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色的山巅,梦幻般矗立在半空,竟是他少年的梦里多次出现的景象,看见它的那一刻,Rene惊呆了,仿佛再次瞥见了命运梦魇一样的脸。
那里,Rene厚厚的靴子踏在厚厚的冰雪上,两个当地的爱斯基摩人指给了他那条小路,他一个人从那个爱斯基摩人的小村子边走向了荒野。
离公路很远的荒野里,在一个废弃的工具棚下,Rene找到了他。
莱恩穿着橙红色保暖防雪外套,额头上沾着不化的雪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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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先看见了那醒目的外套,他停了一下,继续扒着冰雪,然后看见了莱恩的胸口,但是Rene依然不敢相信那就是莱恩,孤零零地旷野中,他继续用手里的匕首刨开冻硬的冰块,直到看见莱恩的脸。
那脸失去了血色像蜡像一般,人似乎缩小了一圈,他把他抱进怀里,很轻。
“好了,我把你找回来了。”Rene于是对自己说,把他紧紧贴着胸口。
然后Rene小心地查看着莱恩的身体,查找着伤口,他解开了莱恩的衣服。
一道锯齿的伤口,从左肋下穿过身体中央。
莱恩的身体已经僵硬,除此之外完好无损。
那一刻,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里的一部分离自己而去,什么都唤不回来了。
Rene知道他的生活结束了。
Rene没有哭,寒冷让他的眼睛撕撕裂裂地痛。
他只是把莱恩抱在怀里。
许久,目光落向苍茫的远方。
莱恩背后,他看见向北流去的河水,看见终年不化的雪峰。
头顶忽然传来飞机巨大的轰鸣声,Rene抬起头,不远处,一只红白相间的小运输机正在低空中轰鸣着飞过。他们又出现了,送补给的运输机。
噪声中,Rene抱着莱恩,终于撕心裂肺地大吼了出来----苍凉的喊声,回dàng在白色的山谷里。
在他们身后,只有雪从山坡飘落。
Rene和莱恩一起向远处的山谷背后走去。
那个晚上,太阳永不落下,太阳不落,Rene便一直走下去。
直到他的手臂僵硬,头脑开始轰鸣,脚步踉跄,他终于抱着莱恩在雪地里跪了下来。
他用膝盖上的匕首--那是他下车问路时,在路边爱斯基摩人的村庄里买的,上面刻着鱼的脊椎--他用它向下挖了一个深深的大dòng。
Rene在莱恩冰冷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把莱恩的身体放了进去。
那一瞬间,他想把自己也埋进去,可是他终究克制了这一愿望。
Rene站在那里,看着地下的莱恩,许久。
他甚至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陪着他,想了想,Rene把自己手上的腕表摘下来,放到莱恩身边。
然后他跪下去,把莱恩身边的雪一捧捧的埋上。
最后,他看着那一抔白色的隆起,捏紧了双拳头。反she着白色冰盖的偏光镜片下,脸上的肌ròu在跳动。
他能做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那个动手的人。
那一刻,Rene对着雪山发誓,不管那案子背景是谁、牵扯到什么人,那个动手的人一定要死!
他绝不原谅。
过去的数年里,Rene时刻准备着自己的离开,早上出门,就不预备晚上回来。
却从没料到莱恩会比他先走。
跟生命本身的重量比起来,荣誉、奖励,猎鹰和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次要。
生和死竟终究是刹那间那么轻薄的一件事。
抬起头,四下里一边荒凉,旷野上,北极的寒风呼啸有声。
不远处的Prudhoe海湾,冰雪和海水反she着光芒。
Rene狠一狠心,记下了这个位置,终于转头离开了。
一道孤独渺小的暗影,斜穿过无边的白色旷野。
他背后,午夜的阳光照彻着荒原上的冰盖。
照彻着阿拉斯加的雪山。
第121章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Rene为了那个人走遍了大半个美国。
他超假了。保罗没法给他再续假,然而无数个电话之后Rene依然没有回来。
Rene在北欧。
回到美国,在那间办公室里,对着哈罗德和保罗,Rene一切都没有解释。
他只是yīn沉着脸,瘦了一圈。
在阿拉斯加的雪地上,归途中,Rene痛苦地想到自己从没能保护莱恩--他甚至还什么都未来得及为莱恩做,莱恩就走了。
这些年来,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都在猎鹰里如何不让人拆穿,在战斗中如何活下来上,甚至在每年与药物依赖持久地斗争上。为了生存他殚jīng竭虑,耗尽了jīng力。能为莱恩做的却太少了。现在他好不容易能像个“人”一样站在人群里了,或许能为那个人做点什么了,那个人却不在了。如果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替莱恩承担最后的痛苦。
哈罗德和保罗给了他机会,保留他的职位,留他在岗位上继续察看。
然而Rene有时却会突然离开,去了上百公里外的城市。
哈罗德对他再也忍无可忍。
这时,那个凶手早已经知道是谁在追杀他。两次险些被Rene逮到后,那家伙像任何一个深谙城市战争游戏的猎手一样,困shòu犹斗,展开了最好的防守战斗--反击。
杀了莱恩的凶手,开始细致地观察猎鹰出警的qíng况,每次有猎鹰到场的事件,那家伙和他的两个帮手也必然偷偷赶到。在望远镜中远远地观察着Rene,和Rene的一切习惯。
那时Rene多数时间住在猎鹰的公寓里,几次较量之后,他们知道单打独斗要对付Rene有多难,所以最终意图借助猎鹰对手的力量,利用某一次Rene在现场的机会除掉他。
Rene察觉到了。
那个huáng昏,他们从湖畔撤下来,Rene在对面的旧楼顶上,看到了夕阳下镜片的反光,他举着枪,小心地奔上去,踢开顶楼的门,楼顶上已经空无一人。
Rene在楼顶上向四下看去,看看夕阳下远处的湖畔,看看四下里的旧楼,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
他和那凶手的城市追逐战更明朗了。
一周后,一次郊外桥下,他们和一伙邪教分子对峙。
对方火力很猛,并试图制造爆炸,Rene全部注意力都在现场受到威胁的大量群众,和那座被匪徒安放炸药的桥上。
那天,就在猎鹰最后救下人质,控制住局面的那一刻,子弹突然从Rene背后she来。
Rene的习惯一直是撤退时最后离开,对手非常狡猾,利用这个机会,伪装成猎鹰队员,近距离对尚在屋顶的Rene悄悄开了枪,并立刻向预先设计好的路线撤去。
然而,出乎他们预想的是,子弹只打穿了“老虎”外层的防弹衣。
他们立刻展开了追逐。
Rene的穷追不舍,让凶手失去了撤离的机会。
等到“眼镜蛇”带人赶到时,那凶手的两个帮手一个已经被Rene击毙,另一个开着冒牌警车几次接应凶手上车未果,直至远远看见真的猎鹰赶来,仓皇逃走了。
那凶手从楼上落地,正赶上“眼睛蛇”一伙人赶到,凶手很狡猾地马上放下武器向“眼镜蛇”自首。
Rene从楼上下来,举着枪对着那个人。
那已经到了市区,不远处有一家商店,街口外有个小餐馆。
那凶手高举起了双手,“嗨!我已经自首了!”他主动向扑上来的警察退过去,身后的警察抓住了他,那凶手已经跪在地上,举着手。
Rene依然举着枪,看着那个人。
一瞬间,看着地上的人,Rene真的犹豫了:他会判多久?司法程序没有出纰漏,终身监禁,然后减刑,然后变成十几年,然后七八年就出来了,重新逍遥。
但是那另一个人,却一去不返了。
Rene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凶手,那一瞬间,他在那凶手的眼里看出了恐惧。
那凶手和现场的警察,都如此迫近地感觉到了Rene的杀机。
“住手。Jimmy!”眼镜蛇看着Rene,大吼起来,“住手!!!”
他飞奔上来,大喊着拦住了Rene。
Rene终于放下了枪。
他低下头,在眼镜蛇身边转身走去--就在那一瞬间,他瞥见了那凶手脸上狡黠得意的笑容。
Rene闪电般转身,几乎没有人看清他拔枪。
“当”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了。
现场一片沉寂。
Rene看看那地上的人形,和那身下慢慢溢开的血,有那么一两秒,然后一个字都没有解释,就转身大步向远处走去,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周围的同事。
几百米外,Rene一个人在角落里摘下面罩,泪如泉涌。
--这段恩怨,就此了结。
他对自己说。
然而,街头这一幕,被现场一名时报的记者看入了眼中,当时的政府支出、包括司法预算,都是几大政党争执的焦点,这件事立刻就被捅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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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第一次来到双子座,是被四名内务处高级警官,从公寓带到双子B座,出了停车场连地上都没有去,径直给带到了地下6层内务部门讯问室。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没有离开那栋楼。
面对所有人所有问题,Rene只简单归结为两个词:一时冲动。
嫌犯已死,死无对证。
调查小组对凶手的身份做了证实,那人有案底,作恶多端,至于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却找不出原因。
司法部和猎鹰高层,有人提出严惩Rene。
半个月后,调查取证结束,案子转给了一个裁定小组。
那个下午,Rene再次给带到了讯问室里,但是整整大半天过去,没有任何人进来跟他讲话。
Rene没有在意,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地低着头,注视着眼前的桌面,自始至终只换了两次姿势。
Rene丝毫不知道,在他旁边,单向透视的大玻璃窗背后,裁定小组的负责人就坐在那里,一边看着手里调查小组的材料,一边偶尔抬头看看讯问室灯光下,孤零零的Rene。
终于,讯问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的大个子走了进来,清冷的灯光从头顶泻下,让那人眼窝越发显得深陷,大脑门下留下了浓重的yīn影。
Rene本能地抬了下头,正打在Rene面部的灯光,让他脸上的神qíng纤毫毕现。
那人看着他。
随手关上门,向前走了一步,走进了亮区。
顿时,刺刀般的目光落在了Rene脸上。
那目光像太阳下耀眼的剑戟铠甲般寒气bī人毫无感qíng,坚硬得铮然有声,似乎任何东西撞上去都会轰然碎成齑粉。
那人举手投足间,无声地透露出一种让对手胆寒、膝盖发软,又或者让女人主动凑上去讨好的硬朗。头顶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高大,矗立在那里,像一尊身披光芒的战神,牢牢占据着正义的阵地,让魑魅魍魉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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