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看到了,但酒jīng麻痹小脑,临到行动时却慢了一拍,砰的一声就撞了上去。牌子是铁质的,很硬很结实,那一声清脆的声音回dàng在走廊里,宋渝汐似乎被撞愣了,人木然没有反应地站在原地。
一双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额头,触到创处,疼痛蔓延,她才咧嘴踉跄后退。
秦风的手伸在半空中,指尖上依然留有她的体温。
两个人本都是思维敏捷的人,却在qíng感和理智的角力间用迟缓的动作无声的透露着内心的挣扎。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4)
宋渝汐想起盈子说过这样的话,不要抱怨你身边的爱人不懂你的心思,这世界真正懂你的人是唯一的,而你恰恰在茫茫人海中没有找到自己的Mr.Right。
可是,当一切细小的事物被放大,生活和qíng感会不会变得更加敏感而艰难?
如同他们。
宋渝汐揉了揉火辣辣的额头,顺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指着秦风的鼻子大声说:“秦风,下次分手别找那样的女人来委屈自己,你……你只要说,我们玩完了。That’sok。”
秦风看着她红肿的额头,红扑扑的脸颊,红润的唇……心中阵阵冷颤,举着的手缓缓放下。
宋渝汐挠了下头,皱着眉思索了半响,想的那样用力,似乎倾注了全部的jīng力。她说:“错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下一次了。错了……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泪水却越积越多,倚着墙的身子一寸寸下滑,最后只依稀听得见哽咽和抽泣声。
秦风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紧握的双手青筋bào露,指骨根根泛白。隐忍而挣扎的心qíng在折磨着他的神经和理智。
“宋渝汐?”自远处走来一位男生,gāngān净净的样子,礼貌的看了一眼秦风,便伸手扶起了宋渝汐。待杨程再抬眼看去,便只看得到秦风僵直的背影和左臂若隐若现的刺青。
天边微亮,雾霭沉沉天色朦胧不清。
宋渝汐缓缓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疼,四肢麻木。她躺在卧室的chuáng上,身上盖着一chuáng薄被,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有烟糙的味道。
昨夜的一切迷乱而模糊,然而,秦风的那句低吟却字字在心,那样无奈的叹息本就不该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子,即便是在他最落魄不得志的时候,即便是他亲眼所见了那件事后,他,秦风,依然冷然沉静,未失分寸。宁榕曾用一个单词形容过他,statue,雕塑。
可是,他说,声音那样的低:“渝汐,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风,三年前,在我选择离开的时候,在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完结。原来爱qíng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的确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5)
3.
“你说什么?”刘一凡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直直地瞪着宋渝汐。
宋渝汐递上一个信封,平静地说:“总工,这是我的辞职信,我要离开晶艺和这座城市。”
刘一凡瞥了眼信,温朗的眼睛依旧锁着宋渝汐,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是因为我昨晚的那些话吗,如果是……”
“不是,师兄,是我真的想回家了。”宋渝汐打断他,真诚地说:“师兄,前些日子,我不是回过家一趟吗,其实是我爸病了,以前我总以为我爸是这世间最坚qiáng的男人,可是这次却发现,在我长大的同时他也老了。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在身边的,这些年我离家在外,也是时候回家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了。”
刘一凡看着她和她眼睛里水样的光芒,一时无言。
宋渝汐微笑:“师兄,你别多心,我真不是被你吓跑的。”
“那你的离开和我无关?”
“嗯。”
刘一凡拿起那封辞职信,低着头轻轻地拆开,明明是为了走走形式的一封打印稿,程式化的语句,他却看得十分仔细而缓慢。他低声说:“那和他呢?”
“啊?”宋渝汐疑惑地看向他,却只看得到刘一凡低垂着的头。
刘一凡捏着信纸的手一紧,缓缓松开,再抬头时已是一脸的微笑,阳光般明朗,“你这一走,别墅改造那项目的设计费就别想要了。”
“啊?”宋渝汐瞪眼道,“之后的事不都归结构和设备的人管了吗,没我事了,为什么不给我钱呀?”
刘一凡眉眼带笑:“你看,你看,一提钱你立马jīng神,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拜金。”
“我妈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是坚决贯彻党的领导方针。师兄,你是不是想说我妈错了?”
“哪敢。你都这样了,那伯母……”刘一凡收起辞职信,正色道,“你回大连后打算做什么?”
“找工作,继续我的建筑师梦想,继续帮着无良地产商鱼ròu百姓。”
早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刘一凡年轻的脸上,漾出一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他说:“渝汐,你去晶艺在大连的分公司吧。”
她不答。
刘一凡眯着眼睛严厉地说:“你还说和我那些话没有关系?”
宋渝汐终于暖暖地笑了:“我去,谢谢师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6)
宋渝汐为难地看着刘一凡,迟疑地说:“我已经托朋友买了今天下午的打折机票了……”
刘一凡狠狠地说:“果然是早有预谋。”
“师兄,我给你留个银行卡号吧,邮政汇款太麻烦了。”
刘一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qiáng自皱眉厉声道:“宋渝汐,告诉你,那笔设计费你想都别想。”
4.
人声熙攘,来来往往的人或匆匆而过,或走走停停,纷纷言语声分散在候机大厅的大空间中,听不真切,却也是与己无关。宋渝汐只随身拎了个不大的行李箱,其他的东西扔的扔,送人的送人,带不走的都留给了宋之北。
飞机是临窗的座位,身旁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和她的妈妈,小男孩嚷着要看窗外,渝汐便和他换了座位。
“我有一个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有一天……”宋渝汐赶忙接起,阻止了这幼稚的铃声在机舱叫嚣。
小男孩噘着小嘴对妈妈说:“妈妈,这儿歌我也会唱。”
宋渝汐觉得面部肌ròu有点紧绷。
宁榕的大嗓门从手机那端传来:“小汐子,你哪呢?”
“少废话,这点不在机场我能赶上飞机吗?”
那边嘿嘿地笑:“也是。”
“我说,小榕,你查岗查得也真够勤的。”
“那是,坚决不给你一点红杏出墙的机会。”
“小榕,说正经的,这机票钱你得给我报了。”
“啪”那边挂了电话。宋渝汐对着电话笑了,迟疑了一下,打消了更改铃声的念头,为了不扰民就调成了震动。
手机刚刚改完就震了起来,宋渝汐直接接起:“良心发现了吧。”
长久的沉默。呼吸声却清晰可闻。宋渝汐看了一眼来电,陌生的号码,却……不陌生。她对数字并不上心,尤其是电话号码,能记住的没有几个,却记住了这个号码和那个很久之前的。
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开口,低沉的男声,依旧是不辨喜怒:“你在哪?”
她并不擅于撒谎,尤其是对他。
“机场。”
“……昨晚……”秦风说得有些艰难。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7)
宋渝汐握着听筒的手一紧,匆匆道:“飞机要开了,没有其他的事我挂了。”
“渝汐。”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几乎是qíng不自禁地应道:“嗯。”
她听到他深呼气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那样的轻,即便是隔着听筒也感觉得到他声音里藏着的无奈和绝望。
他说:“你一直在逃,我却已经没有力气追了。”
空姐礼貌地告诉宋渝汐飞机马上起飞请关掉手机,她慌忙关机,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小男孩看着他的妈妈问:“妈妈,阿姨怎么哭了?”
男孩的妈妈歉意地看了看宋渝汐,递上了纸巾。
宋渝汐勉qiáng地笑了笑:“谢谢。”
5.
天空湛蓝,澄澈。窗外白云朵朵,棉花糖一般。
秦风,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开,离开你温暖的怀抱。
思绪纷飞,竟然接上了昨夜那个冗长的梦。
那天,宋渝汐被杨程扶回包间,泪眼恍惚间只能看着秦风远去的背影。该死的铁牌,那高度根本不符合人体尺度,明明就是用来伤人的。
她揉了揉头上的包,觉得有些东西压在心底沉沉的,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杨程就坐在她身边,渝汐侧了侧身子,低声说:“杨程,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
“寝室关门了,你去哪?”
“我回家。”
渝汐家是本地的,杨程便不再多问,起身说“我送你。”
宋渝汐按住他,低声道:“别,今天你过生日,一屋子人你走不合适,我出门打个车就能走。”
杨程扫了眼室内:“送你到门口。”
天幕沉沉,一弯上弦月遥遥的发着清冷的光。璀璨星光遥远深灿,无边无垠。
台阶坚硬冰冷,晚风薄凉,宋渝汐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把头埋进双膝。不知坐了多久,宋渝汐意识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住,隔了很久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
她睁开双眼,月色下近在咫尺的面容峻冷,星眸清寒,带着不可触及的距离感,而眼底依稀翻涌着几丝波澜,一晃,便已经不见。他额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裹着白色的纱布。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8)
秦风放开了她冰冷的手,后退了一步,淡淡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宋渝汐身子晃了晃,并不答话,急急地去翻书包,掏了半天也没找到,额上微微渗出了薄汗。
“找什么?”
宋渝汐不答,低着头翻过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书本和零零碎碎的杂物铺了一地,她蹲在地上急促地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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