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夏天,在网络上出现的蓝色鸢尾不是你?”周文瑾转过身。
“我们都不是作家,可以随便编造qíng节。《犯罪学》的第一要素,不就是证据吗?”
“我会给你看证据的。”
“好啊,那时再抓我也不迟。”诸航满不在乎地撇了下嘴。
“那时,只怕有人想捂也捂不住。你现在主动说出来,我会尽量不把事捅出去,至少……为你留点面子。”
“不需要,我丢得起这个脸。”呃?这话首长好像讲过一句类似的,她笑了。
“他也丢得起吗?”周文瑾冷笑。
“那就再记一次大过,反正我已让他受累了。累几次都是累。”
“看来你对他很有信心,那咱们拭目以待。”周文瑾声音恢复平静,没有一点点波动。
“我可以走了吗?”诸航指指大门。
“我还有一句话要说……”他咄咄地看着她的眼睛,这么明澈,这么清灵,坦坦dàngdàng,仿佛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诸航点头,“说吧!”
他不容抗拒地慢慢抬起她的脸颊,因为用力,她白皙的肌肤很好印出一圈淡淡的红色。
诸航没有挣扎,察觉到他的手指冰如鬼魅。
“不管你成……什么样子,我……我会永远当你是我的……师妹。”空气中,像有只铁棒,狠狠地击向他的心窝,他疼得五脏六腑都在哆嗦。
他突然有点可怜自己。
“谢谢周专员,真的很荣幸。”诸航摆摆手,走了出去。
她是薄qíng的人,对于她说,从前的周师兄已是敌人。
电脑留在这里,没有得到安全司的允许,不准离京一步,随时等候安全司的询问。科长对诸航说道。
诸航明白,从现在起,她就是一嫌疑犯,必须在警方的监视范围内。
仍然是灰色的君威把她送走的。来时,是上午,也没说几句话,怎么天就暗了呢,冬天的日光真那么短?
“请送我去国防部。”诸航对开车的高大男人说。
“去那?”高大男人有些讶异。
“是的!”诸航猜测她的一些事,周文瑾可能并没有和他们说起。
她在路头下来的,然后步行过去。
暮色跟在她的身后,一点点将她包围。
她给卓绍华打电话,手指稳键地拨键,“首长,我在你对面的马路上,我来接你下班。”
卓绍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等不及勤务兵去开车,他希望可以像往常一样从容,但在出大门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小姑夫说了什么?”他本能地就这样想,不然她不会这么着急地跑到这儿来,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诸航仰起头看着首长,路灯还没亮起,他的面容不甚明朗,可是还是很俊伟。
她缓缓抬起手,去摸他的脸,半空中给他捉住,首长脸红了。“我们回家说吧!”这儿可是车来人往的大街,他还穿着军装呢!
“不想回家。”她摇头。
“那找个地方吃饭?”
晶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首长,我们回家带上小帆帆,去我姐家蹭饭吧!”
呃?他从没gān过这样没品的事。
“走吧!”卓绍华目瞪口呆,这孩子主动牵他的手。
“诸航,出什么事了?”
她噘着嘴,“我饿得前心贴后背,快点,快点。”
小喻早把车开过来了,在十米之外泊着,窘得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好。
他拿她没办法,轻笑摇头,“仅此一次。”
大手一板,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里,大步向车走去。
“首长,其实我是个有污点的人。”诸航突然停下脚,表qíng很认真。
卓绍华拉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明儿脱下来,让吕姨洗洗。”
她呵呵地乐,斜过去一眼,仿佛在说:我就知你会这样说。
正文79 心之忧矣,於于归说(一)
蹭饭呀------需要的不是一点两点勇气!
卓绍华苦笑看看怀中的小帆帆,坏家伙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完全不像昨天刚发过热的人,jīng神劲都达到了巅峰。
诸航也像个青chūn叛逆期的孩子,敲门是用脚的。
他忙捂住帆帆的眼睛,免得被污染了。
“航航!”骆佳良开的门,拍拍心口,“你可回来了,爸妈和盈盈急得要报警。”
诸航翻了个白眼,“受不了,真是大惊小怪。姐夫,晚饭好了没?”
“正在做。你想吃啥?”骆佳良越过诸航的肩膀,看到后面还站着一大一小,刹时愣住。
“我要吃水煮鱼片,还想吃炸酱面,嘿嘿,姐夫的炸酱味我怎么也吃不够,不过,今天那佐料,你让妈妈来拌,多放点辣子。首长,你喜欢吃什么?”
卓绍华很想微笑地点下头,抱歉地说:我大概走错门了。
“说呀,没关系的,姐夫最疼我了。”诸航叫得理直气壮,很有“怕啥,姐挺你”的气势。
“我不挑食。”卓绍华尽力保持风度。
诸航突地一拍手掌,“首长爱吃清蒸鲈鱼。”
骆佳良窘态十足,“这个……不知……绍华要来,家里没有准备。”
“让姐去超市买,chūn节期间货物很充足的。对了,蒸的时候要注意色相,首长有时候很在意外表呢!”
卓绍华太阳xué突突地跳,无力到无语。
“佳良?”诸盈听到说话声,和诸爸、诸妈从房间跑出来。
“帆帆?”诸妈妈眼尖,看见那拽着她心的小人儿,声音都打颤了。
小帆帆从来就是最佳男主角,他先是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一笑之后,像yù推还拒般躲进卓绍华怀中,接着又缓缓转过身,哗地咯咯大笑,向诸妈妈张开了手臂。
诸妈妈那颗心柔软得如丝般,“乖乖ròu、心肝宝贝,快,给外婆抱抱!”
半途中跳出一程咬金,诸盈抢过了帆帆,瞪了瞪诸航:“怎么这么不懂事,帆帆刚发过热,哪能这样出来chuī风?”
诸航赔着笑,“坏家伙结实呢,没事!”
诸盈还是不放心,用手背拭拭帆帆的额头,又贴贴小脸,确实没有热度,这才松了口气,“结实也不能这样胡闹。”
“我没办法,帆帆想外公、外婆、大姨,一直吵,我只好带他来。是不是,帆帆?”诸航晃着帆帆的小手。
帆帆咧开嘴,哼哼哈哈,就差唱给大家听了。
一屋子的人全笑起来了。
帆帆退了热、诸航平安回家,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诸盈和骆佳良相视而笑,今晚不想从前不想以后,守住眼前的快乐最重要。
诸盈对卓绍华说:“晚上就随便吃点吧!”
卓绍华汗颜:“谢谢大姐,我也没带礼物过来。”那孩子一牵他的手,他头脑发热就过来了,现在想想很不礼貌。
诸盈看看他,yù言又止。
小帆帆被诸爸、诸妈抱进了卧室,他们调果汁、冲奶粉,先给他准备晚餐。骆佳良进厨房和面去,诸盈还是去了超市。
卓绍华想拦阻,诸航拽了下他的手,对他摇摇头。
她拉着他走到前面的小院,“我小的时候,一生病,便会肆无忌惮地向爸妈提很多要求,他们总会尽力满足我。首长,知道吗,那不是不懂事,而是那样,爸妈会安心。爱你便愿意为你受累、愿意被你折腾。今天,你要是把自己定位于客人,礼貌与疏离,他们会很不开心。现在这样让他们忙碌着,他们心里肯定乐开了花。只有家人,才可以提无理要求,所以不要不自然啦!”
原来这孩子存了这份心思!她在替他说qíng,她在替他努力,她在把他拉近、融入。
“是不是有点不习惯?”她看着他的胸口缓慢地起伏,似乎在控制着某种qíng绪。
“我确是没有这方面的经历。”他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可怜的首长。”大首长那种军人作风,估计没人敢提无理要求的,“不要遗憾,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尽qíng地向我提。”
“真的?”他心头一喜。
“我骗过你吗?”
他喜上眉梢,朝房间内飞快地瞟了一眼,捧起她的脸,深深一吻。
屋里这般喧闹,梓然一直呆在房间内没出来。小脸黑着,眉心不知打了多少个结,那个叫帆帆的小屁孩不知得意个什么劲,从进屋到现在就笑个不停,百分百是傻子,真令他讨厌。
喜新厌旧的小姨把他这房间当成了超市,想来就来,抢他的零食,还鄙视他游戏打得烂。他水平高得很,是她让他烦,好不好?
还有那个小姨夫,背着两手往那一站,他就联想到学校的教官,现在明明是寒假,让他开心点,行不行?
小姨又来了,还抱着小屁孩。
诸航顺手抢了几块薯片塞进嘴里,“梓然,假期作业做得怎样了?”
“小姨,我又不是你生的。”所以这事你甭管,管好那小屁孩就行了。
“你是我带大的。”诸航发怒了。
“拜托,别chuī牛了,我做学生时你也是。”
诸航又抓了块薯片嚼着,“那又怎样,反正我辈份在这,你反抗得了吗?”
梓然忍气吞声,好男不和女斗,埋头攻打僵尸。
哇……小帆帆突然放声大哭。
诸航一块块地嚼薯片,他像只小燕子般,嘴巴张着,等了很久,诸航都没给他。他一跃身子,咬上猪猪的嘴。
薯片是辛辣味的。
诸爸、诸妈听到哭声忙跑了过来。
梓然站起身,严肃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惹他,一直坐在这儿。”
诸航抿着嘴,好气又好笑。
“帆帆,告诉外婆,谁欺负我们了?”诸妈妈抱过帆帆,又是亲又是哄。
帆帆含着泪眼,嘴巴扁着,指控地看向诸航。
“是妈妈?”诸妈妈板起脸,“好,我们叫外公教训她。”
诸爸爸佯装举起手,然后轻轻落到诸航身上。
诸航做出很疼的样子,直揉眼睛。
帆帆止住悲声,目不转睛看着诸航,突地向诸航扑去,要不是诸航反应快,他差点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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