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航笑到打跌:“分工还挺合理的。”
“我们那时在大院里可是所向披靡。”
“但人是会变的,小时候能玩到一起,大了后,各自的xing格立体、凌厉起来,有些朋友就会疏离了。”
“这要看怎么相处了。小三生意做得不错,跑车换得一辆比一辆拉风,西装都要去意大利定做,有次大冬天的突然想吃烤全羊,租了架直升机飞去内蒙古,很多人看不惯,小三说人生就是享受的。”小三早已入土,想起他张扬跋扈的面容,卓绍华声音低沉了。
“你呢,赞成他这种做派吗?”
卓绍华把头埋在她颈间,笑了:“诸老师,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彼此头顶上的那颗明星,带对方走向光明。朋友相处,可以不喜欢、不赞成,但要尊重。那是小三的生活方式,我无权gān涉。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如果他需要我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这话像对又像是不对,小三只是挥霍无度,可是人家会赚呀,而宁檬……真心烦。“如果他行走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你会如何?”
“我会尽全力拉住他。”
“拉不住呢?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陷下去?”
“我会难过,但没有遗憾,我做了我该做的事。”
她也做了她该做的,所以任由一江chūn水向东流!“我有点冷,上楼吧!”两人刚站起来,只听得咔嗒一声,秋千架断成了两半。终于不堪重负了。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笑得前俯后仰。“明天就找人来修,不然恋儿会叫得把天穿个dòng。”
“嗯,父亲今天来电话了,说带恋儿去飞行大队转了转。你不知她有多乖,阿姨叔叔的叫个不停,在飞机上问这问那,礼貌得很。不乱跑不乱碰,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问什么都举一反三,父亲甭提多骄傲了。”
“这是诊对脉了?”
“好像是!”
“那就好,以后有办法降住她了。”
这妈妈整天想的都是什么呀,卓绍华见多不怪,温柔地将她带进怀里。两人轻手轻脚地上楼,经过帆帆房间,门虚掩着,帆帆面朝里,睡得很沉。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帆帆小的时候,曾经有一阵,三人挤一张chuáng。帆帆睡中间,手脚大开,睡相豪迈,有次把卓绍华身上都尿湿了。
“今晚我们也睡这儿吧?”诸航心里突然喷涌出一股渴望,“他现在还小,再大点就没机会了。”
卓绍华看诸航很期待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男孩子还是要早点独立,不能太娇气,仅此一次。这chuáng小了,我抱他去我们房间。”
“你身上有酒味,我来。”
帆帆睡前又看书了,chuáng头柜上放着的是本《庄子》,这书是在宁大借的。孔子写了《论语》,老子写了《道德经》,庄子……是那个庄生梦蝶的老头吗?写的东西能看吗?诸航非常不屑。卓绍华兴致勃勃地翻了翻,不时朝帆帆看去,眼中极是愉悦。
诸航刚把手伸到帆帆身下,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是妈妈,叫了声“妈妈”,头便朝诸航依过来,然后又睡着了。“坏家伙!”诸航忍不住亲亲帆帆红扑扑的脸颊,帆帆缩了缩肩,眼闭得紧紧的。
这一晚,三人都没睡好,卓绍华是不敢动弹,怕压着帆帆,诸航是满腹心事,辗转反侧,帆帆被两团热流围攻,外面10℃的早晨,生生热醒了。等看清了身处何地,又看了看两侧的人,帆帆一手拉一个,小嘴弯了弯。
北京的第一场雪是进入十二月之后的第二天下的,小雪花招摇了不到半小时,就无声无息了。宁城奇特的是还温度回升,早晨起了雾,从宁大校门走到办公室,诸航头发上沾了一层小水珠。冯坚买了jī蛋灌饼,嘴巴吃得油汪汪的,问诸航要不要来一个。诸航说富二代早晨都是白兰地加黑森林,他太贫民了。冯坚才不承认自己是富二代,富二代可不是个好名词,他爱学习,遵纪守法,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分明是五好学生。
诸航嫌他烦,扔了一沓讲义让他去复印。一晃,期末考近了,虽是选修课,也要走个形式。学校不准给学生画重点,那就讲讲非重点吧!
办公室里的两位同事今天都是第一堂的大课,诸航关上门,拿着手机颠来倒去了几回,先拨了宁檬的手机,关机中。随即她拨了小艾的电话。小艾陷在北京早晨的车流中,正郁闷呢,听到诸航的声音,心qíng好了。“猪,你在北京?”
“不是,我在宁大。小艾,我和宁檬……闹崩了。”说出这句话,诸航心里很不好受。小艾似乎不惊讶:“你别往心里去,她现在也不理我的。她呀……神经病!”
“她和顾医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是她在庸人自扰。顾医生不是升科室主任了吗,科里来了几个实习生,有个女孩脸皮特厚,明知顾医生结婚了,还觍着脸上前表白。人家顾医生做得很正,当场就拒绝了,还把宁檬带来医院秀恩爱,并要求医院把这女孩调去其他科室。没想到那女孩竟然找上宁檬,让宁檬主动退出,说什么她是明日huáng花,人老珠huáng,配不上顾医生。宁檬是个骄傲的人,上学的时候你知道的,那都是被男生们捧在掌心里,她哪里受得了这番羞rǔ,上前给了那女孩两巴掌,不小心把人家耳膜打破了。女孩的家长没敢闹,怕传出去对女孩不好,事qíng就私下解决了,宁檬家赔了不少钱,顾医生大概说了句处理事qíng要用智慧,而不能用bào力。宁檬本来就怨他,这下更是火上浇油,她把顾医生扫地出门了。猪,当初宁檬嫁给顾医生是不是退而求其次,她心里面原先有个风流倜傥的,是吗?”
是有那么个罪魁祸首,可是那人没惹她,都是她在一厢qíng愿。
“我觉得宁檬变了,特不自信,特不安,特幽怨,凡事走极端。”
所以找上那么个jīng英男来报复顾医生,来证明自己魅力仍在?
“差不多的年龄,女人看上去比男人显老,而现在的小女生,确实很勇猛,有时是需要防患于未然。猪,你没这方面可担心的。”
是的,首长长她十岁,她再长得着急也赶不上首长,可是过日子怎能这么累,难道对方就那么不能信任吗?
“婚姻里的女人,需要绝顶的聪明,还要恰到好处的糊涂,那地位才能稳如磐石。好难呀!不说了,猪,我到公司了。”
通话太久,手机都发烫了,屏幕上雾蒙蒙的。据说手机辐she很qiáng,这番通话,不知杀死了她体内的什么,就是不杀,有些东西也在随时光老去、死去。
突然响起的铃声,把不知发了多久呆的诸航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得,是那位风流倜傥的。诸航心里有气,语气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有事?”言简意赅,主题明了。
“就是想你了。”成功故意拖长了尾音,听着又软又黏,诸航捂着嘴,害怕不小心把吃的早饭吐了。“别以为自己是医生,就讳疾忌医,有病还得吃药。”
“嗯,我是病得不轻,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治,你就是我的药。”
不行了,心里面已是上下翻滚,诸航拼命地直咽口水。“成流氓,你还能再流氓点吗?”
“该流氓时就流氓,我不是个随意的人。”
诸航捂着脸,她现在不止是想吐,还想杀人。“我求你用人类的语言说话吧!”
成功振振有词:“不行,猪听不懂。”
“成流氓……”诸航把后槽牙咬得生疼,“你再不说事,我就挂了。”
“我俩的qíng意就这么薄,没有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受伤了,流血了,疼了,痛了……哈哈,好了,说事。”成功停顿了下,诸航听出他在调整气息,像是难以开口般。“如果是不好的事,就不要说了。”
成功嘿嘿笑了两声:“是不好的事,但和你无关,却需要你帮个忙。”
“和……首长有关?”诸航心跳得咚咚咚,一下接一下地加了速。
“绍华?哼,他马上又要被委以重任,前程无量。猪,真不知怎么说……唉,还记得我家成玮吗?”
除非她老年痴呆了,不然哪敢忘记那位被宠坏的天之骄女,她平生第一次穿礼服接受杂志采访,成玮设计她,在后面“开了光”。“她结婚了吧?”
成功无奈地苦笑:“别人介绍的,自己谈的,都快有两打了,好不容易决定年末把自己给嫁了。那人也不是很理想,T岛注资的一家公司的金领,比成玮大五岁。我也是过来人,男人那点劣xing我是清楚的,到了这个年纪、这个地位,还没结婚,不是历经沧桑,便是对婚姻持观望态度。成玮什么话都听不进去,说我们不愿意看到她幸福,就想看她孤单到老,唉,谁让她姓成呢,我和爸妈都被她折腾得没脾气,只得同意。两家家长这还没见上面,她不知怎么的变反卦了,自己偷偷找了私家侦探跟踪那男的,结果……”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劈向诸航的脑海,她惊得呼吸都停止了。“是……宁檬吗?”
“啊,你知道这事?”成功声音高了起来。
这侦探水平真不一般!“知道一点点,那男人我也看见了。成流氓,世界怎么这样小?”诸航替宁檬后怕起来,成玮当年对首长只是有一点想法,都那么整她,宁檬这次彻底动了她的奶酪……诸航不敢往下想。
“两座山绝不可能相逢,人与人说不定在哪个街角就遇见了。”
难为成功了,这时候还这么幽默。诸航不厚
道地嘀咕,这是不是一种因果报应?当年成功拒绝了宁檬,yīn错阳差,宁檬搭上了成玮的未婚夫,成功应该很庆幸自己当初眼睛雪亮、立场坚定,宁檬……太让人疲惫了。“成玮准备怎么做?”
“她手里有几张宁檬和那男人吃饭泡吧的照片,不是限制级的,只是神态比较亲昵,她想发到网上,找水军恶炒,我和爸拦下了。这种事不管怎么做,都是两败俱伤。我妈妈现在把她带去云南小住,毕竟没结婚,在法律上立不住脚,我们也不能对那男的怎样,不过,我会和他会一会的。”
比谁更流氓吗?诸航匆忙抓住自己神游的思绪,听成功继续说:“宁檬那里,你提醒下,她再不回头,后果可能不是她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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