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蔫蔫的小狗,何心远继续回到休息室吃饭。他对着咬了一半的麦辣jī腿堡和麦香鱼苦恼了半天,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吃的是哪一种。
旁边的池骏翻看着一上午做的记录,非常犯愁。
……明明来了这么多客人,但这些案例即使打上马赛克电视台不让播啊。
对于医生——即使是宠物医生——大众想知道的不是每天打针喂药的jī毛蒜皮流水账,而是想看到他们与生死共舞的感人故事。
他相信宠物医生的故事会在选稿会上脱颖而出,成为最后正式拍摄的作品。但他希望能有些更戏剧化、更喜闻乐见的案例,才能增加他在选稿会上的把握。
幸好,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例少见的病患。
三点多的时候,一只焦躁的白凤头鹦鹉被它的主人送到了认真宠物医院。
与莲子羹的白中透银灰不同,这只体长五十厘米的成年白凤头鹦鹉,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如雪一般夺目纯粹。因为焦虑,它头顶的羽冠直直立起,如孔雀似得完全张开,在笼中的紧张的踱来踱去,圆圆的鸟喙不停的啄着铁笼。
它的胸口上破了一个直径两厘米大小的裂口,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流出不少未消化的食物,甚至还有一粒玉米挂在dòng缘上。
在池骏这种外行人看来,胸口破dòng可是天大的病,但落在任真这种专业的shòu医眼里,却属于很常见的问题。
他只看了一眼,便下了诊断:“嗉囊破裂,最近饮食不正常?”
鹦鹉主人不好意思的笑了:“昨天买了根玉米剥粒,中午才发现它把装玉米粒的袋子给啄开了……”
任真点点头,开了缴费单,让鹦鹉主人去缴费,一会儿就能为鹦鹉做fèng合手术。
池骏看的稀奇,问何心远:“这么严重的病,这么简单的就确诊了?”
何心远笑着解释:“你别把哺rǔ动物的病套在禽类身上,这是因为饮食过量造成的嗉囊破裂,因为主人发现的及时加上伤口不大,所以不会威胁到生命,只要fèng合就好。很多禽类都有嗉囊,最常见的如jī鸭和鸽子,这属于消化系统的一部分。在乡下,有些散养的jī鸭吃了石子、线头或者鼠药,导致嗉囊积食,熟练的养殖者甚至不需要找shòu医站,直接拿小刀在嗉囊外划开口子,用手掏出积食再拿针线fèng上。当然我们做手术不会这么粗糙,但嗉囊破裂后的治愈并不困难。”
四十分钟之后,手术室准备完毕,何心远带着鹦鹉走进了手术室中。池骏获准同行,并且可以全程使用手机录像,但不能触碰手术台上的任何器具。
鹦鹉使用的是呼吸麻醉,与人类的呼吸面罩不同,鸟类专用的面罩是钟型头盔状的,可以直接把鹦鹉的整个脑袋放入面罩中。
麻醉罩的模样有点像是拔罐的那个“罐”,顶部有一根胶管链接机器,底部则是中间挖空的软塑胶,塑胶部分卡住鹦鹉的脖子,扣紧面罩后,鹦鹉刚开始还有些不满的挣动,想把脑袋上怪模怪样的透明头盔甩下来,但随着麻醉气体的释放,它渐渐昏睡过去,何心远眼疾手快的接住它,没有让它摔下来。
保定双腿后,何心远先为它胸口去毛,防止手术时羽毛掉入嗉囊中。接着又做小范围的清创,因为主人发现的及时,破损的嗉囊边缘相对新鲜,何心远仅剪掉了一点点坏死的ròu,然后仔细的从嗉囊中掏出食物残渣。
令人吃惊的事qíng发生了,何心远居然从嗉囊中整整掏出了四十多粒玉米粒,已经变色的玉米粒在托盘中摆了满满一堆,连任真都觉得稀奇。
之后的步骤非常简单,生理盐水冲洗、嗉囊fèng合、喷洒消炎药、表皮fèng合,因为这次的手术没有任何难度,任真没有上手,全程在何心远身旁指导他完成。
这是池骏第一次亲眼见到何心远做手术。
在手术中,何心远是那么的沉着那么的冷静,口罩虽然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表qíng,但是并没有遮住他眼中的自信。在最后的fèng合时,池骏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太大影响了他手下的针线。不过何心远做惯了fèng合工作,闭着眼都能完成任务,持针器在他的手里如臂使指,眨眼间胸口的裂口就细密的fèng好了。
何心远把鹦鹉送出手术室后,问池骏对这次手术有什么感想。
池骏的回答是抱住他亲吻他的额头,小声的说:“我期待你通过执业shòu医考试,成为真正shòu医的那一天。”
池骏选择宠物医生这个选题自然是有私心的。因为何心远的关系,他对这个原本很陌生的职业越来越熟悉。越是了解,他越敬佩这些为了小动物不眠不休的医生们,虽然他们的患者只是小小的动物,可动物也是一条条生命,为了生命奋斗的人当然值得尊重。他很想把这些不被大众熟知的形象搬到荧幕上,宣传他们的辛劳付出。
虽然执业shòu医考试的通过率不足十分之一,虽然何心远的记忆力下降眼中,但池骏知道,总有一天,何心远能实现它的愿望,倾尽他的能力站在手术台上挽救每一个可以挽救的生命。
下午五点多时,顾客渐渐少了。池骏坐在走廊上,抱着本子整理今天的所见所闻。忽然楼上传来一阵混乱之声,赵悠悠从二楼冲下来,大声喊:“刘医生!那只狸猫要生了!”
整个一楼瞬间陷入了兵荒马乱。这只狸猫怀孕足月,肚子大到垂地,却怎么都不见胎动,它的主人是白领一族,担心自己照顾不好生产的猫咪,在前天晚上把猫送到了认真宠物医院待产。
刘医生检查过,这只猫身体很健康,就是年纪偏大,担心生产时体力不支难产。
刘医生急急忙忙的往楼上的住院部跑,护士准备好可能用上的器具,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池骏怎么会错过亲眼见证小生命诞生的机会,打开手机摄像头,尾随他们跑到了二楼。
住院部的角落里,一只漂亮的狸花猫缩在柔软的垫子里,喵喵叫着。在它翘起的尾巴下面,ròu粉色的小猫已经从那里钻出了半个身子。
因为生产的缘故,住院部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这味道可比刚刚才手术里还要冲鼻,不少同待在住院部的动物们嗅到血味,焦虑的在笼子里走来走去,低声的示威着。
赵悠悠和护士赶忙把其他的动物领了出去,生怕打扰生产中的母猫。
刘医生在距离猫咪两米外站住了,仔细观察了一阵,松了口气,直接席地坐下。“我还以为会难产呢,还好还好,看着挺顺利的。”
池骏看着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器具:“不用管它吗?”
刘医生摇头:“不用管。毕竟咱们不是它的主人,除非难产,否则不要靠近生崽的动物。猫咪本来就是戒心极qiáng的动物,一方面它会护崽,另一方面,沾染了陌生人类气味的幼崽很有可能会被它直接‘回收’。”
“……什么是回收?”
刘医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愿意回答,并没有吭气。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个话题:“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连生崽都敢看。”
池骏不解:“这有什么不敢的?刚才我还进手术室旁观了一场嗉囊fèng合手术呢。这个和刚才相比血味是大了不少,但我能接受。”
结果很快,池骏就被打脸了……
母猫在生完小猫后,转过身舔gān净猫崽身上的黏液,刘医生解释说母猫通过这种方法在小猫身上留下气味,并且防止湿漉漉的小猫着凉。就在它舔猫崽的同时,她的下体同时滑落出一块拳头大小鲜血淋漓的ròu块,那ròu块的味道极为冲鼻,远比生小猫时味道更甚。
即使隔着两米远,那股味道仍然把池骏熏的倒退一步。
接下来,另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母猫扑上前,张嘴咬住那团还冒着热气的血ròu,三两口就囫囵吃进了肚子……鲜血顺着它的嘴角滴落,它伸出爪子洗脸,又把爪子上沾染的血液一一舔gān净。
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击碎了池骏的承受力,偏偏刘医生怕他不懂,还为他做同步解说:“那是胎盘,动物在生产之后,都会吃掉同时排出的胎盘,有利于身体的恢复。”
池骏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硬汉形象,冲出住院部跑到厕所吐了个天昏地暗。
第六十一章生产
池骏从洗手间里摇摇晃晃出来时, 何心远端着一杯蜂蜜水在门外等他。
池骏难得有些羞涩, 觉得自己英明神武顶天立地的真男人形象在爱人面前碎成了渣渣。
何心远宽慰他:“没关系,生产确实比手术还要血腥不少, 你第一次看到那种场面, 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池骏被他捋顺了毛, 打起jīng神又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好狗……不对,好汉。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压了压喉咙里的苦味, 清甜的蜂蜜水带给他不少安慰。
“那只猫生完了吗?”
“还没有,刚生出来第二只, 越往后越慢, 快的话两个小时就能生完, 慢的话估计要半天。”
池骏惊讶的问:“那刘医生就一直这么守着啊?”
“没办法,那只猫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难产,这种顺产难产的接生比剖腹产还要难。有的猫没经验, 生到一半没力气了, 小猫的后腿挂在产道外, 上半身还在母猫的产道里,如果医生不能配合母猫宫缩的频率把小猫及时弄出来的话,那小猫就会因为缺氧活活憋死的。”
“你给难产的猫狗接生过吗?”
何心远歪着头想了想:“记不清了……应该没有。猫狗不比大型牲畜,幼崽还没有巴掌大,如果力度掌握不好的话,很容易拉伤幼崽, 并且使生产中的动物产道受损,引起继发xing感染。不过,我应该有参加过剖腹产的手术吧。”
他们两人聊天的声音不算小,等候看病的走廊上有不少人听到他们谈话。
过了几分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悄悄踩着小碎步来到他们身边,压低声音,拍了拍何心远的胳臂。
何心远:“您好,有什么能帮您?”
老太太怀里抱着一只老猫。那猫老态龙钟,下眼睑下垂严重,露出腥红色的眼底ròu。
老太太神神秘秘的问:“卖吗?”
何心远一愣:“卖什么?”
老太太指指楼上:“不是正在生吗?”
“您是问小猫?这只猫是客人送过来让我们接生的,如果您想买小猫的话,我们可以代为联系猫咪的主人。”
“嗨,小伙子你看着挺机灵,怎么这时候给阿姨装傻。”老太太压低声音说,“我是指猫胎盘,多少钱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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