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家都欢呼起来。
于是,在熟饭的主持下、碧云天所有顾客的见证下,陈教授和韩姐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订婚了,剩牛排当场改口,开始叫陈教授一声“爸”,而陈教授也欢天喜地地认了他这个儿子。
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昨天还孤孤单单,今天就成双成对,连婚都订了,我暗暗感叹:“原来爱qíng和婚姻都是在一念之间就产生的。”
熟饭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私下里说:“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很简单的,只不过许多人把它弄得太复杂了。”
也许吧。爱qíng也好,婚姻也罢,这些东西是简单而纯粹的,可为什么现在的我们却越来越承受不起这些东西了呢?是它们变了,还是我们自己变了。
我的父母说起他们结婚那会,就是两个人领张结婚证回来,买了些糖果、花生这些很朴素的零食,拿到单位上发一发,就成了大家公认的夫妻了,亲友们前去道贺,送的是热水壶、洗脸盆,如此简单的仪式,两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相亲相爱地过了几十年,并且还要继续相亲相爱下去。可现在的人要结个婚,要房子,要车子了,要照婚纱照,要大摆宴席,菜式要丰盛,亲戚朋友去喝喜酒,要送红包,可尽管这么折腾,却仍然无法保证婚姻的长久。
熟饭用胳膊碰了我一下,惊醒了正在沉思的我:“怎么了?看到别人订婚,自己也想了?”
“乱讲什么啊?”
“真想嫁,就要十八楼的家伙早点把你娶回去吧。”
“去,一边给我呆着去!”我忍不住打了他一下,“我在思考社会问题。”
“嚯,深沉了啊!”
“我一直都很深沉。”
……
第七十三章
剩牛排整个晚上都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吃晚饭之后还不肯就此回家,拉着大家一起去郊外放烟花,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烟花的店,然后满满地装了一后备箱,拖到郊外的一条小河边燃放。
当那些绚烂的烟火冲天而起,映红整个夜空的时候,我听到了剩牛排的喃喃自语:“如果时间能在这一瞬间停顿至永恒该多好?我会永远记住整个夜晚,直到……那一天!”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直到哪一天?”
起风了,树叶摇曳出几许寒意,散落在大家的身上,剩牛排把我裹紧他的风衣里,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烟火:“申谜,今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晚,有我最在乎的亲人,有你,还有这些朋友,我出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即便现在死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呸呸呸……大年三十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赶紧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老少之言,百无禁忌。”
剩牛排将我裹得更紧了,有点让我喘不过起来,他的声音里有种穿越一切的淡定:“生命原本就是如此脆弱,不可预知,死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因为对生者的牵挂,所以才变成了一件令人悲伤的事qíng。现在,我妈已经有了她的归宿,我已经很放心了,只有你……”
“韩忆,我不准你谈论这个话题,要谈的话,我们改天再讲。”本人虽然上过几年学,接受过所谓的高等教育,但是在骨子里还是很唯心的,剩牛排在这样的日子谈论死亡,让我感到非常不安,并且不满。
熟饭跑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讲什么呢?讲的这么腻歪,害得年在一起讲。我来凑个热闹,不介意吧?”
剩牛排说:“我们再讨论生命的起源与结束。”
“哇,这么深的课题啊。”
我警告面前的这两个男人:“不准讲,大过年的,得说吉利话,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熟饭把手揣进自己的袖子里取暖,站在我们旁边,眼睛却看着天空:“这男人的寿命啊,一般和他身边女人的容貌成反比,所以,米啊,根据此条定律——你家男人的确会长命百岁的。”
我一脚踹了过去,这次正中熟饭的小腿,他跳起来大叫:“喂,这时候你还来这招,你就不能女人点吗?”
“对你不必太女人。”
“也只有这个傻瓜才会把你当女人!”熟饭悻悻地闪到一边。
我看着满天的烟花,璀璨夺目,忽然想起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她比烟花寂寞。”这么美丽的东西,受世人瞩目,为什么会说她是寂寞的呢?
我问剩牛排,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半天才憋出两句话:“也许是因为世人只看到它灿烂辉煌的一面,却不明白它的这种灿烂时凝聚了它所有生命的力量燃烧而成的吧。”
“熟饭,中文系的讲师,你也发表一下观点嘛。”我招呼着。
“万事万物,随你怎么看啦,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熟饭的qíng绪似乎有点不高,看烟花的时候有些痴迷,只是我们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那能不能请你从文学的角度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来历。”我不肯放过他,“瞎掰一下也行。”
熟饭推脱不过,说:“苏东坡有词云:‘高处不胜寒’。”这个‘寒’字,就有孤独寂寞之意。烟花这东西在那么高的地方绽放,所以,它也会‘高处不胜寒’,会寂寞。再于是就有了‘她比烟花寂寞’。”
熟饭就是熟饭,瞎掰起来头头是道。
“那还有没有别的非文学的解释?”
“你还听上瘾了啊?”熟饭问。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来解解闷嘛!”
熟饭把背后的帽子拉起来,揉了揉鼻子:“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叫做烟花女子,她们像烟花一样美丽,受人瞩目,可是她们对男人而言只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没有人对她们真心,曲终人散后,她们要忍受的是无边的孤单和世人的不理解,纵有满腹心事,却也无从寄托,这样的女子是寂寞的,如果从这个角度说一个女人‘她比烟花寂寞’,那么意味着这个女人在qíng感上饱受冷落,不被重视。”
“听你的说法,这句话只能用来形容女人吗?有没有男人用这句话的?”
“有。”
“谁?”
“我!我今天晚上最寂寞的人就是我,你有韩忆,韩姐有我老师,我姐有秋南,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看烟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所以,今晚的我比烟花寂寞。”熟饭向我们示意出他和在一起的双手,“你看看你们,都是你手牵他手。只有我,是左手牵右手。”
“你是因为女朋友太多,结果到了过年的时候反而不知道牵谁的手一起看烟花比较好。”我建议道,“熟饭,把你的那些女朋友整理一下,好好的挨个谈个恋爱吧!别的节日还可以推脱,qíng人节就快到了,小心把自己累着。”
熟饭抬着头,不说话,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
剩牛排忽然说:“舒凡,如果我把申谜jiāo给你,你会不会牵她的手一辈子?”我听着不对劲,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直愣愣的盯着他。
熟饭听到这话,也非常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取笑我没有女人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剩牛排着急起来。
“那为什么你不问自己会不会牵她的手一辈子,而来问我?”熟饭似乎有点生气了,“韩先生,对另一个男人说要把自己的女人jiāo给他,这是对我们三个人的不尊重。”
剩牛排有些慌乱起来:“对不起,我真的而不是想冒犯任何人。”
“你已经冒犯到我了。”熟饭冲到剩牛排面前,很慢却很用力很认真的说,“好好对待申谜,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然后一转身躲到秋南的车子上去了。
我也很生剩牛排的气,他怎么可以把我当成是某种物品一样jiāo给另一个人?虽然只是假设,但这也是很不应该的。
今天是除夕,并且是韩姐和陈教授订婚的好日子,我不想影响到其他人的好心qíng,因此忍住自己的不满,静静地看完后面的烟花。
chūn节过后没几天,我就开始上班了,年前我们有家客户发了几个产品图样给我们,要求我们报价,当务之急我们得找一个加工厂,可一连找了好几家,都因为嫌弃我们公司规模太小前途不明朗而没有合作的兴趣。 李莎最后想到了韩忆的亲爸罗先生:“也许我们可以问一问他,说不定他可以帮我们这个忙。”
“他?算了吧!”我并不是很看好,“你那天还没有受够那个罗兰啊?找他们合作,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嘛。”
李莎显得比我理智与大度:“罗先生是罗先生,罗兰是罗兰,那家工厂毕竟还是罗先生说了算。”
“我也不喜欢这个罗先生,真不知道他这么一个人怎么也能赚到钱的。”
李莎笑了:“你有没有在罗先生的身上发现什么优点——生意人的优点。”
我还真没有发现这个当年背叛妻子的男人身上有什么闪光之处。
李莎跟我解释说:“罗先生在人面前非常谦虚,把自己摆在一个很低调的位置,给足对方面子。就拿大年三十那天晚上来说吧,虽然罗兰闹的很厉害,但罗先生本人却一直在给我们赔小心。”
“那天晚上的确是罗兰先生做错了啊,并且韩忆和他妈也在那里,他能不赔小心吗?”
李莎摇摇头,不同意我的看法:“我在业界了解过,罗先生做事很认真,做人却很低调,就算他对谁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并且也不会得罪这个人,这就是他为什么能把生意做得很成功的原因。罗兰这个人虽然在生意上比较会耍手段,比较会投机取巧,但是锋芒太露,并且喜欢过河拆桥,如果她不改改这些毛病,那么她的路注定不会走的太远。生意场上的人没有傻子,人家上过一次当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再相信同一个人。罗先生现在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意jiāo给罗兰,是对的!”
“韩忆他亲爸还重男轻女,并且当年还背叛了韩姐。”这点让我非常看不惯。
“一个人会不会做生意,和他的私生活是没有关系的。”李莎耐心地教导我,“我们现在是做生意,而不是去做道德法官,我们要学会别把私人感qíng带到生意里面来。”
我一直很喜欢感qíng用事,要做到公私分明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让我去面对罗先生和那个一再挑衅我的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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