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一句的重复着,初舞奇迹般的静下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墨黑的眼珠缓缓地转动,chuáng头留了一盏台灯,迷糊的目光落在伏在chuáng边的人身上,淡淡的灯光笼罩他,她的眼神一怔。原来不是梦!她的手微微一动,席浩泽猛地惊醒,眼前忽的一亮,眼里竟是惊喜,“你醒了。”
初舞晃了晃神,全身像被拆卸一般毫无力气。他,依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一丝要放开的意思。
初舞抬起右手。
“你要什么我去拿。”席浩泽双眉紧蹙地说道。
初舞微微侧起身子,右手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慢慢的落在他的手面上,席浩泽面色一喜。她一点一点拉他的手,似乎有些吃力眉尖紧紧地蹙着。
只是一瞬他刚刚盈满的兴奋瞬间淡然消逝。这一刻,抛下他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一个失职的丈夫和父亲。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她深深地体会到了那种酸楚与无措,他涩涩的扯了扯嘴角,“肚子饿不饿?”
初舞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小芬怎么样了?”想起小芬当时痛苦的样子,她就心悸。
席浩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了,“她很好,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说完目光就落在初舞的肚子的上,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和外婆说了。”
初舞明白他已经去见过外婆了,不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县城里。
初舞挣扎的坐起来,席浩泽拿过枕头垫在她的后背,默声地倒了一杯温水。初舞接过,咕噜咕噜的喝完,杯子放在一旁。
两人无话,室内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初舞垂着头,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两个小家伙大概今天受了惊吓,平日这时候应该睡觉了,这会儿还在运动,她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笑。
席浩泽看到她嘴角久违的笑容,这笑就像给狠狠地删了他一个耳光。
席浩泽看着她淡淡的表qíng,忙说道,“晚饭还没吃,这里有些热粥。”
初舞很想有骨气的说一句,“不饿。”可是肚子里咕咕的叫声,让她无法说口,就算她不吃,也不能饿到肚子里的两个小宝贝。
席浩泽见她没说话,从保温桶里盛了一碗jī丝粥,一时间病房里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他舀了一勺,递到初舞嘴边,初舞刚想接过碗,闻到味道,整个人都伏□子痛苦的呕起来。
席浩泽连忙的放下碗,初舞胃里抽搐地难受,一阵一阵的痉挛,席浩泽轻柔的拍着她的背,他不敢想象这5个月来,她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一个满腹酸水,一个满腹苦水,倒也是绝配。
初舞好不容易缓过来,捂着嘴巴,一脸的蜡huáng。
“你想吃什么?”席浩泽收起了那碗粥。
初舞摸着肚子,“酸辣粉。”说完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这时候的确有些qiáng人所难。
席浩泽套上风衣,抿了抿嘴角,“我去买,有什么事找护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他走后,初舞愣愣的看着门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蓦然间她的肚子的小东西就使力的一踹。难道他们舍不得了?
她闭上眼睛,今天发生的事都超出了她承受的范围。迷迷糊糊中她又睡过去,她又梦到了那天她穿着白纱的样子,那是一个很美的场景,可是她却始终觉得幸福很遥远。
她是被诱人的酸辣味饿醒的。她没有问这是从哪买过来,闷头吃完了整整一大碗。席浩泽一回来就默声不语,等她吃完,他才动起筷子,和她吃的一样,只不过他的那份摆的时间有些长,汤料早点涨的gāngān的,他也吃的光光的。
初舞诧异的看了他几眼,随意扫到他风衣有些cháo湿的痕迹,朝窗外一看,果然下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县城的病房条件很普通,chuáng位有限,夜晚席浩泽就窝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初舞沉睡了一下午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她侧着身子,看着沙发上的人。他衬衫上的袖扣隐隐地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初舞记得那是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如今再看到却是物是人非。痛定思痛,她早已决心放手了。她咬着唇,心角猛地就像被人揪了一下,疼的厉害。
他的面色疲惫,不时的传来几声压抑的闷咳,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
相对无言,寂寞无声。
qíng爱这东西哪能理的那么清,有因必有果,席浩泽以为不爱,欣然娶她。初舞为了爱,毅然嫁他。谁能料到,当事实揭开,人早已不是当时的人了,心早就不知不觉间沉沦了。
“初舞,和我回去吧。”他的声音略微沙哑。
听了他的话,她浅浅的勾了勾嘴角,这几个月她所经历的苦痛,不是为了等待这一句和他回去。
“因为孩子?”她哑声问道。
席浩泽一怔,“不是,只是你。”他坐起身,气息有些微喘,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chuáng前然后慢慢蹲□子,目光与她对视,尽管此刻没有丝毫的光亮,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看清了她的一颦一笑。
“只是你。”他又重复了一边,声音平和又坚定,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徐徐喷到她的脸上,“初舞,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浩月曾经问他爱初舞吗,在他以为初舞被歹徒挟持时,他终于有了明确了答案。
初舞默默的听着他的话,慢慢的转过身,扯扯笑,笑的极其苦涩,“我累了。”身体里,心更累,她自己都迷茫了。
“为了孩子勉qiáng在一起你觉得会幸福吗?”许久她问出了口。
沉默,还是沉默。直到他的双腿蹲的麻痹,似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他才站起来,沉声说道,字字清晰,“不是因为孩子,因为爱!”
第四十九章
“不是因为孩子,因为爱!”他对着她的双眼,十分认真的说着。沉沉的一句话久久地回dàng在她的耳边。
初舞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恍然间有些惆怅。自己到底还是少了一分勇气,她想问那你对苏伊呢?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来。默默地回过头,昏暗的灯影下,席浩泽脸上的无奈让她又是一阵心酸,迟来的爱吗?难过、失望齐齐涌上心头,闭上眼,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左腿忽然间的抽搐让她无法顾及,那酸涩的麻痛感一阵阵的袭来,钻心的难受,初舞咬着牙,抽着冷气,身子慢慢的蜷缩起来。
席浩泽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打开灯。他从不知道女人怀孕是如此痛苦,昏huáng的灯光下,她的脸因为疼痛一脸的纠结,脸色暗huáng憔悴。
他快速掀开被子一角,待看到她的腿脚,脸色越来越沉,双脚肿的像面包一样,大概平时里揉捏的多了,小腿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块块斑驳的紫色印记,触目惊心。他颤着手,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按压着,每按压一下心里就疼上一分。
席浩泽没有技巧的按压稍稍减轻了她的疼痛,他的掌心一片炽热,很温暖,却不同于平日的温度,她有些疑惑,可是终是没有问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小腿不在抽搐了,初舞缩回去。
席浩泽收回手,张了张嘴声音暗哑嘱咐道,“早点休息。”
初舞也是累了,没多久她就熟睡了。
清冷的走廊上,外面的北风呼呼的chuī着,一阵阵yīn风穿透门窗的fèng隙呼啸而来。昏暗的灯泡折she下一个高瘦的身影盈盈立在走廊尽头,冷风掀起他的翩翩起舞的衣角,那修长的身影投在地上,留下重叠的身影,冷清孤傲。
“她怀孕5个月了,腿脚肿的很厉害,肚子挺大的。”
……
“嗯,好的。麻烦您了,张伯伯,这事暂时不要伸张。”
挂了电话,披着一身的冷气,走进病房。chuáng上那个身躯,中间微微的鼓起,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下移,最后落到那个肚子上。走近坐在chuáng沿,qíng不自禁的伸手覆上去,虽然隔着被子,可他觉得自己还是感受到孩子的心跳,扑通扑通一下一下的。可是,他的心却是愧疚得发疼。
初舞身子不舒服,睡得不是很好,眉头紧蹙着。席浩泽拿起沙发上的枕头,轻而又轻地抬起她的腿,把枕头放到她的小腿下方。
棱角分明的脸一直紧绷着,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眼眸散发着说不出的温柔。轻轻的俯□子,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替她拉好被子,抬手关了灯,躺回沙发上。
一切归于平静,初舞慢慢的张开眼睛,刚刚那个吻夹杂着一滴冰凉的水珠她不知道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微微可闻一声叹息。从他的手放到她肚子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她想了很多,可是仍旧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第二日,天气很糟糕。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个晚上,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初舞站在窗前,看着朦胧的水汽,心里有些担忧,外婆怕是cao心了一夜未睡。
医生到病房来给她检查的时候,席浩泽站在一旁,面色冷峻。
女医生就是之前给她产检的那位,对初舞也有印象,她宽慰着,“准爸爸不要这么紧张,宽心。”
初舞轻轻的说道。“郑医生,这几天我总觉得心口有些闷,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席浩泽听了她的话,面色蓦地一沉,双手紧紧地团住。
郑医生点点头,“宝宝体积越来越大,一般都会出现这样的qíng况,何况你怀着是双胞胎。”她转过头看着席浩泽继续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偏向左侧睡,准爸爸多多要注意和监督。”
席浩泽早就被“双胞胎”三个字怔住了,有种蒙了的感觉。
他艰难的一字一字的问道。“医生,你确定是双胞胎?”
女医生诧异,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她见过的准爸爸准妈妈多的去了,这么漂亮的一对夫妻倒是少见,这样的准爸爸可更少见。“两个小宝宝22周了,哎,你这个准爸爸各项指标还不合格啊,要加油了。”
是呀,他何止是不合格,简直了是失败,随即他扯了一抹笑,有些发苦。
午后,席浩泽从医生那里找了很多孕妇守则,陪着初舞坐在病房里,一条一条细细研读起来。初舞看着他那个样子,说实话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只要想起他的欺骗,这些温馨的点滴立刻就会破灭,甚至,一瞬间的是失落。
落寞的沉浸在思绪里,等走到他走到她的身边她才发现,席浩泽很自然地给她披上外套。窗外雨水连绵,路上行人撑着伞往来不断。因为寒cháo来袭,最近感冒的人特别多。路上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医院检查,那一幕幕温馨暖人,初舞最渴望的就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场景,她怔怔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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