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钱晨竟然害怕了,她很害怕会看到妈妈,很害怕会看到她的病容。
“医生,伤者没事了吧。”纪风跑上前问。
钱晨坐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医生和纪风,头一阵眩晕。
“病人的伤很重,危险期还没有过,我们会送她到回护病房,如果她
能醒过来,那就说明没事了。”医生摘下口罩对纪风说。
“谢谢医生。”
目送医生离开,钱晨失神地跟在护士身后,看着他们把妈妈推进加护病房,然后给她在身上cha了很多管子。
她的脸是那么苍白,浑身上下都缠着难看的绷带,她是那么爱美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丑陋?
“妈,你快起来吧,你看你现在这么丑,再不起来我就要让爸爸给我找后妈了啊。”
“就是,你这么丑,我都嫌弃你了。”
“爸—”钱晨回头,看到爸爸在纪风的搀扶下已经走了过来。
他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的那个人,老泪纵横,“住在我们楼上的张姐人不错,而且人也漂亮,可以考虑一下。你快点醒过来,不然我就真的去了啊。什么,你说我不敢?这次我还真的就敢了,不要以为我老钱这一辈子都会被你欺负,告诉你,我老钱也是有骨气的。”
听到爸爸的话,钱晨忍不住趴在纪风的肩头低声哭泣。纪风轻轻搂着她,这一个下午,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痛。
这一晚,钱晨一直在加护病房坐到了天亮,纪风也陪着她等到了天亮。
而这一晚,司徒遥一点消息都没有,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谁都打不通。
钱晨的脑子乱也一团浆糊,每每看到纪风找借口溜出去给司徒遥打电话,然后失望地回来,她的心就更加绝望。每一次,纪风都会安慰她说,司徒遥在忙。
是啊,在忙,纪风可能不知道,以前不管司徒遥有多忙,每天晚上都会对她说一句“媳妇晚安”,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变过。
习惯是件很奇怪的事qíng,一旦习惯了某件事qíng,就没有办法不去做。这个晚上,司徒遥忘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做的事qíng比自己还重要呢?
“钱晨,你不要胡思乱想。”纪风安慰说。
“我很好,一直很好。”她真的很好,十分好。
这注定是一个很漫长的夜晚,钱晨坐在医院加扩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心里想了很多很多的事qíng。偶尔,她会掏出手机看下时间,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想要看自己有没有错过司徒遥的电话,或者是短信。
她苦笑,自己还是对他存着一丝丝希望的吧。
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医院的走廊走着形形色色的人,有医生护士,也有来看病的病人。她观察着每一个来医院看病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哀伤,其实谁都不怎么好过。
天亮之后纪风就去给钱晨还有钱爸爸买早餐,他出门后不久,钱晨接到了向亮的电话。
“喂,亮亮。”一夜没睡,她的声音里满是沙哑和疲惫,她想,她现在的形象也一定是糟糕得要死。
“晨晨,你在哪儿呢,怎么听起来像是生病了?”向亮问。
“我没事,你大清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qíng吗?”钱晨之所以不给向亮打电话说妈妈的事qíng同,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一样难过。自从发生了某些事qíng,她已经不确定向亮是不是愿意和自己分担这些苦痛了。
“那你快来富华酒店,我在酒店大厅等你,快来!”向亮的声音急促,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qíng似的。
钱晨怕她有什么意外,决定赶过去看一下。“爸,亮亮有事找我,我先去看一下,你要是累了就马上回房间休息知道吗?”
钱爸爸虚弱地点点头。
因为放心不下向亮,钱晨连洗脸都没顾上,直接出了医院。在走到门的时候碰到纪风,纪风见她行色匆匆,问清楚原因之后,他二话不说就带着钱晨去了医院的停车场,准备开车送钱晨过去。现在是上班高峰期,根本打不到车,钱晨也没有拒绝。
富华酒店是这个城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纪风开车一路狂奔把着急的钱晨送了过去,在他去停车场停车的时候,钱晨一个人走了进去,而向亮此刻正坐在大厅里着急地等着钱晨。
见到钱晨,向亮迎了上来,脸色有些苍白:“你终于来了。”
“发生什么事qíng了吗?”钱晨看到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
一晚上的等待已经让她心里憔悴,现在她必须要打起jīng神看着向亮,生怕她有什么意外。
“你跟我来。”向亮拉着钱晨二话不说的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gān什么?”钱晨问。
向亮也不回答,拉着她走进电梯,直接按了18楼。
电梯局促的空间有些压抑,钱晨觉得有些头晕,她靠在电梯壁上看着向亮,不明所以地问:“亮亮,究竟发生什么事qíng了?你的行为很奇怪你知道吗?”
“晨晨,你先别问,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向亮一脸严肃地看着钱晨,不做任何解释。
十八楼到了之后,她直接拉着钱晨到了1802房间门口,然后敲门。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抓jian在chuáng?
向亮刚刚明明说是为了自己好,难道房间里的人是……钱晨觉得自己一定是累糊涂了,司徒遥还在出差呢,怎么可能出现在Q市的酒店?
房间门打开,她愣了,穿着酒店浴袍的王曦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眨眼惺忪地看着来人,“大清早敲门有什么事qíng吗?”
“司徒遥呢?让他出来。”向亮说。
她的话让钱晨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是钱小姐啊,你到这儿是来捉自己男朋友的jian?”说着,王曦让开,把房门完全打开,“请进。”
下意识地,钱晨并不想走进这个房间,不管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叫司徒遥的男人。向亮却不想“放过她”,拉着她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房间,俩人活像是丈夫出轨的怨妇。
“亮亮,我们走吧。”钱晨说。
“不能走,我不能让那个男人这么欺负你。”熟门熟路地向亮很快把钱晨带到了这间总统套房的卧室。
卧室KSIZE的chuáng上躺着一个男人。那眉眼出奇的熟悉。
钱晨僵硬地站在窗前,看着还在熟眼的男人,此时王曦正靠在卧室的门边像一个观众似的看着这一切,嘴角噙着笑。
“司徒遥,太阳晒屁股了,快起chuáng吧。”在成淼的chuáng上,她敢大摇大摆地掀开司徒遥的被子,这一次她却怯懦了,像被冻住一般,脚挪动不了一分。
chuáng上的人翻了一个身,呢喃了句:“媳妇,让我再睡一会儿。”
这句媳妇,是在叫她还是在叫王曦呢?
媳妇?
司徒遥猛然惊醒,他昨天没有见过钱晨,怎么会是钱晨叫自己起chuáng!他睁开眼,“噌”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被子滑落,露出他jīng壮地胸膛。
“媳妇,你怎么来了?”看着钱晨泫然yù泣地脸,司徒遥下意识地看了下被子里面,他正一身赤luǒ地躺在酒店,抬眼望了一下房间里的人,不用想,他昨晚是和王曦过了一夜。
他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为什么偏偏是王曦?
“司徒遥,我等着你跟我解释,你不是今天才回来吗?为什么我在这个时间看到了你?你又为什么会在和这个女人出现在这家酒店,还一丝不挂?就算你跟我说,你和这个女人只是脱光了看星星、看月亮地聊天,就算你跟我说,你被这个女人下药了,我都相信,我只要你给我一句话。”钱晨倔qiáng地等着司徒遥,看着他脸上的表qíng急剧变化,“你告诉我好吗?”
她没有哭,她不想在王曦面前表现自己的懦弱,在qíng敌面前一定要保持最好的状态不是吗?
“媳妇,对不起,我……”和王曦很长时间没见,昨晚喝多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真切,如果真的是和王曦发生了关系,他要怎么办?是抛弃王曦还是舍弃钱晨?两个都是他最不愿伤害的人。
“对不起?”钱晨笑了,笑得十分灿烂,“OK。我想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司徒遥,再见。”
她决绝地转身,在离开时还不忘记把最后的笑容留给那个人。
就算是分手,她也要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这点是妈妈教给她的,她一刻都不能忘记。
现在的她不能倒下去,爸爸妈妈都还在等着她回去,她是爸爸唯一的支撑,她不能倒。
她扬着头,腰板笔直地走出1802。一路上,她没有掉一滴眼泪,一直保持着微笑。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有多苦,有多痛。
钱晨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坏掉了,明明司徒遥已经做出来选择,明明他已经舍弃了她,为什么她的步子还是这么慢,为什么也还在等他追出来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她真的是很贱,很贱。
在妈妈生死未卜的时候,在她心力憔悴的时候,自己的男人在总统套房里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等她捉jian在chuáng,想得到一个让自己不崩溃的答案时候,他对自己说:“对不起”。
很轻易的一句对不起,彻底毁掉了她最后的防线。钱晨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被一个叫司徒逍遥的男人从二次元玩到了三次元,她以为对方付出了真心,没想到只是一场感qíng游戏。
那一瞬间,她真的想笑,但扬起的嘴角却充满了苦涩。好一场捉jian在chuáng,昨晚她还在想如果再狗血一点就可以写小说了,现在看来,都可以写好几本小说了。
“晨晨,你没事吧。”向亮拉着钱晨询问道。
“你满意了吗?”钱晨转头突然反问她,“这次,你满意了吧。”
向亮眼神闪烁,不敢看钱晨的眸子。“晨晨,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这么难过,作为好朋友我有什么可满意的?我现在真想冲上去把司徒遥这个混蛋给阉了。”
“这话可真不像是你说的,”钱晨抬头,“向亮,其实一直以来,我什么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不说,是因为我能理解你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我不说,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说,是因为我太看重我们之间的感qíng,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你都知道了?”向亮的表qíng变得复杂,“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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