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gān嘛!再掰了?”
“过去我唱得不好!”
“不好你就要掰了它?你这算什么脾气!”
“就是这样!快给我!我的东西!你管不着!”
程凤台高高地举着唱片,一手按着商细蕊,商细蕊趴在他身上扭屁股扭腰的要去够,把他邪火都扭出来了。他们一个要毁掉自己过去不令人满意的历史,一个要护着心爱之人不为他所知的历史,却都忘记了这些都是范涟的收藏,他们作为客人,实在没有资格擅自争夺主人的收藏品。
商细蕊这把力气认真闹腾起来,程凤台一个少爷家的从来不是对手,就觉得他跟个年轻力壮的雄豹子似的,紧绷的筋ròu,jīng瘦矫健地伏在身上踢腾着翻滚着,快把肠子都给踹断了,肋条骨也压得生疼。
程凤台憋得咳嗽两声,狠狠拍他屁股道:“他妈的,再闹我就gān死你!”
商细蕊鼻尖对着他鼻尖,堪堪怒目:“来呀!gān呀!”
程凤台被这利刀子眼神一盯,心里边也迅速蹿起一把邪火,嘴上反而放软了声音,贴他耳边道:“那让我听听,让我听听商老板过去唱戏的声音。”
商细蕊将信将疑:“听完就给我?”
程凤台保证:“一定给你。快起来吧!把你二爷压扁了都!”
商细蕊翻身从他身上爬起来,大喇喇在贵妃榻上坐好,拍拍这张长榻,闲闲道:“外国人的这种椅子真舒服,比沙发和席梦思还舒服。”
程凤台道:“这里面没有弹簧,就是海绵。舒服吧?舒服给你买一张。”手中珍而重之地把商细蕊的唱片放上,再去倒了两杯红酒,递一杯给商细蕊。商细蕊一仰头就gān了,咂咂嘴:“酸的,和驴尿一样。”
程凤台皱眉笑道:“你就知道驴尿是酸的?就是驴尿也不是你这个喝法!”又给他斟上一口,紧挨着他坐下。
唱片机里慢呀呀飘出些唱词,一听就能听出来这是商细蕊的声腔,嗓音水嫩嫩的,比现在更要脆亮一些,音气却不如现在绵长轻巧。程凤台品着酒,听着戏,神色陶醉,分外有一种追溯时光的感慨。他错过的这一段美丽岁月,如今只能用耳朵领略一二了。商细蕊跟着哼哼戏腔,猴儿一样横过来竖过去,在贵妃椅上翻腾,最终脱掉鞋子把脚搁在程凤台大腿上,以一种醉酒的姿态枕着扶手仰天半躺,嘴里跟着哼哼戏,心里不带什么感触,只是非常悠然。忽然就觉得屁股后面硌着什么,撅屁股伸手往贵妃椅的fèng隙里掏啊掏,掏出来一只拨làng鼓和一团小婴儿的袜子,他丢掉小袜子,跟着戏里的节奏就开始摇拨làng鼓。
程凤台打一下他脚底心:“你就不能消停点!”
唱片机里的商细蕊处在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已经红透了平阳方圆百里,搁在偌大的中国却算不得什么。商jú贞为了栽培他,带着戏班子到天津武汉广州几个地走了一趟xué,才算真正把商细蕊水云楼闯出一番名号来了。最后走xué走到上海,唱片公司的经理慧眼识珠请他录了四张唱片,有他个人的,有与人合辑的,每张发行不过三四百的样子。等到商细蕊名气响遍九州,唱功也入了化境,正该是认认真真灌两张唱片的时候,他却已经不愿意把声音装在小圆盘子里了。
“那么,商老板为什么不肯再录唱片了呢?”程凤台一手伸进了商细蕊的裤管里揉他小腿,揉得商细蕊直踹他肚子:“你不把好戏录下来,多可惜啊!比如前阵子俞青在,黎伯还没病,好好录两出你们拿手的给票友一个念想。”
商细蕊为什么不愿意录唱片,这又是另一个小掌故了。商细蕊与义父商jú贞同一个脾xing,皆是喜好夸耀。最初灌录唱片,被公司经理千捧万捧,他也是得意非常,觉着很荣耀。后来父死姐嫁人,商细蕊带戏班入北平,拜在宁九郎门下,对宁九郎真心佩服得紧。某日路过一条小胡同,一户人家半敞着大门,女子浓妆艳抹,发鬓斜cha一朵大红绒花,衣襟松开着一粒扣子,靠在门框上像在同小贩讲价钱,门里是几个男人喝酒划拳的声响。这一看就是一名暗娼。商细蕊待要快步走过他们,就听见那女子道:两个大钱,不能再多了!就要宁九郎的《碧玉簪》、《桑园会》来听听,少唱一段就砸了你的戏匣子!
小贩将将就就,背着那只硕大的唱片机随女子进了屋,不一会儿寻欢作乐的声音里夹进了宁九郎的袅袅戏音。商细蕊立在外面,听在耳中只觉万蚁啮骨,就想踢开门冲进去打一架,把那只唱片机砸到稀巴烂。从此以后就很抗拒录唱片这件事了。宁九郎后来知道这个缘由,笑道我们在台上唱戏,下面坐的什么人都有,为什么暗门子里放我的唱片你就不乐意了呢?商细蕊很难把这个问题说得清楚,他就是觉得如果是专程来听戏,台下坐着枪毙犯他都愿意唱;但是掇过一张唱片随时随地取个乐,听的人嘴里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心里想着不三不四的事qíng,耳朵里听个戏,就为了热闹热闹,商细蕊可不愿意。那就好像把他心里很要紧的东西给rǔ没了。
宁九郎听说以后,笑话他年纪轻轻,倒是和侯玉魁那个老梗头想到一块儿去了。侯玉魁也正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一生仅仅录了两张唱片。而那个时候,商细蕊还不认识侯玉魁。
唱片机里的商细蕊在唱:
——被纠缠陡想起婚时qíng景,算当初曾经得几晌温存。我不免去安排罗衾秀枕,莫负他好chūn宵一刻千金。原来是不耐烦已经睡困,待我来再与你重订鸳盟。
唱得真是一字三叹,旖旎煞人。
程凤台放下酒杯子,凑到商细蕊面前对他不怀好意地笑。商细蕊可明白这个笑的意思,程凤台的笑容,在他眼里一律视为yín笑,举起拨làng鼓,挡着程凤台的脸摇了两下:“你看,好玩儿吧?”
程凤台一把夺过拨làng鼓,远远抛开,动手去解商细蕊长衫的扣子:“那个不好玩,这个好玩。”说着一腿跪在榻上,整个人伏在他身上,专心致志笨手笨脚地解那一粒葡萄扣。这一件长衫是新上身的,扣子特别地涩,商细蕊心照不宣,非常配合地仰起脖子使他更容易下手,嘴中却嘲笑道:“哈哈!这是在你小舅子家!你这臭不要脸的大yín棍!”
程凤台解开一粒扣子却不动了,商细蕊以为这个yín棍经他一句斥责,是要改邪归正了,正要坐起来说话,被程凤台牢牢按在榻上:“不要动,让我看一会儿。”一面以痴迷的神qíng凝视了商细蕊一会儿,从下巴到脖子,从脖子到衣襟间细狭的一段锁骨,赞叹道:“我从商老板身上发觉到,长衫解开一粒扣子,露出一段脖颈,严肃中带着诱惑,特别勾引人。女人的旗袍虽然也是这个款式,但是学不来这个味道。”
商细蕊捂住脖子:“你让范涟也穿上长衫,天天解扣子给你看好啦!”
程凤台恶心得都不敢想这幅画面。接着gān正事,掰了两下商细蕊的手,他捂得死紧,说什么也不肯露出脖子了。这个戏子就是这样子,要说放得开,那是很够放dàng的,比方现在,在人家家里作客作到一半想要荒唐一下,他也不会推拒。有时夸他哪里好看,他还恨不能揽面镜子来照一照自己。但同样一件事qíng,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地害羞起来,卯足了劲不服yín威。程凤台至今也没能摸透这个规律,努力几次未果,笑道:“好,你捂着啊,千万不能撒手,说什么也不能撒手。”
商细蕊看着程凤台认真地点点头,眼睛里很天真。程凤台被他这么看一眼,浑身发痒,下头就要涨得炸了,把商细蕊的裤子褪到膝盖,自己只解了裤头。因为没有润滑,进行得十分艰难,一点一点湿润,一点一点研磨,弄得满头大汗。最后索xing替商细蕊先泻了一次,拿他自个儿的jīng水抹得他满屁股都是,才顺利得进去了。
程凤台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亲了亲商细蕊的小腿。商细蕊出jīng之后神魂飘dàng,贵妃椅又是非常狭小的,程凤台身体热烘烘地直把他往软椅子里挤。他耳中听着唱片机里几年前的自己在唱着戏,而此时此刻的自己正被男人压着在gān那种事,再怎样yíndàng的人,心里也要产生很怪异的感觉了,简直神魂颠倒。手脚发软地推了程凤台两下,深深松出一口气。随后发现,他还是喜欢被程凤台压制住的这种bī仄的感觉。
程凤台急促地笑道:“商老板,快捂着脖子!好脖子都被我看去了!”
商细蕊被弄得稀里糊涂正在神游,听见要他捂住,他就马上紧紧捂住,那姿势像是在扼着自己的脖子,又傻又可笑。程凤台大笑两声,慢慢动起来。二人上半身衣着整肃,下边大开大敞着,商细蕊伴着他自己的戏,高高低低地哼哼开来。程凤台对此没什么别样感受,只觉得相当助兴,另有一番滋味,故而有意地使劲捣弄他,使他抑不住地出声。
一张唱片播完,午时过半,该开饭了。范涟知道这俩人一旦搅在一起那是如胶似漆,一般遣一个佣人去喊一声是请不动他们的,何况这对商细蕊也显得不够敬意。寿星佬儿撇下客人,亲自前去传膳,站到门口就听出点异样动静了,神使鬼差扭开了门把手,抬眼往里一张望,程凤台和商细蕊可真真如胶似漆着——俩人的屁股还连在一起呢!
商细蕊惊呼:“哎哟!”
程凤台怒叱:“关门!”
范涟今天和商细蕊多说了两句话,也被传染了些许傻气,门一关,把自己也关在屋里面了。再想要出去,门外走廊里恰好来了两位女士,在那抱怨天气热,大厅里没有穿堂风。她们这一待,只顾着说话,一时半刻也不像要走的样子。范涟要是出去,她们只要一回头,很容易就被瞧见屋子里的qíng景。
程凤台骂道:“瞎了狗眼了!不看看门把手你就进来!”
范涟臊极了,回嘴道:“你他妈gān戏子gān到我家里来!你还是不是人啊?”他是正经的大学生大少爷,轻易不吐脏话的,可见气得不轻,上前两步,压低了嗓音怒骂程凤台:“还说你俩不是只有chuáng上那档子事儿!你俩还真不是!都不跟chuáng上弄了!我是瞎了狗眼!瞎了狗眼我才信你说的那套!”
程凤台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时候找架吵的,类似的qíng况在舞女小姐那里他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这回就特别见不得了?正要骂回去,商细蕊浑身发颤面色绯红指着范涟:“你!转过去!”
范涟一怔,立刻背转过身站好。他也是火气上头了,竟然只顾着骂他姐夫,忽略了这位戏子大爷。不过乍然一看,戏子大爷被搞得湿淋淋晕陶陶缩成一团,还以为背过气去了,原来这么有jī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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