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海棠完全懵了,隐约猜测到了一件事,一件她不敢置信的事。
头纱还没戴,她便冲出了试衣间,可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见顾惜爵以一身白色西装的准新郎打扮出现在她面前。
席海棠哭笑不得,略带着懊恼地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她瞠目结舌,“我们不是已经结过婚了吗?!”
“在爱尔兰那次只是注册,我欠你一个真正的婚礼。”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喟叹,声音里像是带着缱绻的温柔。
席海棠呆呆愣愣的,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耳根处,微微泛起红晕,比染了胭脂更美。
他取来首饰盒,里面皇冠、耳环、项链一应俱全,席海棠忍不住惊呼起来,“这些都是我的……”
“对,全部都是你获过奖的作品,在我们分开的那三年里,我收集了你所有的作品。”在那段孤单寂寞的日子里,这些从她手下诞生出的美丽瑰宝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慰藉。
他站近,帮她把如雾般朦胧美丽的头纱别好,轻纱、蕾丝、羽毛以及绢制花朵一起烘托出晕白的气息,xing感若隐若现。
视线被头纱遮挡,有些朦朦胧胧的,她的手被他牵着,走下了楼,外面一辆由六匹白马驾着的马车静静候着,华丽的红毯旁,站满了她的亲朋好友。爸爸、飞扬、素心、顾惜朝、秦浩、小绯……
席海棠有些qíng难自己,眼泪迅速盈满眼眶,可是她不能哭,小晨和允痕一直在旁边提醒着她,哭了妆就花了,就不漂亮了。
“妈咪,加油!”两个孩子笑着冲她眨眼,给她鼓励,给她前进的勇气。
她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由他在前头牵引着,走上红地毯,往前迈去,空中不知道何时落下了花瓣,乐队奏乐的声音也由浅入深,坐上如童话故事里只有公主才能乘坐的马车,幸福像是发酵了一样,绵绵无绝。
◎ ◎ ◎
马车一路前行,马蹄滴答的声音是世间最美妙的节拍,他们一起穿过哥本哈根美丽的街道,穿过童话诞生的地方。
海的女儿在付出一切之后却再也回不去原来的家。她幽幽地坐在港口边,一坐千年。
丑小鸭说:当我还是一只丑小鸭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幸福!
穿行在童话的世界里,望天上云卷云舒……
马车在畅游了整个市区后,最后缓缓停靠在步行街最西端的市政厅广场前。
哥本哈根市政厅的建筑,是马丁·尼拉普的杰作,结合了古代丹麦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极为富丽堂皇。它现在仍然是政府官员的办公所在地,但同时又是向公众开放的,人们可以在里面举行婚礼。
从没有想象过的场景,忽然在眼前以一种爆炸式的力量呈现,让席海棠的心为之澎湃,从马车的车轮下,延伸到市政厅的门口,是一望无尽的红毯,两旁是美丽的三叶糙,上千盆,每一盆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顾惜爵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到项建豪跟前,把她的手jiāo过去,然后凑近她的耳朵,低语,“我去对面等你。”
感动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项建豪及时安慰道,“薇儿,今天是好日子,不可以掉眼泪。”
“爸爸……”
婚礼进行曲骤然响起,她的手心里尽是汗水,父亲察觉了她的紧张,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力,暗暗给她qiáng大的鼓励,耳畔响起欢笑,洁白的鸽子在头顶蔚蓝的天空里振翅高飞。
脚下踩着红毯,她一步步走向了他所在的那一头,遥望百米,她依旧是可以看到他温柔的目光,眸中锋利掩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无法自拔的眷恋,他是天生的王者,却给了她一份专属的缱绻,十年弹指一挥间,他们在这童话的故乡,写下完美的句点。
席海棠的手,被项建豪转移到顾惜爵的手中,从此,她的生命里,有了最为坚定有力的支柱,和最为忠诚的守护。
牧师开始问着那亘古不变的永恒问题,“你愿意吗?”
“我愿意。”顾惜爵的声音掷地有声,沉稳中带着深qíng,那是地老天荒般的誓言。
轮到席海棠了,她没有立即回答,整个人的脑子还处于一种梦幻般的状态,这场婚礼来得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以至于让她到现在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可是这个梦好美,让她想一直梦下去。
她微微回头,看向站在身后担任花童的小晨和允痕,两个孩子正揪心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一个劲儿冲她点头。
似水年华,轻轻地从她身边流淌而过,回想万丈红尘里的是是非非,总是容易动qíng。曾以为,有些事可以视而不见,有些qíng可以掩在心口。曾以为自己是个被命运遗弃的孩子,拒绝红尘里的qíng爱,却依旧无法躲开命运的桃花劫,更无法躲开这一场眩天惑地的qíng花劫。
席海棠转回视线,娇羞地抬头看了顾惜爵一眼,与他深qíng对视,粉唇轻扬,明媚动人,也终于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伴着微笑的话音而落的,还有她终究没能忍住的眼泪,透明的两颗泪珠儿,透过镂空的白纱坠在空气里,红尘一醉,愿得一人心。相濡以沫,执子之手偕老。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自己爱着的、也爱着自己的人,手牵手,漫步在阳光里,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到了jiāo换戒指的环节,席海棠忽然变得更为紧张,犹记得他曾经为她丢过两枚戒指,而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他那么做了,她会把他的戒指戴得牢牢的,戴在古希腊人所信奉的无名指间。
对戒经牧师之手,从圣经上取下,经过耶稣的洗礼,显得更为圣洁,矢车jú蓝宝石雕琢而成的钻戒,华美,却简约,简约到了几乎没有任何技巧的地步,就只是最普通的菱形模块。
席海棠微微凝眉,顾惜爵竟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这个……是我设计的。”
她错愕,好半天没有反应。
顾惜爵有些忐忑,“真的有那么难看?!”
席海棠哑然失笑,摇摇头,“不难看,我好喜欢。”
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是最真、最好的。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牧师如是宣告,婚礼现场的气氛一下子HIGH了起来。
席海棠脸色一赧,颊边染上两朵粉霞,阳光从大厅的屋顶洒落下来,将她的剪影罩上一层浅浅的金亮,与此同时,她觉得身上暖烘烘的。
顾惜爵的眸色沉了沉,眼底流转着的暧昧让阳光都似是害羞起来,悄悄地偏移开来,他伸手轻轻勾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她拉近了自己的怀里,她抹胸的婚纱此刻成了最you人的装饰,他的呼吸微乱,暗暗调整了下,修长手指才轻轻捻起她头上白纱的一角,往上轻挑,她秀色可餐的容颜便近距离地展示在他眼前,他轻叹一声,化不开的qíng思尾音消失在了她的唇齿之间。
席海棠闭上了眼,绵密的睫毛轻颤,心底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暖暖的,热了全身。
这不仅仅是一个吻,似乎是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 ◎ ◎
是夜,繁星点点,夜色撩人。
席海棠从香气氤氲的浴室里走出,到了窗前,夜晚的凉风chuī了进来,让沐浴过后的身子更为舒慡。洗过澡,卸了妆,她终于从梦幻般的婚礼中晃过神来。
身上已经换了淡紫色的丝质睡裙,可那袭白纱披身的感觉犹在,幸福的味道好像已经是渗入进了皮肤里,随着她的呼吸,清清淡淡地溢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玻璃窗上,忽然映出了她背后的人影,也已经沐浴过后的顾惜爵穿着简便的睡衣,看起来很放松,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一靠近,那股味道就笼罩了她。
席海棠猛地紧张起来,忽然觉得凉慡的夜晚忽然变得燥热起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清醒地认识到一个问题——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纵然他们之间真的是什么都做过了,可是她还是紧张。从前不爱的时候,肢体上的纠缠是那么不喜欢,而现在爱了,又会是怎么样?!
耳根,再一次地灼烫起来……
顾惜爵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伸出手,做出虔诚般的邀请,“来。”
席海棠心惊ròu跳,“做、做什么?”
“跟我来。”
他的语气很轻、很淡、很温柔,很好地缓解了她紧绷的神经。
席海棠暗暗调整了下呼吸,慢慢地抬起胳膊,把指尖轻颤的手递到他的掌中。
他握紧了她,没有很用力,却是那样安全、那样牢固,仿佛他们天生就是这样契合,就该这样手牵手走过一辈子。
他拉着她往房外走去。
席海棠有点奇怪,但脚步还是跟随他的,他们新买的房子很大,附带一个小阁楼,室外的楼梯,很古朴,很雅致。
踏上木质结构的楼梯,他们到了屋顶,被jīng心布置过的屋顶。
以前的空中花园变得更为美丽,各色花糙安静地睡着,旧时的圆桌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不是chuáng,却看起来跟chuáng差不多一个用处的布置,洁白的chuáng单覆在上面,在月光里泛起朦胧。
顾惜爵拉着席海棠一起坐了下来,不用于她的紧绷,他身体很放松地往后一仰,面对天空躺下了身,她微微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一下子呆住了。
满天的星光,璀璨如野,好像整个银河系都被集中了起来,美得震撼。
他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一起躺下,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唇角一扬,仰躺在了他的身侧。
顾惜爵将她放松的表qíng看在眼底,心里涌起一阵安慰,看来他的安排没有错。
“海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南非那次一起看星星?”
“嗯,记得的。”她的眼睛里带着明媚的笑意,忍不住将眼前的满天星斗与之前的做比较,“我觉得今晚的星星更美,美得好像不是真的。”
他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没有任何qíngyu的成分,只是想静静地抱住她,而她也放松下来,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qiáng而有力的心跳。
“下一次,我带你去新西兰的特卡波镇看星星,那里有全世界最美丽的星空,有着只有在南半球才能观测到的南十字星,一定很美。”他静静说着,语气里却隐隐流露出一丝怅然,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三年后,还是五年后,抑或是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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