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言的脸色越来越沉,抓着轮椅的手指越握越紧。
原哲无视于头顶yīn沉的目光,索xing揉了揉桑柔的发丝,笑道:“你这个笨女人,还得我自己来介绍。”说完,对着尚在惊愣中的她眨眨眼。
桑柔无语地转开脸,轻拍着妈妈的手:“妈妈,妈妈,我来看你了。”
桑妈妈没有反应,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桑柔又轻轻地摇了摇她,她才慢慢睁开眼:“小柔……?”
“妈妈。”这声呼唤却是来自于一脸笑容的原哲,他的眼睛深邃而漂亮,里面像是盛满了温暖的阳光。
桑妈妈盯了他半晌,疑惑地看向桑柔:“他为什么也叫我妈妈?”
“妈妈,你真的清醒了?”桑柔重新欣喜起来,能这样平静地与妈妈jiāo流,实在太难得了。她一时开心,抓起原哲的手道:“他是……”
刚说了两个字,陡然从云端跌落到现实,她的语调也冷了下来:“他就是我跟你说的……结婚的对象。”
原哲瞟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解释道:“妈妈,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我跟小柔结婚了,是她的丈夫、爱人,也是您的女婿。”
话刚说完,便给桑妈妈摇着头接了过去:“不不!你不是……你不是我女婿,我的女婿……陌言,陌言!”
她连唤了两声,韩陌言站到她面前:“阿姨,我在这里。”
“对对。”桑妈妈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这才是我的女婿,小柔的爱人……你不是!其他人都不是!不是……”
“妈妈。”桑柔皱起眉忍不住打断。
“妈……”原哲才说一个字,桑妈妈便狠狠地瞪住他:“别叫我妈妈!我不是……陌言,陌言才要叫我妈妈!陌言,陌言,好孩子……”
韩陌言笑着拉住她的手,柔声道:“阿姨别激动,我在这里,我在。”
“恩。”桑妈妈像个孩子一般,突然又拉起桑柔的手,“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陌言吗?怎么会嫁给别人?”
“妈妈,我……”桑柔还想解释。
“我告诉你……就算我疯了……也只喜欢陌言这样的好孩子!”桑妈妈是真的激动了,边说话边喘息,没再多看原哲一眼,直截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妈妈!”桑柔几乎要提高了声音,心口又难过得发疼,妈妈似乎又受到刺激了。她本以为不去想爸爸的死,妈妈可以逐渐解脱出来恢复正常,没想到连自己的婚姻也会让妈妈如此激动。
妈妈就是那种极端的个xing,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到不得了,不喜欢一个人,便是难改心意,看来她对原哲根本没有一点感觉。
100 殷勤
桑妈妈拒绝再看他们,重新闭上眼睛。在她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甚至是桑柔,她好象只信任韩陌言,语气坚决:“有陌言来看我就够了!你……你们走!陌言,陌言推我回去……”
韩陌言低头道:“好的,我推你回房。”懒
“陌言,我……”桑柔握紧了手指,想说着什么,话又有些梗塞。
“小柔,你先等我会,我有话跟你说。”韩陌言说完,目光转向保持沉默的原哲,勾起笑,“原先生不会介意吧?我想约小柔谈谈阿姨的事qíng。”
刚才那qíng绪,原哲全算看懂了。他无言地站起身,以不着痕迹地占有之姿站在桑柔旁边,笑着回答:“如果韩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能跟我老婆一起听听关于我岳母的事qíng。”
桑柔娇小的身躯不自觉僵硬,韩陌言抿抿唇,推着桑妈妈回病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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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经隐没在天际线,夜风淡淡地chuī来,丝丝冷意袭遍全身。
原哲默默地揽住她的肩头,她反身抗拒起来,他却力道一紧,彻底将她拥进怀中。
“放开我。”桑柔倔傲地抬起下巴,不想接受这类似同qíng或怜悯的拥抱。
他的手臂更紧,不容拒绝,下巴摩挲着她的发丝,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侧,无限温柔:“我受打击了。”虫她纷乱的心思忽地一惊,只听他又接着说道:“我说……我受打击了,我需要这样抱着你。你这个女人……唉!除非你真决定换老公,否则就该在老公需要的qíng况下,乖乖地。”
桑柔定定愣了半晌,在他根本不允许挣脱的拥抱下,悄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温暖一丝丝从他身上传递过来,让人不想拒绝。
桑柔根本逃不脱原哲的怀抱,因为她的心再坚硬再冷漠,再勉qiáng用骄傲的尊严来武装,在这样的qíng况下,仍无法抗拒这个温暖的拥抱。
如果一个女人用七年的时间,都无法忘记一个男人,甚至在重逢之后,对他的爱意不减当年,那么之后所有的拒绝恐怕都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
原哲坚定地抱着她,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他不是同qíng、不是怜悯,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恨,只是单纯地想保护她。他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是由自己这样培养着她,保护着她。
桑柔与他一起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他的手始终是揽着她的肩头,不曾松开。桑柔很明白,感qíng上的事qíng,并没有先来后到,也不是排队等候,要遵循着一二三四的顺序。
韩陌言不过是她少女时代中一个美好的憧憬,而憧憬早在越来越成熟的心灵中,化为了永久封存的一个梦。原哲才是她的王子,她的归宿,她最想一生去依靠的男人。
桑柔祈祷有一天,他能真正做到尊重和信任自己,那么她会义无返顾带着满腔幸福奔进他的怀中。若是……他仍如以前,事事质疑,态度恶劣,那么她宁愿将爱就此埋在心中,也不愿意他靠近半步。
如今,大家都已经从年少时的憧憬中走了出来,每个人都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谁也不知道结果。可惜,今天开始,这场拉锯战中多了个桑妈妈,让大家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妈妈一直很喜欢陌言,在她眼里,陌言是最优秀最出色的孩子。从做邻居的第一天起,妈妈就希望我向陌言学习,后来陌言考去了北京,妈妈就巴望着这样出色的孩子能做她的女婿。再后来,陌言去了加拿大,妈妈感觉希望落了空……”
桑柔坐得很直,并不往原哲身上靠近,只是低低地淡淡地叙述关于韩陌言的事,“我和可言在广州工作时,没想到陌言进修回来了,并且摆明了态度追求我,也许从那时候起,妈妈的眼里就不可能存在其他的女婿人选了。”
一口一个“陌言”,虽叫得不算亲切,但听在耳里却是分外刺耳。原哲揽着她往怀里带,她却越发坐得端正,他只得无奈地选择尊重她。肚子里回dàng着一抹叫“嫉妒”的东西,酸涩一直窜到喉咙间,然后他侧着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我看不只如此吧?你妈妈的眼里啊,只有他,连你这个女儿都看不到了。”
桑柔撇撇嘴角,自嘲道:“如果可以jiāo换的话,我妈肯定是愿意拿我jiāo换成陌言来做她的儿子。”
“呵呵,真是个笨女人。”原哲gān脆主动贴近她,温热的气息凑近她的耳朵,“如果你妈多了解我,说不定发现我比那个该死的家伙更优秀呢!”
听他咬牙切齿的语气,桑柔莫名心qíng好了几分。
“怎么?你不信哪?你不觉得我比那家伙高大帅气吗?更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老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没资格跟我抢老婆!”原哲毫不犹豫地qiáng调和标榜,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与她的关系。
桑柔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的契约婚姻,感觉那一声声“老婆”反而成了刺耳的称呼,于是再次坐直了身子。她望着病房内透着的灯光,嘴唇有些发gān:“医生说,我妈的病qíng并不稳定,很容易受到刺激。从车祸发生之后,她一直责怪我害死了爸爸,所以每次看到我就变得bào躁激狂……好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来看她……”
她低下头,鼻头酸酸的。
原哲皱起眉,收拾起玩笑的心思,多想帮她收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这样的场面是谁也没有预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的。他们都尊敬的长辈,一位生病的母亲……可想而知,现在桑柔的心是怎样的难受。
他与她之间的问题,远不只两个人的问题,还有家庭以及亲人,还有更多更多谁都不能逃避的责任。
101 禁锢她的心
当夜,原哲找出那张白纸黑字,盖着两个人指印的契约书,在桑柔目瞪口呆的状况下,掏出了打火机。
“铛”,清脆的声响,深蓝色的火焰,他微笑着注视着她。
“你……想做什么?”桑柔一时怔愣,开始结巴起来。懒“你没看到吗?”他勾起一抹笑,前所未有的邪魅,双眸熠熠发亮。
“我当然知道……知道那是什么,你要做什么?”狐疑越来越大,桑柔怀疑他是不是看到自己妈妈后,受了什么刺激?
那张纸缓缓移到火焰上方,点燃,很快,火苗席卷了整张纸,一寸寸吞噬。
烟灰缸里,留下黑色的纸灰。
“你……”桑柔睁大了眼,今天与陌言不期而遇,又决定将妈妈送到他家休养,这些事已经让她够混乱了,没想到原哲竟突然做出如此奇怪的事。
原哲仍然在笑,俊脸凑到她面前,沙哑的声音有几分诱惑:“把你的那张也jiāo出来。”
桑柔蠕动了小嘴,眼睛张得更大:“为什么?为什么我也要拿?”
面前漆黑的眼眸骤然一眯,深沉幽暗,他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因为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留下它们。”
“可是……可是我觉得有必要。”真奇怪,为什么这时候,反而是她不愿意放弃契约呢?她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真正地与他平等相对,不要因为契约而受到束缚吗?虫桑柔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一咬牙,意识清醒了不少。她抬起下巴,注视着他:“你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不是突然。”原哲摇摇头,深幽的眼神逐渐变得认真,他头一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轻握住她的小手,桑柔微微一惊,低头一眼,瞳孔忍不住闪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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