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容站在黑暗的房间中,听到从卫生间传出的哗啦啦的流水声。
温 从安曾经在伦敦自杀,躺在浴缸中,开着水龙头,被血染红的水流的到处都是。当他得知消息,整个人真的是崩溃了。这种事qíng,他没有自信再经历一次。被浓浓的 害怕冲击,莫时容大力推开浴室的门冲进去,努力尽快的适应黑暗,终于,看到蹲在角落里的黑影,花洒流出的水不停落在她身上,她蜷曲着抱着双腿,头埋在膝 间,无助极了。
莫时容心痛的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关上花洒,在温从安身边蹲下,已经湿透的她在颤抖,细微的啜泣着。
莫时容快速找到大毛巾,不停擦拭着她湿透的头发,努力将她抱紧,不让她感到冷,并且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从安,有我在不会有事。”
温从安放纵自己斜倒在莫时容怀里,哭的无助又充满着深深的自责。
“我 不是好妈妈,更不是好女儿,我的人生一塌糊涂,照顾不好儿子、照顾不好父母,我太失败了,什么都做不好。刚刚才在你面前夸下海口可以照顾好聪聪,可是事实 上我根本没办法独自照顾他,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不知道什么食物他不可以吃,甚至将整杯水都洒在他身上。临时抱佛脚又如何?根本抹不掉我从未照顾过他的事 实,我不是称职的母亲,我太无能了,什么都做不好,根本不配做聪聪的妈妈。”
莫时容脱下外套包裹住温从安,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停的否认她的话,她无助的哭泣对他来说是残酷的刑罚。
“做什么错什么,什么都不对,都是错的。一走那么多年,对儿子不管不问,对我爸也是,连他生病,我都不知道。我真的太差劲了。”
“不,你很好,是我不好。”莫时容心疼的抱紧她,亲吻她的头顶。她这样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一定会生病,莫时容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回房间。
☆、第79章
莫时容将温从安放在chuáng上,立刻用被子将她包裹住。如今已经入了深秋,虽然房间温度依然维持在二十五度,可是她在冷水下坐了那么久,早已经冻得浑身哆嗦。
湿 透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虽然他们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亲过的次数一时半会也数不清,可以说非常熟悉彼此,但是这一刻为温从安脱掉 湿透的衣服,莫时容却充满了忐忑。他单纯的只是担心她会生病,可是他不知道温从安会不会这样单纯的以为,会不会误会他趁她之危。
只有面对温从安,一向果决的莫时容才会变得举棋不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莫时容。
温从安唇色发乌,脸色苍白,神志也开始变得涣散,莫时容再顾不得什么,直接动手脱掉她身上湿透的衣服,用毛巾将她全身擦gān,将被浸湿的被子扯下来,换上了柜子里的备用被子。
整个过程中,温从安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沮丧的心qíng、冰冷刺骨的水让很少生病的她病倒了。
莫时容叫了客房服务送来退烧药,亲自照顾温从安。自从聪聪出生后,照顾聪聪已经让莫时容成为专业级看护,为温从安物理退热、喂她喝下退烧的药,虽然他非常担心,但是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手到擒来。
为了照顾温从安,莫时容几乎一夜未合眼,不时给她量体温,隔段时间就要喂她吃药,天亮之后她还有很多事qíng要做,他不希望看到生病的她还逞qiáng着赶行程。虽然,她今天的行程是,搭乘飞机离开京城,前往下一站东京。
放 在过去,莫时容会利用温从安生病,而顺势让她留下来,即便不能长期留下她,也可以拖延几日,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但是如今,他却没有这样做。也许,这就是 莫时容的改变。为了聪聪和温从安,莫时容在努力的改变着,也许他依然不够好,但是他希望温从安能看到他的努力,开始考虑给他一次新的机会。
清晨,莫时容接到李阿姨的电话,电话里说聪聪醒来看不到爸爸妈妈,哭闹的厉害。
莫时容在chuáng边坐下,凝视着还在睡梦中温从安。她的呼吸平稳,热度也已经退下,嘴唇依然还有些gān涩。乌黑的头发散落在chuáng铺间,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几乎透明一般。这几年间她变了很多,可是又仿佛没有变化。她的脸庞一如曾经,而眉宇间的气质却全变了。
这时,随身电话又一次响起。莫时容接通,彼端传来秘书的声音:“莫先生,9点钟的签约仪式,需要现在安排车过去接您吗?”
莫时容拿起放在chuáng头柜的腕表,目光凝视着表上时间,手指轻敲着表带,沉吟片刻后说:“签约仪式由总裁代我出席。”
秘书的语气听起来很为难,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可是这份合约很重……”
“不必再说,就这样决定了。”莫时容收起电话,手指抚过她白皙饱满的额头,扫开她贴在脸颊的碎发。
莫时容在便签纸上留了言,贴在chuáng头,温从安一醒来就能看到,而他现在需要立刻赶回家,接上聪聪。莫时容希望温从安能等等他和聪聪,不要急着离开。
温从安睁开眼睛便觉得四肢无力极了,整个人仿佛要散架。温从安拥着被子坐起来,竟然发现被子下的自己,未着寸缕。
刹那间,温从安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身子也仿佛被重物击中般晃了两下。她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qíng,努力说服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渐 渐的,温从安终于慢慢记起,她记得自己坐在花洒下哭,谴责自己的无能,后来,莫时容来了,她记得自己倒进莫时容的怀里,然后……然后呢?温从安懊恼的敲打 着脑门,她竟然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不衔接的片段。她曾在梦里,或者真实的看到莫时容,他紧皱着眉头凝视着她,表qíng看起来非常担忧。
她该不会又和莫时容滚了chuáng吧?温从安不停摇着脑袋,努力打消这个念头。无意间,温从安瞥眼看到放在chuáng头的水杯和退烧药,还有一张便签纸,昨晚发生的一切终于在脑海中有了雏形。
温从安收拾好行李,拉着皮箱到酒店餐厅集合。在早餐之后,他们便集体乘车前往机场,搭乘10点的飞机离开京城。
温从安没什么胃口,只拿了一杯橙汁。面色憔悴的她戴着墨镜,努力的做掩饰。
后来的托尼端着盘子,看到温从安对面空置的座位,便径直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已经坐下的托尼,仿佛仍然小心忌惮着什么,目光四处张望着,确定没有危险人物,托尼才放下心,开始享用早餐。
“你儿子会和你一起去东京吗?”托尼端着杯子,抿了一口香醇的咖啡。
温从安摇头:“他还要上学。”
托尼继续问:“这么说,莫先生也不会去了?”
托尼那句莫先生小心又恭敬,温从安勾了勾唇点头:“对。”
“太好了,”托尼长喘一口气,谢天谢地般:“你没发觉这些天,我都不敢和你讲话,连你身边都不敢出现。”
温从安继续点头,当然发现了,有时候她连着几天都见不到托尼。
“真是要命,莫先生和陶先生,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我好怕他会迁怒我啊。唉。“托尼忍不住叹气。
温从安沉默着没有答话,托尼又问道:“你有和他讨论过吗?”
“什么?”
“为什么他们是同一个人,”托尼撕了一块可颂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摇头喃喃:“我竟然都不知道,同样是中国人,可是谁会想到一个混迹官场的人,会是著名的欧洲基建大亨?这太不可思议了。”
温从安诚实回答:“没有,我没有问过,更没有讨论过。”
托尼问:“你不好奇吗?”
“不。”温从安答道。莫时容以陶睿的名义纵横欧洲,还投资了舞团的亚洲巡演,这其中必然和她有关,既然她不想和莫时容有牵扯,就没必要去深究这个问题,那只会徒增烦恼。
温从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催促道:“出发时间到了,boss,不要再吃了。”旋即站起来,拉着行李箱离开餐厅。
托尼嘴里塞满了食物,慌里慌张的吞咽下,拎着自己的东西láng狈跟上温从安。这些天在北京他可谓是夜夜笙歌,放纵自己沉浸在东方诱惑中,白天还要花jīng力应付各方贵人和客户,这导致他在放松的时候显得jīng神萎靡,行为举止更是慢半拍。
莫时容得知温从安已经离开酒店,他和聪聪便直接赶往机场。可是当父子两人赶到时,温从安搭乘的那趟班机已经开始登机,温从安的电话也打不通。
找不到妈妈的聪聪,搂着莫时容的脖子,不停扭动着身子问:“妈妈在哪儿?妈妈呢?”
问了许多遍,都没有得到回复。聪聪瘪着嘴巴,眼眶蓄满眼泪问:“妈妈是不是走了?妈妈不要聪聪了。”话才刚说完,聪聪便咧开嘴巴哭了起来,任莫时容怎么哄,都于事无补。
莫时容联系了航空公司,他和聪聪赶不上这趟班机,只能安排下一班。莫时容擦拭着聪聪脸上的眼泪,一边安慰:“很快,你就能看到妈妈。”
因为哭而气息不顺,聪聪断断续续的说:“爸、爸骗、骗人。”
莫时容沉下脸色,声音严厉了不少:“莫温原,不准再哭了。”
可是聪聪却哭的更厉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就在莫时容束手无策之极,目光忽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行李箱就在她身边,她正和机场的地勤人员说着什么。
莫时容抱着聪聪,慢慢朝那抹身影走近,他小声同聪聪说:“现在止住眼泪,立刻就可以看到妈妈。”
聪聪的两只小手jiāo替着擦眼泪,刚刚哭的太痛,这时他气息不顺,不停的抽气。
温从安和工作人员说完话,手拉着行李拉杆,一转身便看到停在不远处的父子俩。聪聪还趴在莫时容怀里,背对着她,小肩膀不停的抽动着。莫时容则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凝望着她。
温从安走了几步停下,用确保可以听到的声音唤了一声:“聪聪。”
趴在莫时容肩膀上的聪聪,闻声飞快的回头,他脸上未gān的泪痕和红红的眼睛,悉数落进温从安眼中。
聪聪看到了温从安,便立刻挣扎的从莫时容怀里下来,双脚一落地,便毫不犹豫的朝温从安跑过去。温从安丢下行李箱,迎面接着聪聪,将他抱起来搂进怀里。
趴在妈妈的怀里,聪聪继续“哇哇”大哭。温从安听着聪聪的哭声,心痛又疑惑,她不解的望向莫时容,听到他问:“为什么没有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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