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玉玦修的第二专业取得学位的时候,当初玩笑xing质的专业后来她反倒学的很认真,甚至后来上课的时候带着自己儿子还去听课。一大早玉玦就起来了,睁眼时候看见她儿子已经醒来了,一个人在chuáng上坐的好好的拿了纸尿片玩,看见他妈醒来侧脑袋咧嘴笑,露出两颗长出来不久的前门牙,流着哈喇子扑过来。
“怎么这么乖,醒来多长时间了呀。”玉玦抱了小ròu团子,恨不能时刻揣着自己儿子,从头到脚哪哪儿都爱。
小人咿咿呀呀的说话,被抱起来的时候圈着他妈的脖子乖乖不闹腾,如此玉玦只再再感恩,觉得老天爷待她真是极好。
娘两收拾好下楼的时候闻思修已经连早饭都做好,玉玦一下来他就接过孩子,“一会我领孩子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嗯。”玉玦低头吃早饭,抬头看闻思修纯熟的抱着孩子冲奶,孩子也乖乖圈着他脖子是个无比依赖的样子,一时间手里的叉子顿住了,好半天之后重新吃饭。
孩子要是再大点知道闻思修不是他爸该要怎么解释,孩子他爸要是知道有个孩子又要怎么解释。
一时间忐忑,三两下吃了早饭亲了亲儿子和闻思修就逃出门,玉玦现在一点儿都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然你越是不想面对什么,那事儿就越来找你。
晚些时候闻思修领着孩子出门,去参加玉玦的毕业典礼,这家该是什么人都没有了,可是就在这家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有人来了,还有钥匙,还开了门径自进去了,仿若这屋子就是他的一样自然,明明这周围的人都没有见过他来着。
来的人是个瘦高个儿,那么高的个子站在人高马大的西方人中间也是显眼的,一身黑,只内里露出的衬衫领子雪白,袖口的扣子闪着暗光,低调的说着主人的身份不一般。腰身挺拔,肩背有力,开门时候拿钥匙的手指修长润直,从侧面看上去睫毛极长眼窝极深,额头到下巴的那一条线竟是个清贵无比的样子。
这人是孔泽瞿,当然是孔泽瞿,理所应当是孔泽瞿。
孔泽瞿来了,两年之后头一回来这里,也是两年之后头一回见那孩子。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可能这家里没什么人,可他一点都等不及在外面等着这家里的人回来了,所以他就先进来了。
孔泽瞿合上门,然后就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了,果然,这家里是没人的,那孩子也不在,孔泽瞿心道,然后扫视这间屋子。
还是如记忆中的一样,摆设都没很变,只是突然觉得小了许多,东西也多了许多,孔泽瞿站在门口那么扫视,然后走到客厅里,最后终于要上楼了。
只是临上楼的时候突然转身,方才看不进眼的东西这会儿全往眼里钻,门口的婴儿车,成堆的小孩鞋子,餐桌上的奶瓶,晾衣架上晾着的小衣服,这些东西瞬间全钻进眼睛里了。孔泽瞿转身上楼,一步跨三个台阶,两三步到了二楼,然后发现二楼的东西更多了,满墙的小孩儿照片,刚刚换下来的小孩儿的衣服,还有一室的奶味。
孔泽瞿试图在这些味道里寻找那孩子的味道,可是往鼻子里钻的全是小孩子的味道,闭了闭眼,孔泽瞿有些眩晕。
一瞬间失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那么站好长时间,凑近了看墙上的照片,小孩儿从刚出生到几个月到大了许多的都有,最后一张怕是时间最近的了,一张张看过去,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孔泽瞿长久的没有动弹。
毫无疑问的,这是孔家的孩子,这孩子有孔家人的所有特征,孔泽瞿记忆中他小时候好像只有一张照片,大约是一两岁的时候照的,除了背景不一样,其他的与贴在墙上的图画一模一样,将他的照片放大了之后贴在墙上了吧,孔泽瞿心道。
我有些不正常了,孔泽瞿想,竟然在这里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孔泽瞿开始大口大口吸气,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然睁眼闭眼再睁眼,墙上一溜够的照片依旧在。
毫无预兆,甚至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乍然看见这些个,孔泽瞿震惊,不敢相信,然后是狂怒。
让孔泽瞿bào怒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是孔泽瞿,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简直难以原谅,简直难以原谅,孔泽瞿已经说不清楚让自己qíng绪起伏这么大的到底是什么了,只是生气,只是震惊,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竟然。
掌权者时间长了,任何事qíng都必须在自己掌握之下,这是孔泽瞿一直以来的习惯,可是他竟然不知道有个孩子出生了,那孩子生出了个更小的孩子,他竟然不知道。
比起喜悦,孔泽瞿震惊和bào怒多一些,孩子之于他是个陌生的东西,他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孩子的样子,之前以为自己多半是不会有孩子了,有了玉玦之后知道大约是有孩子的,可是对于这个没有什么期待,现在就这么突然的,就这么的,就有了个孩子,他的孩子。
一时间理不清思路,孔泽瞿坐下,好半晌之后又起身,他坐不住,一点都坐不住。起身进了卧室,卧室里那孩子的衣服和更小的孩子的衣服还散在地上,那孩子是个齐整的孩子,怎么地上现今这里那里的丢着东西。
孔泽瞿本能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拿着一点点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料发怔。
也不知多场时间之后,楼下终于有人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回来了,孔泽瞿已经收拾好所有的心qíng,转身下楼,只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止步,他听见了那孩子的声音。
玉玦还穿着学士服,手里抱着自己儿子进屋,后面跟着闻思修还有她父母。
玉玦父母来了,一个是来参加玉玦的毕业典礼,还有一个领玉玦回家去,许家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不能收拾的地步了。
孔家完全从许家撤出来了,许家再没有任何参与大国事qíng的权利,同时带走的还有大部分的资产。用了两年的时间,孔泽瞿将许家彻底整完了然后又弄了个傀儡,许从易说,他说的是孔泽瞿将许家整完的,不是孔家。
玉玦敏感的听到这三个字,然后别过头没看她父亲,她父亲用仇人的语气说这话,她心里别扭。
这是中间在路上的时候许从易跟玉玦说了那么一两句,然后就没说家里的事qíng了,比起那些,玉玦手里抱着的孩子才更是现在需要说的。
“这是我的孩子。”玉玦说,垂眼谁都没看,只抱着孩子。
“孔泽瞿简直是个畜生。”许从易尽管在路上平复了一路,可这个时候开口依然是这话。
且不说孔许两家的事qíng,所有都撇开,玉玦才二十岁的时候就生了孩子,还独自一人将孩子连怀孕带生养,这是个男人gān出的事qíng?这是个人gān出的事qíng?哪家的父母不生气?
“爸,你别这么说他。”玉玦皱眉,小声说了一句,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的大人们。
“先去那边自己玩儿去。”玉玦对小孩儿说,小小的一点孩子就自己摇晃着走开了。
“无论如何先去收拾东西,回家再说。”
玉玦没动,她看着她爸这会qíng绪很是不受控制,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就开口“跟我说说家里的事qíng吧。”
说起家里的事qíng,许从易一顿,然后从头开始说。
孔泽瞿安静站在楼梯间,侧耳听着客厅里的谈话,突然垂眼,楼梯最下面一个小东西拄着台阶往上爬,他垂眼的时候,那小东西抬头,眼睛乌溜溜的看他。
☆、第61章 两年
孔泽瞿一动不动,就那么垂着眼睛,目光和那小东西撞在一起,他的表qíng僵硬又漠然,就那么一动没动的看着一点点小人儿。
这个世界于小人儿来说全都是陌生的,每天每天看见的东西都是新奇的,可是家里的东西是熟悉的,现在熟悉的家里多出了好些陌生的东西。小家伙的两只眼睛多黑亮呀,藏了这世间所有的知道与不知道,就那么也仰着脑袋瓜儿看那陌生的庞然大物,然后看了好半天就低头又拄着台阶往上爬了,期期吭吭那么自己往上爬。拄着台阶的小手胖乎乎的,小短腿儿也是胖乎乎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手脚并用,一点不着急,一点不哭闹,仿佛是个经了大世的老人,就那么一点点的挪动着,慢慢儿爬的台阶多了,中间险些翻过去从楼梯上摔将下去,然看着的人依旧是没动的。
“咦……呀……呀……”玉玦听着父亲说话,耳朵里飘进儿子的声音,循声望过去,不见孩子影儿,猜着大约在楼梯间玩的很好,于是也就没动,不知她看不见的地方是个什么光景。
孔泽瞿脸上依旧还有僵硬和漠然,他终于动了,却是无声的往旁边退了一小步,看着脚下的小手,没敢沾上那小东西一点点。
小人对于周槽的什么是浑不在意的,撅着小屁股终于绕过那庞然大物爬过了所有台阶,然后上去二楼。孔泽瞿依旧在原地站着,他也依旧是侧耳听着客厅里面的声音,可是旁边有响声了,又有响声了,还有响声儿了。
孔泽瞿侧头,什么都看不见,拐角挡住了他的视线,那小东西不知在gān什么,可是空气里满是奶味。
我于你是陌生的庞然大物,你于我更是陌生的庞然大物,比先前还要大,还要陌生,孔泽瞿舔舔下唇,移开视线,听见客厅里那孩子的语调扬高了几分。
“这不是你期望的么,为什么现在又要这样怨旁人。”玉玦qíng绪有些上来了,简直有些不能理解。
当初不是说要脱离孔家的么,许家往后的人最大的责任就是不再听命于别人,可是现在终于不用听命于别人受人摆布了,你却又怨人家不再cao纵摆布你,还要这样的义愤填膺,还要这样别人欠我良多我要与你往后不共戴天,玉玦听了半天终究是忍不住说了那样的话,也终于清楚了这两年来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孔许两家,许家的存在就是为了孔家便利的,这是建族的初衷,上百年下来了,人心终究是大变,这个世界也再不同于往日的世界,南洋大族许家在叵测的政治风云里觉得再不能成日里战战兢兢参与到那些个看不见的流血事件里,于是一方还是听命于上面一方给自己做了些打算。
做的这些个打算里其中一项就是寻求了另一个更大的利益集团的政治保护,我首先要脱离孔家的完全控制,至于和另一个利益集团,我只和你谈条件,完全受控于你却是不能够的。这原本是极小心的,极秘密的,虽然不奢望能不被上面知道,可暂时还没有做出什么触及底线的实事,毕竟一旦真的触怒了上面动用国家力量,上百个许家都是不够看的。许家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渐渐发现从上面来的信儿开始少起来,时间一长甚至几个月都没有和上面有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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