他刚要挥手示意, 然而跟在何心远身后钻进咖啡厅的男人,却让他猛地黑了脸。
“你怎么在这儿?”林风予怒气冲冲的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池骏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看,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身旁的何心远身上。室内外温差较大,他怕他热伤风,体贴的伸手忙何心远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
可能是顾忌咖啡馆毕竟是公众场合,何心远有些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与池骏这么亲密,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闪,而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被林风予看在眼中,就成了“其实他们两人也是貌合神离”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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