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谁呢?这分明就是开往他们离婚前那个家的路。
“我不要回你家……”
“什么你家,我家的?我人都是你的,家不也是你的吗?”冷月放□段,整得自己跟怨妇似的。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酸,就不要说黎花了。
果真,听了他的话,黎花倒吸一口冷气,紧跟着,打了个冷战,划拉一把胳膊,然后低头,在脚底下来回地找。
冷月不明所以,还好心地问人家:“找什么呢?”
“jī皮疙瘩!”
瞬间,冷月满脸黑线,没说话。
见他被呛住,黎花将注意力又转移到原来的话题上,嚷嚷道:“我要回家,回自己家……”
“我给你做好饭菜了,小米粥,酸菜炒粉,还放了几个gān辣椒……”知道黎花好这口,冷月只好诱惑她。
其实,他连小米粥怎么熬都不知道,只想先把她骗回去,然后,再解决做饭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面包会有的,老婆会有的,小米粥,酸菜炒粉也会有的。
谁知,黎花意志坚定,不为所动,拧着眉头,坚持道:“我要回家……”说完,还不解气,嘟囔了一句:“那个家,就留着你采野花用吧。”
冷月耳朵分外敏锐,他扑捉到黎花语气里的几丝哀怨,赶紧顺杆往上爬,道:“野花是不少,可没等我去摘,就让别人连根儿拔了,连片花瓣儿也没留下……”
黎□自想着自己的事:自己住过的房,自己睡过的chuáng,就连自己用过的男人,不久的将来,都成了别的女人的,黎花心里开始泛酸,于是,更加坚定要求道:“回我自己的家,不然,我就在这下车……”
冷月剑见她那么别扭,别扭的眼里都蒙上了水汽,也不坚持,调转车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车里的气氛有些异常,冷月有捉摸不透。沉默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侧脸问道:“花花,钥匙呢?”
黎花一脸疑惑。
“上次,我让你配的钥匙……”冷月对黎花的迷糊有些不悦。
“我家钥匙不给外人……”说这话时,黎花心里的酸涩更加泛滥起来。他们终究还是成了彼此的“外人”,以后,他们的关系,不能说陌路,也差不多。
曾经,他们是兄妹了,后来,结了婚,成了夫妻。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他们的缘分,还是没修行到共枕眠的程度。
她是党员,是无神论者,可自从与冷月离婚后,她开始信命了。这一切,也许就是命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qiáng求,那,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车子很快到了黎花居住的小区。
黎花的房子,在一片新开发的小区内,离单位不远,每天步行,也就半个小时。小区设施完善,管理到位。居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中上层人士。
当初,黎花急于买房,走了多家中介机构,相中了这里。正好有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要出国,房子急于出手,所以,黎花就将这座房子买下,除了贵一点儿,别的都很中意。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黎花才想起来问冷月:“你有事吗?”每天都是小孙接送,今天,换成了冷月,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事qíng有两件,一件是我在家里给你做了晚饭,另一件事冲你要钥匙……”冷月开始瞎掰,打死他,他也不会说,他是听黎花喊“立业”,喊得亲热,才亲自出马的。
“哦……”黎花沉吟一下,回道:“饭我可以自己做,谢谢你的好意,至于钥匙,没有!”以前,他一年半载都不下一次厨房,如今,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他竟然可以洗手作羹汤?
黎花苦笑,看来,冷月不算是合格的丈夫,倒能算是合格的父亲。也许孕妇就是爱较真儿,反正黎花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更加不舒服起来。
“在这里停下吧,我自己进去……”逛了半天,她真有些累了,再加上刚才想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心qíng也暗沉了许多。
冷月好像没听见,按了一声车喇叭,小区保安室里的人看见了一眼车子,又看了一眼司机,真是辆好车,这车子在这座城市也不多见,但是,司机却不是他们小区的业主。所以,保安犹豫一下。
冷月故意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将黎花bào露在保安视野范围内。犹豫间,保安真往副驾驶座上瞟了一眼,见是黎花,便笑着点点头,打个招呼,紧接着,就cao纵按钮,电子门缓缓打开。
到了小区里的停车场,感觉车子停平稳了,黎□自下车,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朝楼梯口走去。
冷月将车子锁好,紧跟在黎花身后,喊着:“花花……花花……等等我……”
死丫头,不知道他没钥匙吗?她若是任xing起来,将他关在门外,那他还哪有机会给她做饭?为了能留住黎花的脚步,冷月夜顾不得自己形象,跟在屁后喊了几声。
就在他抬脚追赶黎花时,多年锻炼,早已浸入骨髓,融入血脉的敏锐,让他觉察,身后好像有异常。于是,他倏地停住脚步,警觉转身,目光冷锐地搜寻起来。
眼前一切,安定祥和。几步之遥处,几名老太太正坐在凉亭下闲聊,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在糙坪上踢着足球,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冷月的心,渐渐放松下来。没什么异常,却有些小状况。
冷月目光所及,见一团白绒绒的雪球朝着他滚过来,然后,叼住他的裤脚开始撕扯,力气不大,像是在玩耍,小雪球还发出亲热的吱吱叫唤声。
凉亭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颤巍巍跑过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花花……花花……放开……”
老太太声音很大,几乎是在喝斥那团小雪球。
冷月阳刚俊美的五官差一点儿纠结在一起,他低头,看着撕扯他裤脚的小狗,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也停下脚步的黎花。
当然,黎花绝不是在等冷月,她是听见有人喊“花花”,误以为是妈妈的呼唤,于是,停步,转身回头看过去。
当看清喊“花花”的,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才明白过来,人家在喊一条狗。
再看了看冷月一副无可奈何、满脸黑线的样子,黎花开怀大笑,笑着的同时,还不忘将双手拢在嘴巴边,成喇叭状,冲着冷月无声做了一个口型:“你活该!”
之后,就窈窕转身,丝毫不同qíng冷月的处境,自顾自地上楼。
黎花说冷月“活该”,是有原因的。这话须从长计议。
实际上,黎花这个名字,是冷月给起的。那时,冷月三岁,话刚好能说完整。但是,小时候的冷月话不多,一副深沉样儿,很有酷哥的“范儿”。
黎花出生时,在医院的婴儿chuáng哇哇大哭,声音那个响亮,整个楼层都听得真真切切。
冷月在父母的带领下,来看黎花母女。
chūn天,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百花飘香,蜂飞蝶舞,一切都生机盎然。
黎母产房正对着医院的一处空地,窗前,一棵梨树开得正盛,一团团,一簇簇,白得能晃花人眼。随着chūn风的轻拂,还有淡淡的香气飘进产房。
冷母随口问:“给宝宝起名字了吗?”
花花妈说:“没呢,等出院,让孩子爷爷起……”
“那也该有个rǔ名啊……”冷母说道:“不能成天叫丫丫吧?”
就在这时,不太爱说话的冷月开口了,拉着黎花露在小被子外的小手儿,说道“花花……花花……”
怕大人不明白,他指着窗外一团团洁白的梨花,说道:“梨花……梨花……花花……”
冷月看着襁褓中闭着眼睛,嘟着小嘴儿,睡得香甜的小女娃儿,爱不释手,拉着小手,还忍不住要摸上人家脸蛋儿。
幸亏黎母眼尖手快,将女儿从婴儿chuáng中抱起来。不然,就冷月那么小的年纪,出手没轻没重的,还不把黎花摸哭了。
就在冷月喊着“花花”时,黎父正从医生办公室回来,他听见冷月的话,觉得这个名字还真不错,朗朗上口,通俗易懂。
于是,拍板道:“就叫这个名字了!”
说着,还在冷月的头顶揉了揉,夸奖道:“小月真聪明……”
不苟言笑的小帅哥,冲着黎父难得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很快,目光就转向黎母怀中,看着小薄被里的黎花,舍不得移开眼。
站在一旁,久久没说话的冷父发话了,他说道:“不行,冷月这么小,会起什么名字?还是让孩子爷爷起吧!老人是最在乎这个的。”
黎母也略微皱眉,心想,这个名字也太俗气了一点儿吧。
冷母看出黎母有几分不愿意的样子,也说道:“不行,这个名字不算数,还是回家后,让老人家给重新起一个吧……叫这么一个名字,以后嫁人怎么办?”会嫁不出去,没人要的!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老大不乐意,看着黎母,心想,我儿子难得有兴致,张开金口给你女儿起了一个名字。你不愿意,也不至于表现这么明显吧?
冷母的话刚落地,谁也没想到冷月接话道:“我要……我要花花……”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黎母的怀。
冷母的气xing当时就上来了,上一辈子的qíng帐,整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到现在她还耿耿于怀呢。
如今,儿子竟然说要这个女娃儿,他们冷家可是欠了黎家多少啊?想着,手上一使劲儿,在冷月腿上掐了一下。
冷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一哭,黎花也醒来 ,睁开眼,四处张望,实际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凭听觉四处捕捉声音。
小孩子的哭泣声是传染的,冷月哭,黎花也撇撇粉红色的小嘴儿,“哇”的一下,哭起来。俩个小家伙竟然来起男女声二重奏,好嘛,产房里一下子此起彼伏,啼哭声不绝于耳。
冷月虽小,还是很懂事,见黎花哭了,他一下子闭住嘴巴,上前,伏在黎母chuáng边,伸出一只手,试图拉住黎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咬在嘴里,还发出抽抽噎噎的声音。
黎母终于不忍心,将黎花放在chuáng上,让冷月牵着黎花的手。
冷月就哄起黎花来。说也奇怪,黎花竟然神奇地止住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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