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守候,说不完的抱歉,说不出口的心痛。若不是今早上医生护士把他抬走,他是绝对不会离开乔悠悠一步的。
当他再出现乔悠悠病房的时候,她正抱着被子哭的不能自抑,几乎没有声响的拼命忍着,安静的舔着满目疮痍的心,眼泪如雨一般落下。
褚颂手指颤抖着抹掉她的泪水,可是源源不断的眼泪从她紧闭的眼中溢出,他措手不及。
“悠悠?”褚颂试探的叫,声音嘶哑的厉害。
乔悠悠悲痛的根本听不见有人喊她,只有满满的伤心。当有人把她抱在怀里,而那个怀抱是那么熟悉的时候,乔悠悠挣开了泪汪汪的眼睛,眼前是模糊一片。是谁抱着她?为什么那么像他?乔悠悠不敢想,不敢动,怕是做梦,怕醒来之后发现梦是反的。
褚颂放开她,抹掉她的眼泪,一字一句的说:“悠悠,是我,我回来了。”
乔悠悠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人,嘴边是未刮的青色胡茬,脸上有瘀伤,眉头紧蹙在一起,看着她的眼神是浓浓的心痛。好熟悉的人,是她日思夜想的人,是她无时无刻不祈祷他平安无事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她的男人。
乔悠悠用尽全力,几乎是扑到他怀里的,胳膊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眼泪大把大把的落在他身上,无声的哭泣变成嚎啕,似是要把这些天来隐忍的全部释放出来。乔悠悠的字不能成句,磕磕巴巴的说:“你……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褚颂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脊,“对不起,害你伤心。”
乔悠悠的头摇的像拨làng鼓,她不要他的道歉,只要他安然无恙。仿佛害怕他会再有意外一样,更紧的抱着他。
褚颂回来了,她如果再坚qiáng一点,孩子就不会出事,可是她没有保住孩子,他们三口本来可以相聚的,却被她一手毁掉了。乔悠悠觉得自己好没用,却又感叹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狠的夺走她的孩子,难道非要用孩子来换褚颂的平安无事吗?难道就不能两全吗?她是如此期待着那个孩子,为了他艰难的熬过害喜,知道他健康的成长她就好开心。可是现在,她的任xing,是杀死她孩子的一把剑。
“褚颂对不起,我好差劲,没有保住孩子,对不起。”乔悠悠哭的痛不yù生,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孩子。
“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受了这么痛苦和委屈。”褚颂闭上眼睛,“悠悠,能再见到你真好。”
飞机爆炸的时候他在想,悠悠怎么办?她还在等着他回家,他不能死。这样的信念撑着他熬过了十多个小时,他真的一度认为自己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你会不会怨我?”乔悠悠抖着声音忐忑的问。
褚颂摇头,咬着牙齿忍了好久,才勉qiáng开口说:“我,我不能飞了,你还要我吗?”
“要要,我要你,不管你是不是飞行员,是不是军人,哪怕你一直醒不过来我也要你,只要你。”
“所以不要再说怨不怨的话,我们的孩子只是去了天堂,他在那里没有痛苦,他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家的老大,褚乔。”
孩子注定成为褚颂和乔悠悠心里的一块不能触碰的伤痛,这场意外事故间接杀死了他们的孩子。乔悠悠懊恼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褚颂自责自己让乔悠悠担心进而影响到孩子。也许他们要为这件事背一辈子的负担,不管他们以后有多么优秀的孩子,只要想起他,还是会心痛,会满心亏欠。
乔悠悠要卧chuáng休息,褚颂本来就满身的伤,更不能乱动,可是他总是让褚司偷偷推着他去看乔悠悠。最后不得已将他们换到一件双人病房,他们成了病友。
褚颂的苏醒,无疑将所有人从悲痛中解救出来。飞行和孩子成了每个人的禁忌词语,绝口不提。他们以为只要不提起,就不会太伤心悲痛。可是乔悠悠在夜里总会被孩子的梦折磨,而褚颂总会记起那片蔚蓝的天空。不知道要多久,他们才能从这片漩涡中彻底解脱。
一周之后,乔悠悠的身体渐渐好转,褚颂的病qíng也稳定,经过医生的同意之后他们一起出院回国。只是回国之后的第一站,仍旧是医院。
褚颂要继续住院治疗,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若有不小心便会留下后遗症。他不想彻底离开部队,就算不能继续飞,他也可以继续穿着那身军装。十几年的部队生活,他有太多的舍不得,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乔悠悠请了长假陪在医院。白天,乔悠悠陪着褚颂复健,散步,晚上在宽大的病chuáng上相拥而眠。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很注意不让自己太累,很努力的吃饭,她要养好身体,和褚颂一起康复。
从回国之后,褚颂的病房每天都有探病的来来往往,还好他住的是套间,病房外有一间会客室。人多太麻烦的时候,他们就宣称褚颂需要休养,关上那一道门,褚颂和乔悠悠就盘腿坐在chuáng上八卦外间的人。下至子女,上至祖宗三代。乔悠悠一直以为自己身在京城,知道的肯定比褚颂多,可是经过多次切磋之后发现,她知道的永远是皮毛,比如某某外面有没有养小的,某某的儿子和明星有一腿,某某离婚等等,而深耕的那些都是从褚颂哪儿听来的,比如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被抓到小辫子,可是牵扯政治的东西太费脑子,乔悠悠听着头疼。
空军一师领导来的那天上午,乔悠悠刚好去找医生讨论褚颂的复健计划,待她回来的时候,褚颂正和一帮子领导说话。乔悠悠没有进去,而是趴在门fèng上听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能隐约听见他们提起,不能飞、离开、转业等,词不成句,可是乔悠悠不是傻子,单从这些词语她也能推断出他们在说写什么。
乔悠悠像自己的孩子被猛shòu攻击一样,推开门窜进去,户崽似的站在褚颂身前,也不管面前的人肩膀上有几颗金豆豆,下逐客令道:“褚颂需要休息,如果没有别的事qíng你们可以走了。”
褚颂拉拉乔悠悠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刚刚的一番话像是不解气一样继续说:“褚颂算是因公负伤的,不能飞也就算了,你们居然落井下石的要他转业,这就是所谓的部队大家庭吗?我可是一丁点儿的温暖都没有感受到。褚颂的去留不用你们来决定!”
乔悠悠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一头雾水,褚颂撑着沙发站起来,把乔悠悠拉到身后,“我媳妇这几天照顾我,脾气比较躁,别介意。”
“你gān吗跟他们说这么多?”乔悠悠拍着褚颂的肩膀不乐意的吼着。
曾经扬言要罚褚颂2万字检查和30公里负重越野的魏师长,看着护褚颂心切的乔悠悠,咧着嘴巴笑,起身说:“那我们先回去,反正还要在京城待几天,过两天再来看你。”
“是,师长。”
“乔悠悠,还记得我吗?我可是记得你,你那出节目让整个师念念不忘,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给我们播个续集?”师长说至此,神qíng有些失落。见乔悠悠不回话,继而对部下说,“我们先回去,让褚颂好好休息。”
送走了他们,褚颂捏着乔悠悠的鼻子哭笑不得。他很开心,乔悠悠能在整个时候挺身而出为他抱不平,不过好像有点儿冤枉了领导。
“我听见他说让你转业,我生气嘛!”乔悠悠梗着脖子不慡的说。
褚颂把乔悠悠拉过来抱在怀里,安慰的说:“你听错了,不是转业,是我,要调职。”
“调?调哪儿?一师不是你最喜欢的部队吗?”乔悠悠不解的问。
褚颂把下巴抵在乔悠悠的头顶,所有所思的说:“是没错,可是十几年了也该挪挪窝了,调哪儿好呢?歼击7师行不行?”
“7师?”乔悠悠不知道这又是那个鸟不拉屎地方。
“虽然没有1师优秀,可毕竟也是京城的第一道防线呐!”
作者有话要说:连着几天我都不太敢在这里说话,我也被留言骂是坏蛋坏人,反正各种坏 呜呜呜
之后就会好起来的,风雨过后总有彩虹
还有那些要褚颂去民航的姑娘,这是个好建议诶,不过我教的他不会离开部队滴!
Chapter 51
“你的意思,你要,要……”乔悠悠话不能说成句子,想着褚颂的那句话。调回京城,真的要回来吗?
“我要回来,欢迎吗?”
乔悠悠眼含着泪水,不停点头。他要回来了,以后就算不能每天见面,也可以经常在一起,他们会有新的孩子,会有新的生活。可是,守在那片蓝天下,飞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真的好吗?
“傻瓜,哭什么,我调回来你不高兴?”
“当然不是!”乔悠悠大声反驳,手指抠着褚颂胸前的纽扣,而后又小声喃喃道:“本来,本来我已经准备……”
“准备怎样?”褚颂在她耳边轻声低问。
“调职啦!”乔悠悠脸红的拱到他怀里,褚颂被她猛撞到胸口,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把她紧抱着。
乔悠悠已经想了好多天,如果褚颂要回部队,她就跟他一起走,她可以调到当地省电视台,或者市电视台,不要名利,只要他们能在一起。经过这次的“劫难”,她真的觉得平安无事的相守是太美好的一件事,她不愿意他们再分开。
原来,不止她有这样的想法,连褚颂也这么决定。可是她知道褚颂有多么爱一师,从新兵蛋子到上校,十几年的部队生活,除了读飞行学院那几年之外,他一直在一师,他甚至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一师,难道就这样走了吗?
难怪刚刚师长说起“外面的世界”的时候,神qíng忽然落寞了许多,想必是褚颂很坚定的要走,师长留不住他,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qíng。
“陪我散步吧。”
乔悠悠偏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灿烂的一塌糊涂,是他们此时最需要的温暖。“好。”
京城的三月底,风里已经有了一丝暖意,上午阳光分外明媚,他们俩手拉手在院子里散步。褚颂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但还是后怕会留下后遗症,所有人都坚持让他在医院多疗养一段时间,褚颂为了全家安心,一直没有反对什么。而且医院所在的地方依山傍水,远离城市,环境特别适合休养。
“滴、滴。”
身后的喇叭声把说笑的两个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过来,车窗降下来,一女子带着墨镜从车窗探出脑袋,“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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