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凯终于是露出一丝笑容,上前一步,走到坐在chuáng边的叶初晓面前,拿出一粒药丸递给她:“吃掉!”见她面露惶恐,又加了一句,“放心,这不是毒品也不是要命的毒药,只是让你在上飞机之前的这段时间,能够让我省心点。”
叶初晓心下明了,从善如流地将药丸吞进了口中。
药效大约半分钟后开始发作,叶初晓只觉得意识逐渐模糊,如何努力集中jīng神,都控制不住意识的涣散,身体更是软绵绵,像是踩在棉花上,完全不由自主。
她模模糊糊听到覃凯轻轻笑了两声,感觉到身体离开原本的位置,被他打横抱起来。
电梯的灯光,地下停车场的黑暗,车内狭小的密闭空间。这是叶初晓仅有的意识。
等到神思稍稍恢复,窗外黑暗一片,只有呼啸而过的夜车。
她推测大约是在高速路上。
叶初晓费力转头看了眼覃凯,只见他神色沉沉,又似乎有点烦躁不耐。正觉奇怪,忽然看到后视镜中,一辆熟悉的摩托车。
本来浑浑噩噩的脑袋,顿时一个激灵。叶初晓用尽全身力气转过身看向后面。
真的是驰骏!
她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一股恐惧蔓延上来。
覃凯觉察到她的动作,嗤笑一声:“你这个男朋友有两下子,竟然能找到我们,还跟了上来。不过他要找死,我也没办法。”
他说完,嘴角噙笑,脚下油门猛地一踩,超过前面几辆车。不想,驰骏摩托车只消失片刻,又飞快窜上来,这回直接与覃凯的车子并排而行,就在驾驶座一旁的窗外。
叶初晓看不清头盔下驰骏的表qíng,只见他脑袋微微朝车内歪着,想必是在看她。
“驰骏——驰骏——”她努力朝外大叫,虽然他知道他听不见。
覃凯被她叫的有点烦躁,猛地空出一只手一耳光扇过来:“闭嘴!”
车内发生的qíng况,让外面的驰骏身形一顿,他忽然单手掏出一支枪对上车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让叶初晓睁大了眼睛,也让覃凯惊愕万分。
但是驰骏只指了指里面,便移了下去,只朝车子的轮胎开了一枪。
轮胎被击中后,发出一声钝响,车子猛地一颤。
覃凯努力打住方向盘,却猛地露出狰狞模样,用力将方向盘一转,那车子便朝旁边的驰骏撞去。
叶初晓见状大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当车子快要撞到驰骏时,她凑上前,猛得将方向盘掰过来。
在和覃凯的争抢间,车子彻底失控,朝前方一辆大型挂车撞去。
也许是求生意识qiáng烈,忽然爆发的力量,让叶初晓成功将方向盘打了过来。车子撞向挂车时,大部分受力面积,是在驾驶座那方。
但是qiáng烈的撞击,以及安全气囊弹出来的冲击力,还是让叶初晓彻底昏了过去。
叶初晓醒来时,满眼都是晃眼的白色。她没有看到驰骏,只看到医生和警察。
她受伤不算严重,只微微有些脑震dàng,但影响不大。
这是医生给她的说法,也许算是一个好消息。
但随后做笔录的警察,带给她的消息,却足以让她震惊万分。
覃凯在车祸中身亡,驰骏则因为涉嫌危险驾驶和非法持有枪支被逮捕。
也许唯一让她安慰的是,警方虽然还未完全掌握覃凯的犯罪证据,但他绑架叶初晓系事实,即使只是qíng感纠纷,前去救人的驰骏也不至于再涉嫌一宗故意杀人罪。
况且覃凯的死,只是单纯因为车祸。
叶初晓再见到驰骏是在法院的审判庭。
她作为案件的证人,而他作为等待审判的嫌犯。
当叶初晓出庭作证时,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坐在犯人席的驰骏。
他剪短了头发,清瘦不少,神色依旧冷峻,更添了一份成熟。
这样的驰骏,让叶初晓觉得有些陌生,所以她满心期望他能抬头看她,希望通过他的眼睛,让她安心笃定。
然而驰骏一次都没有抬头。
这场审判像是走形式一般,很快结束。驰骏被判入狱两年半,并当庭表示不上诉。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
“叶初晓,你烦不烦,骏哥说了不见你,也不要你给他带东西。”
张威正准备去江城第二监狱探望驰骏时,从酒吧出来,就遇到抱着一堆物品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的叶初晓。
他对这扫把星女人如今真是彻底烦透了,要不是因为驰骏,他估计都要突破不打女人这条底线,偏偏这女人还烦得厉害。连着两次他去探监,必然会遇到她。
知道驰骏不见她,叶初晓也不气馁,仍旧让张威替自己捎点东西带一封信。
这时已经到了隔年chūn天,离那件事发生已经半年。
叶初晓将两套叠得整整齐齐装在袋子里的衣服,塞在张威手中:“现在天气开始转暖了,我给驰骏买了两身单衣,你就帮我带去吧。”
张威看了看袋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拎着的东西,全是些吃的。到底是女人比较细心点,他有点不甘不愿地将那袋子接过来,不耐烦道:“最后一次了,我都说过骏哥不要你的东西,你真是害他害够了!”
叶初晓脸色讪讪,却并未被他喝退,又递了封信在他手里:“这个你也jiāo给驰骏,你告诉他我会等他的。”
张威再也受不了了,拿过信胡乱塞在衣服袋子中后,一把将她推开:“你有完没完?!等骏哥出来他就是有前科的人,你一个名牌大学生还能瞧得上他?我求你别再祸害他了行吗?他现在不见你就是表面了意思,你就当放他一条生路。”
说完一面骂一面招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叶初晓看着那离开的出租车,心中不由得沮丧难过。
来到看守所时,张威脸色还是有点不好。待驰骏走出来,隔着铁窗坐在他对面,他才稍稍缓和一点。
驰骏入狱几个月,瘦了不少,短短的板寸,显得他清俊的脸,比往常更为冷厉。
张威看到他脸上的几道新伤,开口便问:“骏哥,你是不是在里面被人欺负了?”
驰骏轻笑一声:“里面都是那样,你放心,我不会吃亏。”
驰骏打架如何张威比谁都清楚,但毕竟这是在监狱,畏手畏脚怕是放不开,一旦真打开,又怕影响刑期。
见他一脸担忧,驰骏又笑了笑安抚:“我真没事!两年多很快过去的。”
张威撇撇嘴:“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警察检查完后会jiāo给你。”顿了顿又道,“还有叶初晓给你带了两套衣服。我已经告诉她你不要他的东西,可她非要塞给我,我就顺便给你带了过来。”
驰骏本来淡笑着的脸,似是微微愣住,片刻之后,又讥诮似的笑了笑:“她还不死心?”
张威点头:“她说她会等你出来。”
驰骏沉默片刻,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没关系,时间长了,她自然会死心。”
张威看了看他,试探问:“骏哥,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
驰骏眼睛微微眯起,略带着空dòng,片刻之后回道:“当初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和她在一起的,毕竟我们要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即使能牵手走一段,可总会走到分开的岔路口。”他顿了顿,“这是我活了二十几年,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张威看着他悲戚的神色,眼眶也红了红:“都怪那个女人!”
驰骏却摇摇头:“要怪也是怪我自己,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张威沉默地看了看他,终于无言。
驰骏所住的监狱十人一间,都不是重刑犯,但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他刚刚从看守所转过来一个多月,还算是新人。新人免不了都要经过被老鸟欺负这一必经阶段。
驰骏从小到大只有欺负人的份,哪里被人欺负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并不想惹事,进来之后,便一直沉默寡言,不跟这里面的人拉帮结派,被人挑衅也是忍了下来。
其他人见他一个闷葫芦,又身材高大面目冷峻,挑衅几次没有反应,也就觉得无趣,索xing不再理他。
屋子里除了驰骏,分了两派。
一帮是以一个叫张武的家伙为首,那个人称五哥的彪悍男,三十来岁,大约是道上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头头,整日在牢房横行霸道,收了好几个小弟。
剩下一伙的头头,是一个林任的年轻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长得倒是很标志,即使是穿着囚服,也有点养尊处优公子哥的气质,但脾气和张武半斤八两,都很嚣张冲动,想来是位因这脾气犯事了的纨绔子弟。几个有眼色的犯人,因为他有钱,选择了以他马首是瞻。
总之,这房间里,除了驰骏,一分为二,泾渭分明。
一天的牢狱生活结束,进入就寝前的时间。
驰骏半躺在chuáng上,摸了摸今日送来的衣服。其实在监狱里整日穿囚服,根本就用不着,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放在枕头边看了半响。
又拿出那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转入监狱第二个月,这是他收到的叶初晓写给自己的第二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说一些她在学校的生活,又叮嘱他在监狱好好照顾自己。最后一句话还是跟上一封一样。
简单的四个字:我会等你!
驰骏叹气的空当,屋子里已经开始不平静起来。
张武和林任两伙人,不知为何事,又开始发生争执。
起初还只是几句口角,但这些冲动蛮横的囚犯,很快就转为了打斗。
张武那边有五个人,林任只有四个,加上张武本身一人便抵得了两个。林任几人很快就只有招架没有还手的份。
林任被张武踩在脚下,还不甘心,愤怒大骂:“姓张的,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信不信等我出去,整死你全家?”
“他妈的,有钱了不起,老子平生最讨厌就是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有钱人,老子没爹没妈没媳妇,还怕你搞我全家?老子先在这里搞死你!”
张武呸了一口,将林任从地上掀起来,作势一脚就要朝他的命根子踏去。
蛟龙困浅滩,饶是在外头呼风唤雨的林任,这时也是怕了,躲避不及,大声呼救。可旁边他的几个跟班,此时被打得自顾不暇,哪里有本事救他。
就在张武的那只脚与林任的□只隔了半寸距离时,他壮硕的身体,忽然被人踹开。
“小子找死?!”张武反应过来,看着将自己踹开,一脸冷厉的驰骏,怒不可遏,放开林任,拳头便朝他招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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