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奢华美丽而显得不切实际。
十几米长的金色流苏型吊灯从圆弧形的高空顶楼层层垂落下来,悬浮得宝塔一般,映照着会场中心,它的周围还有无数白色的小灯,做成简洁的花朵形状,围拱着流苏吊灯,众星捧月。
高高的纯白色天花板四周镶嵌着欧洲宫廷惯用的婉约花边,上面则绘满了了形态优美的藤蔓,以各种姿态,伸向一个共同的方向,就是流苏灯的正中心。
对于上流社会来说,在议事园这样的地方举办宴会才真正是上流的宴会,即使一场宴会下来价格昂贵,也依旧排满租期。
苏暖挽着瞿弈铭的手臂出现在会场门口,开门声响起的同时,整个宴会都停下来看向门口,仿佛都不想错过任何重大的好戏。
苏暖冷淡地感应着满场的视线,瞿弈铭也淡淡的,只对那些视线点了下头,便不再注意,带着苏暖穿行在会场之中。
瞿弈铭亲自参加瞿家千金宴会的机会少之又少,然而每当有这样的时刻,总会引来最多的视线和最多的猜测。
而这次的猜测,无疑是站在瞿弈铭身边的年轻女孩,那些贵族端着酒杯,开始窃窃私语,或是将好奇的目光克制地投向苏暖。
瞿懿宁是瞿家的掌上明珠,即使身体羸弱,却依然享受了公主的待遇,无论是在瞿家还是公共场合。
然而今天,在宁儿公主的生日宴上,本该是主角的瞿懿宁却被搁置在一边,一个完全和上流社会绝缘的女孩,成为了被瞿弈铭特别对待的那一个。
这无疑会遭到羡慕或是嫉妒,她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时候的她忽然想问一下自己,是你自己还是别人,安排了你这样的状况?
苏暖想不出答案,她只是任人宰割地走着,以前没想过,有一天会接受这么多目光的觐见,当她还处在这样一个年纪。
她嘲弄着自己,也因而笑成了一朵花。
静寂地站在瞿弈铭身边,听着那些赞美的话语,唇角噙着一抹似真似假的笑,宁儿公主还没出场,她想,等宁儿出来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冲突?
会场上来来往往的男女,仿佛T台上走秀的模特,衣着光鲜,神qíng盎然,举手投足间,处处风雅高贵,无懈可击。
与瞿家有些私jiāo,或是说与瞿懿宁有些私jiāo的少爷小姐们,今晚都聚集在了这里,恐怕都是从京城赶过来的。
苏暖的视线粗略地扫过,那是些xing格迥异,但都神qíng高贵的孩子,大都二十几岁,很年轻却无法令人忽视他们。
和她晦涩沉重的童年相比,苏暖第一次知道,生日是应该这样过的。
应该由慈爱的父亲和美丽的妈妈,应该有和蔼的叔伯长辈,应该由许多高贵优雅的朋友,还应该有许许多多的礼物。
嘘寒问暖,觥筹jiāo错之后,她的脚开始发疼,高跟鞋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对她这种缺乏平衡感的家伙来说,看上去虽然美,却时刻吞噬着脚上的力量。
“你应该要学会习惯这种场合,以后还会有很多。”
瞿弈铭轻拍着她的手背,低声安慰,苏暖抿唇笑笑,也压低声线回答:
“我会的,您放心,参谋长。”
“叫爸爸。”
苏暖蓦地睁大眼,抬头望向这个威严的中年男人,却只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爸爸……这个字眼多么熟悉,但她却要用在一个和她没有关系的人身上吗?
在苏暖还在挣扎犹豫之际,瞿弈铭在会场遇到了年轻时的老战友,便想相携去休息室叙旧,当瞿弈铭放开她的手,她得以解脱地松了口气。
瞿弈铭离开之前,望着她微微一笑,目光充满了父爱,而站在瞿弈铭身边的战友,则开口称赞:
“弈铭,你的女儿,长得像极嫂子!”
老战友口中的嫂子自然指的是聂晓颖,瞿弈铭只是呵呵笑着,似乎很受用这样的赞美,拍拍战友的肩膀,便暂时离场。
这是苏暖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和聂晓颖长得像的话语,即便她心里清楚,却从未像这样被点破过。
然而现在,有一个长辈说,她像极聂晓颖。
她似乎终于不得不把自己与聂晓颖三个字联系在一起,虽然并非出于qíng愿。
而对于那人将她误认为瞿弈铭的亲生女儿,苏暖只是笑着,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她和瞿弈铭长得一点也不像,为什么会有这种误会?
难道仅仅是因为聂晓颖是瞿弈铭的妻子,而她有一双和聂晓颖如出一辙的眼睛吗?
多么可笑的误会,也许并不美丽,但她觉得这个误会如果聂晓颖听到,她又会怎么样的表qíng?
面对打招呼的人,苏暖委婉地微笑,她刻意装作看不懂那些男人眼里的内容,随意地处理着那些搭讪。
她的目光四处转悠,看到角落里有一张看上去很舒服的椅子,她淡淡地笑着,提起裙子慢慢地向那张椅子靠近。
坐下来的感觉真的很舒服,苏暖闭上眼睛,等待着脚上的那阵酸疼过去。
空灵的意识里突然she入两道灼热的目光,苏暖豁然睁开眼,便看到泰伦斯站在不远处,发现她睁开眼,他笑笑,从侍者手里端起两杯酒,然后走上前来。
“没想到你竟然是瞿家的二小姐。”
泰伦斯将一杯酒递给苏暖,然后用自己的酒杯碰碰苏暖的,随意地倚靠在苏暖旁边的墙壁上,轻啜了口红酒,望着苏暖笑吟吟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也不高兴成为瞿家的千金?”
苏暖并没有像跟其他人打招呼时那样,碰了下酒杯没小饮一口,而是拿在手里摇晃着,观察着杯内红色液体的流淌:
“不过是冒牌公主罢了,并不值得庆幸。”
泰伦斯听完苏暖的玩笑的自嘲,脸上的笑容有些收敛,目光怜惜地盯着她的发顶,看到她俯身揉着她的小腿,这不是什么优雅的动作。
“Ansel今晚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就在隔壁的宴会厅。”
“哦,我知道了。”
苏暖浅浅地笑着,她没有过于激动的心qíng,泰伦斯觉得自己捉摸不透这个看似像一潭湖水般清澈的女孩,当然,上帝也没给他过多的时间进行探索。
宴会厅大门口,突然一阵拥挤的躁动,苏暖循着那些身影看去,便望见众星拱月中的那一片洁白的裙裾,然后她回头看向泰伦斯,淡淡地笑起来:
“真正的公主来了。”
泰伦斯配合地笑了笑,却没有像那些宾客走过去,和公主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地喝着酒,对这位瞿家的掌上明珠没有多大的兴趣。
苏暖喝了一小口手里的酒,她的视线停留在门口,迎接着宁儿的到来,宁儿穿着雪色的公主裙,异常地纤柔美丽,却又端庄高贵。
一头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只jīng致的发夹别在发侧,无论是男女,都忍不住被她的气质多吸引,没有人会不喜欢那纯洁无暇的雪。
里斯特寸步不离地守着,望着宁儿的视线温柔而克制。
宁儿微笑地跟她的朋友致意,她的笑,像一江chūn水,沁人心脾,当她稍稍扬起手,手腕上的洁白蕾丝带在空气里招摇。
苏暖注意到那些高gān和富家子弟,他们向宁儿公主问候,有礼地jiāo谈,克制地微笑,品尝着上等的红酒,用一些节约而有趣的方式jiāo谈。
苏暖已经从一开始的宴会焦点沦落为被忘记的那一点,然而,她并不因此而丧气,相反她乐于见到这样的场面。
即便曾经是市委书记的千金,她却极少参加这种应酬型宴会,所以当她此刻真的身处这样规模庞大的宴会上,她觉得自己连滥竽充数的档次都够不上。
于是,只好坐在角落静静地欣赏着,她的嘴角带着笑,是舒畅的笑,她不喜欢làng费jīng力去应付一些她不喜欢的人。
百无聊赖地环顾着会场,她却未看到聂晓颖的身影,她绝对不认为,这位伟大的母亲会放任宁儿一个人应付这样大的场面。
可是事实上,聂晓颖真的没出现,苏暖想,她可能有事耽搁了,但愿她一直耽搁到宴会结束,那样她至少还能维持着现在的好心qíng。
“要不要去外面透透气?”
泰伦斯突然开口提出建议,他的手握了握酒杯,苏暖扭转过头,看见他专注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奇怪,难道她对这里的厌烦都表现在脸上了吗?
苏暖的眼珠转了一圈,她将酒杯放到旁边的餐桌上,站起身,刚想说一句“好啊”,那一边却忽然响起宁儿温柔似水的声音:
“姐姐,谢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宁儿的话音未落,苏暖再一次地成为了宴会焦点,当那些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苏暖却未尴尬地不安,只是重新端起酒杯冲宁儿扬扬:
“生日快乐。”
很平淡简单的祝贺,没有昂贵的礼物,也没有真挚的笑容,苏暖的四个字更像是脱口而出的随意,她的眼角瞟见那些诧异的注视。
“谢谢姐姐。”
宁儿却露出开心的笑,她温润的眸子转向苏暖的身后,她望着泰伦斯,露出颊边的梨涡:
“泰伦斯,你能来参加我的宴会我很高兴。”
泰伦斯的唇角弯了一个大方的笑,他也像苏暖那般,举了下酒杯,然后喝光了他的那杯酒,对宁儿道:
“生日快乐。”
宴会上其他的年轻宾客面面相觑,难道今年流行的生日礼物就是四个字的祝贺?
宁儿笑盈盈地点头,轻柔的眸光投在苏暖和泰伦斯身上:
“泰伦斯,麻烦你在今晚的宴会上照顾好我的姐姐,她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宁儿公主非常重要的人。
这句话成功地在所有人心里敲响钟声,和刚才瞿弈铭对待苏暖的亲切一联系,更加确信苏暖便是瞿家新进的小姐,看向苏暖的眼神也更加复杂深味。
一直安静守在宁儿身边的里斯特,则是目光冷冷地看着苏暖,也掠过泰伦斯笑容可掬的俊脸,他没想到泰伦斯竟会站在苏暖那一边。
“看来是逃不掉了。”
泰伦斯轻声和苏暖搭话,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qíng,向每一个走过他身边的人点头致意。
“那就好好呆着吧。”
苏暖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向那些试图和她搭讪的人极为礼貌地微笑,却不曾有起身应酬的意思,那些人只好拿着酒杯讪讪地离开。
“小舅妈!”
惊异的一声试探的呼唤,苏暖对这个称呼有种本能的激dàng,她偏转过头,就看见穿着一袭露背晚霞色礼服的龙鸢,正眨着长长的睫毛欣喜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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