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方沙哑地说:“你早知道?”
“你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没他的授意,怎会轻易跟了我,可既然跟了我,你也从没想过背叛我,这次,就按我说的办吧。”
“我……”魏方说。
“就再一个星期,一星期後我手术。”谭少眉眼未动,“这次,就骗他我只是药物过敏,打点血清就好。”
魏方动动嘴皮,最後他点了点头。
到了小镇边沿时,魏方问:“你什麽都知道?”
谭少在车里撇过头,黑得比深沈的风雨即来的夜晚大海还要黑,“魏方,我从我妈肚子出来不到三天,他就把我抱在了手里,我跟他度过的,是我的一辈子,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懂他。”
“所以,”魏方说舔舔嘴说:“你不会怪他?”
“我有什麽可怪的?”谭少吁了一口气,想再说什麽,还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麽。
魏方走的时候说,“谭少,我走的时候,中校说,我的忠心以後只能是你的,如果不是这次他担心,他不会联系我。”
“我知道,还有,别告诉他我知道。”谭少笑,挥了挥手,送了他的车离去。
只是,担心现在又有何用?
死亡yīn影里不断穿梭都只有自己一人,担心?担心现在对他们来说都有些多余。
因为在他的成人世界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是好是歹,不是担心能了事,全都只能靠自己。
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懂他。
谭少想,自己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贪一时,算一时吧。
他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在狂风呼啸的大海公路旁,朝著有著那个人的酒店走去。
站在门口时,他想了想,才敲了门。
门被打开,范宗明拉著他进去,把他紧紧抱住,问:“怎麽了?”
谭少说:“没事……上次我那蒙古大夫用药过了量,产生了过敏反应。”
范宗明挑眉,“是吗?”
“嗯。”谭少掏出兜里让魏方装好了的药瓶,“吃这个吃一星期,就差不多好了。”
范宗明拿过药瓶,仔细地看著说明。
谭少随他看,脱去了身上的大衣,倚到了chuáng头,悄无声息地睡了下去。
睡梦中途,有人在吻他的脸。
谭少微笑了一下,说:“哥,我累了。”
“那你睡。”那仿佛在他耳边说了一辈子低语的男人低声地说,然後,又充满著溺爱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个轻吻。
谭少就像回到小时候,他从再高的地方跳下也不害怕,地上总是有个人在接著他。
他想,真好,把有些事当没发生过,回到以前的感觉真好。
就算是暂时欺骗自己也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谭少的身体好了很多。
魏方带来的药正巧有几项是抑制癌细胞的,把这假过了手术一完,自己又可以活蹦乱跳四处黑吃黑了。
他早餐明显多吃了,洗手间也没去,范宗明终於确信他的理由,看著他神色让人不易察觉地轻松了下来。
等到下午,他们出海,谭少问著开著游艇的范宗明,“你当初是游到了哪?”
范宗明倾过头吻了吻他,“我带你去……”
快艇往前方不断前驶,当到一个浮标处时,范宗明停了下来。
“就这?”谭少伸出手划著水面。
“是……”
谭少回坐过身,看著远处自己刚刚离开的小镇。
中午的太阳把纯欧洲式建筑的小镇笼罩得像个梦幻之地……白色海欧飞过,就像幅跳跃著的画。
“是很美……”谭少坐了过去,躺在范宗明怀里,“是可以叫L.Z。”
范宗明笑了起来,抱著他在水上的游艇上摇著他的身体,“当然,得配得上你。”
他终於高兴了起来,谭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自己更往他怀里靠,把他的大衣的前襟扯住裹住自己,“哥,你该多笑笑……”
“嗯。”范宗明紧抱著他。
海风chuī袭著,昨晚的bào风雨过去了,但风依旧还带著点冷凛,还好阳光很充足,带去了一部分冷意。
他们依偎著在范宗明最初见到这个小镇的地方,俩人静静的一语不发。
就算没有言语,但此时,谭少觉得他们是平静的。
两颗心,好久没有如此单纯地平静地依偎在一起过了。
由此,才显得以前那些,才那麽珍贵。
印度盯上范宗明不是一时两时了。
尤其,范宗明这次要跟巴方接洽。
而巴方的老仇家印度却是谭少最大的客户。
如果客户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无疑的,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这个男人就是。
所幸,自己gān的是无良买卖,gān的也是无良的勾当,从来没有把客户敌人当成自己敌人的良知。
谭少在想著怎麽解决印度那边的麻烦时,范宗明醒了来,眼睛还没彻底清醒,“怎麽醒了?”
他晨起的口气有一丝不悦,谭少好笑地看著他哥在手下面前死都不可能出现的迷糊的脸,“就许你早醒就不许我早了?”
“小混蛋……”身下,范宗明的手打了下他赤luǒ的屁股一掌,“再睡。”
“你睡,我看著你睡。”谭少更趴直了在范宗明身上的身体。
“你看著我睡我怎麽睡?”范宗明闭著眼,打了个哈欠,双手一拢他的腰,“陪哥好好睡。”
谭少吻了下他的嘴,说:“好吧,那等会怎麽补偿我?”
“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范宗明没有睁开眼,依即睡了过去。
谭少抬起头看著上方沈睡过去了的脸……笑眯了眼。
范宗明是他一直都舍不下的那个人……而他又何尝不是他的依赖?
他不是没想过彻底离开他……可是舍不得啊,没了自己,他哥战斗累了想休憩的时候,去哪找安心的怀抱呢?
於是,这麽一想,更是死都不会安稳。
只能活著。
就算无望,就算伤痛,也没别的路可选了。
第105章
谭少在洗手间里把忍著的黑血吐了出来时,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转角的玻璃,阳台那边,范宗明在握著手机在说话。
谭少知道,不仅他,他们俩的时间都不多了。
国际局势战况再起,有人要离开了。
就算是假日没度完,一旦召令下了,那个人再坚持也是会走的。
谭少自己以前不懂事,硬是要拿自己去比,但长大後,他已经不再如此了,比是永远都比不过的。
电视频道里,不断的播放著伤亡……那是事关国防战略的一个国家,就算退居幕後,身为参谋的战术专家这个时候总会错过?
谭少喝了口水,把喉咙里的腥味冲了下去,走到了站在电视屏幕前的人。
他们静静地看了一段播报,谭少先开口,“哥,你要回去吗?”
范宗明转身,抚著他的脸,“再一天,一天之後回去,可以吗?”
他的脸上有征询的意味……可这又能代表什麽?他就算拒绝又能如何?他有时的决定自己总是无法动摇的。
再说,他现在已经是长大了……长大的意思就是意味著永远都不可以再说负气任xing的话。
半个月的假,兑现了五天,谭少觉得还是很满意的。
他跟范宗明分开,上了魏方来接他的车,转去另一个城市,没有手术的时间,他随即飞去了印度。
魏方被他打昏在了机场丢给了来接应的手下,他到印度时,参驮已经接到了陈见涛跟魏方的消息,严禁谭少清点手下人数布置任务。
谭少看著参驮笑,昨天才定的十几亿的订单,参驮一个人完成不了。
这麽一大订单,印方要见的,是他这个能拍板定事的正主。
“你让我眼睁睁地看著我的钱溜走?”谭少问参驮,“挣不到,寨里兄弟喝西北风去啊?”
他拍拍参驮,轻描淡写,“小手术,谈完了我就回去做。”
参驮想拒绝,但无奈谭少的那张脸看著像是轻松的含著笑,但谁都知道这是谁也不能反对他的决定的笑容,只好接了他往山里赶。
会谈安排了三天,在两方谈判下,终於定好了在笨鸟都不愿意飞来的战区内,谭少跟印方买武器的代表僵持了一天,终於签了合同。
看到一批头货过後,订金转入瑞士帐户,谭少眉开眼笑。
只是刚与印方分道扬镳,进入卡车里迅速驶离pào火枪弹连声不断的区域时,参驮的左右手AM凑上来说:“寨里刚来消息说,北城里的上边对我们有些事很生气,总管说後果很严重。”
“有多严重啊?”谭少漠不在乎地说著,拿著地图猛瞧,硬生生地想在地图上瞧出个运输路道出来。
“一般严重吧。”一生之中经历过二次国与国之间战争的AM也吊儿郎当,“大不了把DH再派出去,他能把那帮人说昏找不了咱麻烦。”
“那不就得了……让DH准备准备去忽悠人。”谭少下了指令。
此时AM朝外面拿著冲锋枪she,cao著英语吼:“妈的,这麽大一卡车都不知道躲一下,找死啊?”
不知道哪个基地的爷们被she了一串子弹也不节制脾气了,垂死之际还朝他们的车子扔了个炸弹……一阵烟硝中,谭少在晃dàng前进中的车里无语。
AM还在笑,参驮从前面的车子里直接下来爬到这车上给了AM一巴掌,用中文骂:“笑什麽笑,没脑子的蠢货,给老子滚下去。”
AM一滚,参驮爬到了保护谭少的位置上,朝著谭少说:“回不去了,机场关门了,得关好几天,我们自己的飞不回,胡椒说来接我们。”
谭少朝窗外吐了口含著泥土的唾沫,把袖子拍gān净了点,点头说:“让他来吧。”
说完,他咳嗽了一声,用袖子掩住了嘴。
魏方就要动,被谭少用眼神制止,他qiáng把涌上来的恶心东西给吞下,无声地说,“别让人知道。”
他继续翻著地图,拿笔找到了对面国家的首都,像是自问地说:“他去了吗?”
“没有……”参驮回答了他,“他还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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