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用手推了熟饭两下,这家伙睡得跟一只猪似的,动也不动,我气急败坏地踢掉鞋子,跳上chuáng,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两脚:“猪,你给我起来!”
没有反应。
又踹两脚:“猪,你要是再不给我起来,我可要发飙了。”
终于,某人的眼睛睁开了一条fèng,然后大嘴一咧:“嗨,美女!”
美女?想用这一招来把我忽悠过去霸占我的chuáng?我呸,就算叫我“仙女”都没有用。“你给我死到外面去!这里是我睡的地方。”
不料这小子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喂,喂……”我再踹,脚踝被人拉住,一扯,我摔了一个嘴啃泥,“哎哟,你谋杀啊?”
某人显然还不知道自己gān了什么好事,闭着眼睛嚷嚷:“别吵!让我睡一会!”
我呸,这不成了雀占鸠巢了嘛,不对,应该叫饭占米chuáng。我爬着坐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的右脚踝从熟饭的魔爪中解救出来,我望着他满身酒气睡意正浓,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
chuáng,是我要睡的地方,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我抓住熟饭身下的chuáng单,把裙边拧在一起,然后用力往外拉,一秒,两秒,三秒……“噗”的一下,某人连人带chuáng单地掉到了地毯上,然而,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感知,翻了一个身,咕噜了两下,像是在梦中抱怨什么,又动也不动了。
我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chuáng被子,扔到chuáng上,冲着地上的熟饭又踹了一脚:“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借酒装疯半夜趁我不备爬上chuáng,我就把你给阉了。”
没有反应。
“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认了。”我钻进被子里,翻过身去,背对着熟饭,闭上了眼睛。
突然就想起了在海南的那几天,我也是和剩牛排住同一个房间,但是他究竟睡在哪里?地上?阳台?沙发?还是……就在我身边?也许,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吃早点的时候,熟饭一边喝粥一边不住地揉他的屁股:“西门子,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西门子正在吃第六根油条:“睡得好,睡得好。我这人不认chuáng,倒哪就睡哪。你呢,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没事吧。”
“那点酒还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那你揉什么屁股,我还以为你是酒喝得太多,痔疮犯了呢。”西门子还真是五大三粗,饭桌上也什么都敢说。
熟饭倒吸了一口气,皱着眉毛说:“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梦到小时候了,我考试又不及格,我爸拿着一根很粗的木棍打我的屁股,结果我醒来之后,这屁股还真的很痛。”
“咳……”我被粥给呛住了,拼命地拍打着胸口。
两个男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米,你激动啥。”
“没……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缓过来,“熟饭,西门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得带着他多转转,别总是呆在‘家’里。”我故意把“家”字说得很重,希望熟饭能明白我的意思,赶紧把这摊乱七八糟的事qíng给我结了。
西门子乐了:“嫂子,你人真好!熟饭娶你做老婆,真是他的福气!”
“咳……”我再次被粥给呛住了,咳得满脸通红,哑着嗓子说:“应该的。”
“看看这觉悟,这修养,啧啧啧,嫂子,你可是我见过的所有同学的老婆中最贤慧的。”西门子一个劲地给我戴高帽子,“你们还别不信。上次我去大刘那里出差,也去过他家,嚯,你是没有看到大刘老婆的那个小气样,我也不怕哪天你们会在大刘面前学我的话,我在那里呆了两天,可没有哪一顿吃饱了。晚上的时候,把我给饿得哟,睡都睡不着,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起chuáng上他们家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包泡面,直接把那包泡面给gān吃了才让我合上眼。可是到了第二天,你们猜怎么着?”西门子像个说书人似的,关键时刻还卖起来关子。
我和熟饭连忙摇头。
西门子一拍大腿:“第二天一早,大刘的老婆就在厨房里嚷嚷:‘老公啊,昨天晚上有只老鼠把泡面给偷吃了。当时把我给窘得啊……唉,我这张老脸都快丢尽了!嫂子啊,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刚开始熟饭跟我说他有了女朋友那会,我还心里真嘀咕呢,就怕他也找了个大刘那样的女人,可我自打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熟饭得意洋洋地说:“那是,我调教出来的女人,能差嘛!”
我偷偷地伸出手去,在熟饭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痛得他呲牙咧嘴,西门子正在喝他的第三碗粥,没有看到。
我去上班,熟饭把我送到楼下。我有些头痛地说:“你的这个哥们要在我这里住几天?”
“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啊?他可是在我面前夸你夸你可厉害了。”熟饭小心翼翼地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不喜欢他,我是不喜欢你睡在我房里,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熟饭把头仰到了天上:“放心吧,万一你三更半夜来骚扰我的话,我会拒绝你的!”
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一种慢xing自杀。我瞪了他一眼,走了。
来到公司,我垂头丧气地对李莎说:“给我找一个出差的机会,让我离开这个城市几天!”
“怎么了?”李莎很好奇,“又想庆祝什么吗”
“不是庆祝,是逃难。”紧接着,我把这两天来的苦水跟她倒了个一gān二净。
李莎却显得很平静,就连笑容都是那种安静式的:“这不挺好吗?”
“有什么好的?”
“当一个人疲于应付眼前所发生的那些状况时,就很容易忘记她曾经有过的伤心。这两天你想韩忆的次数应该比前段时间要少了很多吧?”
“呃……好像是的。”上班的时候,我因为工作,而忘记思念剩牛排,下班的时候,在我疲于收拾那些不速之客给我带来的残局的时候,我的确也不记得剩牛排。只有在夜深的时候,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些与这个男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也许,熟饭和那个西门子带给我的不只是麻烦。
第八十五章
同居是什么。从字面上来看,是共同居住的意思,由此可见,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同居,同住一个地球,同住一个大陆版块,同住一个国家,同住一个省份,同住一个小区,同住一幢楼,同住一个房间,同住一张chuáng。世人的心眼小,喜欢把眼睛放在chuáng上,一提到同居就想到chuáng,进而有无数联想,孰不知自己也是同居者。十八楼一套房子,十五楼两套房子,再加上熟饭在学校里的单身宿舍,明明有四个地方可以住,可我们三个人非得要挤在这一套房子里,睡的睡沙发,睡的睡地板,我真的觉得我们有自nüè的趋向。
我给熟饭制定了一系列的同居事项:
第一、西门子在我家做客的这段时间内,熟饭必须承担一切伙食、零食以及酒水的开销。
第二、如果熟饭有其他朋友来访,必须要事先跟我打招呼,未经过我同意,不得入室。
第三、不得在我家酗酒,赌博,看色qíng图片和光碟。
第四、在此期间,熟饭必须要包下一切家务活,而且要按照五星期酒店套房的卫生标准来执行,不得将今日的事qíng找任何借口推延到明天。
第五、不得在外人面前对我大呼小叫、使唤来使唤去。
第六、不得在我家有衣冠不整的行为,上洗手间时要记得关门。
第七、未经我的允仵,不能擅自动用我的私人用品。
第八、两人同住在一个房间时,chuáng归我,熟饭只能睡在离chuáng左侧一点五米远的地面。
第九、不准打呼噜、讲梦话、梦游。
第十、熟饭不得在我睡着之后偷看我睡觉的样子。
第十一、熟饭不得对我有任何行动上和思想上(包括做梦)的不轨行为
第十二、待定。
熟饭在看完我定下的同居事项之后颇有异议:喂,米,你这全部都是针对我的吗?为什么没有约束你的。什么,不准打呼噜、讲梦话、梦游,这些毛病全都是你的吧。”
“瞎说。本人从来没有这种不良习惯。”
“还有,我gān嘛要趁你睡着之后去偷看你睡觉的样子啊。就你那一边做chūn梦一边流口水的德xing,我早就领教过了特难看,我还不如看动物世界里的母老虎打瞌睡呢!”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振振有辞。
“这第十一条更离谱,这做梦能控制的吗。”熟饭的表qíng又好气又好笑
“我相信你是无所不能的。”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你不去当训导主任真是làng费人才。”熟饭把这些条款收了起来,放到他的钱包里,一个人嘀嘀咕咕:“就算是我梦到你了,我不说,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放心,不只是你,我自己也不希望梦到你那一定是恶梦。”
我讨厌夜晚,因为它会让我变得脆弱而感伤,不再是白天那个神采奕奕的自己。如霜的月光从窗户里泄进房间,寒沁沁地撒落在chuáng上,冷了我的心房,失去了沙发的拥抱,夜晚变得辗转难眠起来,我看天边的那一轮残月,心事如湘水一般,慢慢往上涨。
米,你睡着了吗?熟饭在问我。我不说话。一动也不动。
熟饭的叹息在夜晚也变得沉重而悠长起来,似是承载了许多心事。
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话: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故事让我们成长,也让我们学会了将那些心事压在心底,不向人提起,许多年后回想起来时,化作嘴边的一抹微笑,泯尽个中滋味。
周末,我、熟饭和西门子三人去了酒吧。年轻的调酒师还在,居然还认得我,甚至还有一种见到老朋友时的惊喜:“那年岁月?”
我摇摇头。调酒师曾经说过的话没有错,没有人会在失恋的时候喝那年岁月。
伏特加?”
我又摇摇头。没有人再伸出手来拦下我的酒杯,我不希望自已会醉。
“还是喝牛奶吧。”
从牛奶到酒再到牛奶,也是个圆,很完整,一如爱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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