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的夏_墨末【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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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磊把爱给了她,而她只有把爱给他,天平两端才有平衡的可能。而天平最后被摧毁,两败俱伤,体无完肤。

  多年后的苏北仍然记得在太浩湖边咖啡屋的那个上午,温暖的阳光却暖不了石头的心。他们就一直坐在那儿,半天说上一句,她一直低着头,因为无法承受他眼中浓浓的哀伤。

  <第 46 章> 关乎信仰 …

  中午的时候由于大家都很兴奋,于是各自简单了吃了点东西又拿着滑雪器具下了场,所以也没人发现季苏北不见了。

  上午苏北离开后秦小羽一个人无聊地在雪地里滑了几个来回,认识了一个叫Nick的混血小家伙,七八岁的模样却故作老成,板着小脸认真极了。Nick冲过来的时候他正目送苏北和谭磊离开,心里总归是有些不慡的,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让他们单独聊聊。等发现小家伙的时候他下意识让出空地,结果Nick也选择了避让,但无奈的是他们却选择了同一方向。

  被Nick的冲力一下子带到地上,小家伙扑倒在他怀里,脸纠成了一团包子,煞是可爱。刚要开口叮嘱小家伙注意安全,却被抢了先,Nickcao着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责怪他挡在路中间,还傻不拉几的跟他选择同方向避让。

  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京城横惯了的秦二少却被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训了一通,这让秦小羽一下有点缓不过来。看眼前一本正经的小家伙他忽然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这脾气不说还真有点像。

  也许是因为太无聊,也许是第一眼见着这孩子就觉得有缘,秦小羽生平第一次追着一个小孩跑。Nick刚开始很不耐烦,但秦小羽表演了几个花式滑雪后,qíng况立马有所转变。Nick缠着秦小羽教他,这下轮到秦小羽拿乔了,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在他觉得逗他够了本之后,这才教了两招简单的花式。

  小孩子一当认可了某个人时,便会少了警惕和心机。所以秦小羽轻易地得知小家伙爸爸是美国人,妈妈是香港人,他会说英语和粤语,但不会说普通话。他们家住丹佛,来这边度假的。

  玩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Nick的父母,刚想问,便看到三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保镖出现在他们面前,小家伙立刻冷下脸吩咐了几句,黑衣保镖又退到了边上,但却将他们控制在视线范围内。

  秦小羽知道,只要他稍有不慎,对方很有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就拔出枪来,毕竟美国枪支管制并不如国内严,而他们会有千百个理由将他一枪毙命,死无对证。老爷子身边的保镖都是部队出身,他家老头也一直混部队,所以当兵的气息他很容易察觉,凭直觉,这群人应该是雇佣兵出身。

  而刚刚他们的对话他也听了大概,那些人称呼这个小家伙为少爷。秦小羽开始对眼前这个小不点另眼相看了,看来来头不小。不过秦小羽并没有开口问,他不喜欢惹一些未知的麻烦,况且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不过待那群人退到一边后Nick又转头朝秦小羽笑了笑,简单了说了下那些都是他爹地派的保镖,他不喜欢他们跟着,刚刚他就将他们成功甩了,要不是遇到秦小羽,他肯定不会被他们找到。然后还皱着眉无奈地耸耸肩,跟个小大人似的。

  在咖啡屋坐了一上午的苏北陪谭磊回了旅馆,她大概能猜到石头肯定是连夜赶飞机到的旧金山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外婆他们却告诉他她不在,所以他又马不停蹄地追到了太浩湖。看到他眼下暗暗的青色苏北便又是一阵自责,终于鼓起勇气说让他先回旅馆休息一下,反正在这里要呆两三天。

  谭磊和他们住的是同一家旅馆,Bob看到她和他一起出现,似乎有些错愕,但很快朝他们笑笑。苏北知道他或许误会了什么,但已经无关紧要。打算了送谭磊上了楼就下楼,谭磊却拉住她,“不进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吗?”

  苏北本想说晚点再看吧,但实在不忍心再拒绝他的要求了,只好依言进了房。房间视野很好,落地窗帘拉开,站在阳台上便能看到碧清的太浩湖在阳光的照she下泛着点点亮光。山里的空气就是比城市里清新许多,谭磊这间房处在被风面,所以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寒风刺骨。

  尽管这里常年积雪,但太浩湖却从未结冰,苏北想到了天山和天池,和这里一样,都是梦境一样的存在。

  忽然眼前出现一根红绳,下面是块再熟悉不过的金镶玉的羊脂玉如意,她戴了很多年的东西,但她知道,这块并不是。讶异地转过头,却见谭磊微笑着问,“还记得它吗?”

  当然记得。她离开大院那年,他翻箱倒柜找出来那块祖传的玉如意,歪歪扭扭地在玉的背面刻上了“磊”字,威胁她不经过他的同意不许擅自摘下。现在想来,那时的不过九岁的他竟是认真地将它当作定qíng信物送给了她,而她带了那么多年,不过仅仅因为喜欢那块玉罢了。

  后来那场车祸,玉碎人亡。都说玉养人,每块玉都是有灵xing的,而那次车祸通灵宝玉也无法逆天,跟着郁言一起离开了她。在她的颈侧至今还能看到一小道淡淡的疤痕,那是玉如意留给她最后的印记。

  眼前的这块玉应该是新打造的,和之前那块几乎是一模一样,背面依旧是一个“磊”字,却从过去歪扭的幼稚体变成了如今工整的小篆。

  “这是我托奶奶找人按原件重新打磨的,这块玉的润泽不比之前那块差,那块碎了就碎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本来打算等今年毕业回国的时候再给你,可是我怕再不给,就晚了。”谭磊边说边将红绳从苏北脖子上绕了一圈,在后面系上。

  谭磊不再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话了,一瞬间她竟以为回到了小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在大院横行的小霸王,说话总是带着不可一世的语气。苏北僵着脖子任他将玉系好。垂眼看着新挂在胸前的玉石,虽然和以前的一样,但感觉却变了。说人跟人之间靠缘分,其实人和物之间,也靠缘分。你就是你,就算面前有千百万个和你一样的站在我面前,我也知道,那不是你。

  伸手摸了摸,确实不必从前的差,相比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她不说话,谭磊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微笑着。这样的谭磊让她有些无措,忽然意识到,她和谭磊真的再也回不去年少时的亲密无间了,她习惯了他用宠溺的眼神看她,这样她还可以假装这不过是兄妹间的qíng谊。她却习惯不了现在的他用炙热的眼神看她,尽管知道他对她一直有qíng。

  “是的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石头,你也能做到吗?”苏北还是问出口了。

  瞬间,谭磊脸上的笑容退去,看向前方的太浩湖,眼睛一如湖水般沉静,“北北,你真的明白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句话吗?这世上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是浮云。但人不一样,人的缘分可能传承与上辈子,也有可能在下辈子承接,你信三生三世吗?我信,所以我坚持。”

  谭磊的话如一颗炸弹在苏北的心里炸开,整个胸口闷闷的。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信仰,也许在别人眼中有些信仰是卑微的,可笑的,但在那人心里,他的信仰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原来不知何时,他对她的执着竟成了他不可湮灭的信仰。而信仰这个词,对苏北来说,太沉重,太沉重。

  除了沉默,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而谭磊也一直静静地看着湖面,波澜不惊。气氛一下陷入僵局,苏北觉得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这个字是找师傅刻的吗?”终究苏北开口打破沉默,试图转移话题。

  谭磊倚在栏杆上,轻笑着说,“我去唐人街的师傅那学了两天,刻得还好吗?”

  苏北有点惊讶,这刀功看上去挺老练的,看不出只是学了两天刻字的新人刻的。不过谭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点点头,“挺好的。”

  谭磊笑笑,忽的轻叹一口气,“其实我一直挺后悔的,当初你出了那样了事,我却离开了。你们都瞒着我,都瞒着我,如果当时…”

  “他们那样做是对的,就算你立刻回来也无济于事啊,人的命轮都是注定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曾经她也以为那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但现在她相信那是她人生的一道劫,而这世上没有渡不过的劫难,只有不愿渡过的劫难。

  谭磊摇头,“他们不是我,又怎么知道对我来说孰对孰错?不上麻省又能怎么样,清华照样人才济济。可是上了麻省,我却失去了陪在你身边的资格。有时真觉得老天爷不带这么作弄人的,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半路杀出个郁言,我只好眼睁睁看着长大的傻妞和别人好,我那时想,你开心就好,我退了,但我告诉自己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边。我不去清华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们在我面前幸福的样子,我懦弱了,所以我逃了。可是我刚逃了,你却不幸福了,可他们所有人都瞒着我,你也瞒着我,什么也不告诉我。可你们都错了,有时候真的挺恨你们,但事qíng已经变成那样了。他们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你的幸福重要,北北,你真的不知道吗?”

  苏北眼前早已模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玉如意上,晶莹剔透。那段难熬的日子她从不愿回首,记忆中是那样不堪。季建国和杨思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她却同行尸走ròu一般,每天瞎胡闹,跟着形色不同的人混迹在各种不良场所。荒废了学业,同学们也疏离,本来就没什么朋友的她更显形单影只。

  那时候她觉得没人懂她的世界,她自己也不懂。她也想过给石头打电话,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一想到谭妈妈的话,她又退缩了。是啊,石头那么疼她,如果知道她不开心了,肯定会回来,回来就耽搁了学业,国外竞争那么qiáng烈,她怎么能自私地跟石头说这些呢。她只是太需要倾诉了,有时抱着电话也不知道要打给谁,最后抱着抱着就哭了。

  每次石头打电话过来她都只是听着,捂着嘴,就怕自己控制不住倾诉的yù望。石头在电话里怪她都不主动打电话给他,她就特想哭,觉得特委屈。谭磊是谭家的希望,她不能自私地霸占。每次石头给她电话,她想到谭妈妈冷着脸对她说:你自己已经毁了,算我求你,别把我儿子也毁了。可是这话她却永远不能对石头说。

  从旅馆里跑出来,苏北开始狂奔,漫无目的的。跑累了就走,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后来途中搭了一辆便车,去了太浩湖南岸。太浩湖位于加州中西部与内华达州jiāo界处,州界线穿湖而过。加州州法是禁止赌博的,湖的另一端的内华达州却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赌城——拉斯维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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