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周一鸣对邓恩雅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原来的小心翼翼变成以冷还冷了。邓恩雅若是对他冷嘲热讽,他不再像原来那样焦躁,而是冷眼相看,或者若无其事地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好像身边根本没有邓恩雅这个人似的。
不用说,这自然是那个通晓做爱技巧的陈晓萱的功劳!
夜里,邓恩雅睡在书房的沙发chuáng上,周一鸣不再像开始时那样低声下气地哀求她回到卧室,而是心安理得地仰躺在那原本属于两个人的大chuáng上,开着电视,一直到深夜还在不停地换台、折腾。有时候邓恩雅刚刚有了朦胧的睡意,周一鸣却突然chuī着口哨洗浴,哗哗的水声折磨得邓恩雅睡意顿消,只好在黑夜里暗自饮泣。
而白天,他们却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样,相伴着去工厂,相伴着去周一鸣的父亲母亲那里,相伴着去看邓恩雅的母亲,去面对所有的亲朋好友,谁也不提夜里的冷漠,谁也不提是继续过下去,还是打算离婚,仿佛谁先提出那个问题,谁就会被割掉一块ròu,要吃大亏似的……
难怪有人说,婚姻如同上吊,别以为绳索一拉双脚腾空,就会很快结束。事实上,你还得经历一段挣扎、抽搐、窒息,才能到达平静的阶段。然而,对于邓恩雅和周一鸣来说,平静了也就意味着真正地结束了,彼此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这个过程看似艰难,其实也挺简单的,只要一方qíng感出轨了,另一方就会丢掉信任,甚至立刻还以颜色,没有宽容也不需要沟通,
大家都着劲儿造就是了,反正婚姻不是考一个人努力就可以成功的,那就一起折腾吧。
这种貌合神离的日子,几时才是个头呢?邓恩雅几次都鼓起勇气想跟周一鸣好好谈谈,究竟是离是合,总要有个说法。可是想想钱启明并没有答应离婚娶她为妻,于是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而且木之韵的生意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她也不想就这么拱手让给周一鸣和陈晓萱——如果那样,她岂不是跟韩卓著一样的结局了吗?她还不想把自己变成怨妇。
邓恩雅想得有些头疼,但还是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处理跟周一鸣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惊醒了沉思中的邓恩雅,她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
“恩雅姐姐,是我,唐梦影。”
“哦,梦影妹妹,是你啊?好久不见,还好吗?”
结识了唐梦影之后,邓恩雅觉得像是找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本想这个时间好好跟他聊一聊的,但是被万灏婕大闹一场,并当着梦影的面揭露她和钱启明的隐私,她觉得无颜再见唐梦影了,因此找机会深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想不到她却突然打来了电话。
“恩雅姐姐,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一谈。”唐梦影没有邓恩雅的激动,语气有些忧郁,似乎杆受了什么委屈。
“哦,在什么地方?”
“去木雅茶室吧,那里清静些。”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放下电话,邓恩雅发了一会儿楞,不知道唐梦影找她会不会是为吴保国的事qíng。她记得那天万灏婕说过,唐梦影正在整吴保国的黑材料,还要到中央去告御状。然而,邓恩雅搞不明白,就凭吴保国和万灏婕之间是私qíng,唐梦影就能整倒一个人大代表吗?毕竟万灏婕是自愿的,并不是吴保国恃qiáng凌弱,他们之间是周瑜打huáng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即使唐梦影为她哥哥抱不平,难道还能像武松一样,杀死嫂子为哥哥报仇吗?何况现在这个年代,像吴保国这种企业家,有个二奶、qíng人什么的,也早就被人们默认了,唐梦影要拿这事来告御状,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再说,唐梦影那样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做这种毫无把握的事qíng呢?
看来事qíng不会那么简单。那么,钱启明在这其中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万灏婕说,整倒了吴保国,钱启明也会跟着倒霉,如果不是那女人故意威胁她,那就说明钱启明跟吴保国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邓恩雅是做生意的,从一个生意人的角度出发,不难猜测得出,吴保国那样一个家大业大的老板和一个招商局的副局长纠缠在一起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样一想,邓恩雅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层细汗。她开始后悔,自己对钱启明根本就没有深入了解,直到如今,生活中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一无所知,然而却yù令智hunting地跟他上了chuáng!如果真让唐梦影整出什么事来,她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后半生?
钱启明上次离开的时候,曾经给了邓恩雅一张会员卡,说是红樱桃定期举办沙龙活动,如果烦闷了,可以拿着这张会员卡去参加沙龙活动,放松一下。可是邓恩雅联想到第一次去红樱桃时的qíng况,觉得那不是她这种女人该去的地方,所以就将那张卡锁进了小箱子束之高阁了。
现在想想,幸亏没有真的去红樱桃参加什么沙龙活动,否则若真有事,她是跳进huáng河都洗不清了。
邓恩雅突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起来,如今这种状况,她觉得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件处理品,如果很快找到了下家,她就可以从周一鸣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投入下家的怀抱,当下家还没答应要她的时候,她就只好滞留在上家手里,尽管这种滞留已经毫无意义了,也只能暂时将自己存放在那里,否则又能如何?她哂笑着,一个词语冒出:待价而沽。
愣神之间,手机又响了起来。
“恩雅姐姐,你在哪里?到了吗?”又是唐梦影,口气有些焦急,看来她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邓恩雅叹了口气,呻吟般说道:“我这就到了,你等我一会儿。”
她赶到木雅茶室的时候,唐梦影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恩雅姐姐,咱们里边坐,我已经预订了包厢。”
在侍应生的引领下,两个女人穿过优雅的前厅,向名为“暗想浮动”的那间茶室走去。
“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约你出来吗?”在蒲团上坐定,唐梦影开门见山地说。
邓恩雅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她的确不清楚唐梦影这么急着见她究竟为何,但潜意识中她也有所感受:应该与红樱桃和钱启明有关联。不过,邓恩雅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唐梦影不明说,她绝对不可能先开口,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姐姐,我们家遭到了歹徒的突然袭击。”唐梦影端着茶杯,在唇边轻轻一碰,忽然又放下了,语气有些沉重地低声道。
“什么?歹徒袭击?”邓恩雅愣住了。这种qíng况她只在那些港台黑道片中看到过,生活中几曾听说过这种事qíng?她不由得惊讶地大声道。
“是的,就在昨天晚上。”唐梦影抬起头,呆呆地望着邓恩雅,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会这样?什么人gān的?太没有王法了!”邓恩雅气愤得将茶杯放在矮几上,茶水溅了一地。
“姐姐,如果有王法,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了。如今这世道,你要是挡了他们的道,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唐梦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表qíng悲戚地说。
“伤着人了没有?qíng况……严重吗?”
“我女儿被砸伤了后背。所幸那人是站在楼前的一排平房上,用特制的弹弓she来的石块,因为隔的距离比较远,石块穿过阳台玻璃和阳台门,力道已经没那么大了,妞妞只是后背蹭去了一大块皮,没有伤到骨头,但吓得不轻,直到现在还躺在她爸爸怀里不敢离开……”
“梦影,这么说你是看到那歹徒了?为什么不报警?”
“是的,我看到了。当时那人站在我家楼前的平房上,穿着一身电工工作服。戴着一个大口罩,在那里东瞅西看的,我还以为是小区物业电工在检修电线,所以没在意,坐在书房里替妞妞钉扣子。妞妞做完作业,端着水壶在阳台上浇花。她浇完一壶水,随手将阳台的门带上,往书房走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种可怕的声音。等我反应过来扑过去保护她的时候,那块碗口大的石头已经穿透两层玻璃,砸在了妞妞的后背上!当时我只顾查看妞妞的伤势,等想起报警是时候,那人早就跳下平房逃走了。事后,有邻居说也看到了那个可疑的家伙,他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巨型弹弓……”唐梦影说着,心有余悸地望向茶室的玻璃窗,似乎那里正隐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端着茶杯的手禁不住哆嗦起来。
“没有人认识他,或者记住他的长相吗?”
邓恩雅听得心惊ròu跳,腿肚子一阵阵颤抖。这种场景在港台那些bào力片中或许可以经常见到,但在生活中,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唐梦影忧郁地摇了摇头,目光凄然地望着邓恩雅,“他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戴着大口罩,又是在昏huáng的灯光下,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记得那人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几吧。邻居们也说那人行动很乖张,有些可疑,但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用那种方式施bào。那排平房前就是一条马路,估计他应该还有接应的人。”
“天哪!这么说,他们是有预谋的啊!”邓恩雅睁大了双眼,有些恐惧地叫道。
“姐姐,他们的确是有预谋的,所以即便报警也无济于事。他们既然做了,就绝对不会让警察抓住。不过我已经猜测到了,那家伙一定是吴保国的手下!”
“吴保国?”
“对!一定是万灏婕把我整他材料的事透露了出去,所以他这是杀jī儆猴,想威吓我呢。”饶是唐梦影那样一个儒雅文弱的女子,说道这一切的时候还是腮肌拉紧、双目喷火了。
“你……真的在整吴保国的黑材料?”迟疑了一会儿,邓恩雅嗫嚅着问道。
虽然早就从万灏婕那里得到了这个信息,可从唐梦影嘴里得到证实之后,邓恩雅还是感到一阵胸闷气短。难道吴保国真的有什么把柄抓在了唐梦影手中?那么钱启明呢,他有没有gān什么可怕的事qíng?
听见邓恩雅的问话,唐梦影直愣愣地望着她,老半天没有问答。她再次想起万灏婕说的那些话:邓恩雅跟钱启明关系暧昧,如果整倒了吴保国,钱启明就一定会跟着躺下,那么,邓恩雅会怎么看她?
本来,唐梦影这次急着见邓恩雅是有要事相托的。昨天晚上家里突然遭到歹徒袭击,她就意识到自身的危险了,她明白那帮人无非就是冲着她整理的那些材料和证据而来,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还会接二连三地制造事端向她挑衅的。那么,那些材料再放在自己的手里,就没有保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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